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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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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夜深人静时,帝都城中,雅阁的一处隐秘厢房内,亮着微弱烛火。

“禀公子,探子回道,阿梨离开雅阁之后,先是到街上闲逛,后因市集人来人往、鱼目混杂,探子一时不慎,便跟丢了。”海棠面露难色,深怕端坐于前的男子觉得自己办事不利。

“哦?跟丢了?此女子果然深藏不露、甚是有趣!”男子竟有几分玩味的笑容。“无妨,她的婢女还在这里,依我看这主仆二人感情非同一般,她总会回来。”

“公子所言甚是。那海棠就先行退下,如有进展再来禀报。”

“下去吧。”男子说罢,停下玩弄手中扳指的动作,抬手拿起案边的茶盏,掀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轻呷一口。

海棠微微颔首,默默退出厢房。

昏暗的山洞内,只见一丝光亮,杂乱的稻草堆上有两个人影,一坐一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上官颜睁开双眸,望向身旁的少女。“阿梨姑娘……阿梨姑娘……”少女依旧无法唤醒。伸手以手背轻轻触碰少女的额头,万幸,并未发热。随即忍住伤痛,缓缓起身,走向洞外,拿出藏于袖中的信号烟竹,只闻“咻——”的一声,一束红光便在黑夜上空划过。

如若阿文阿午发现自己并未回府,想来二人此刻应是已在来静心寺的路上,定能看见此信号,赶来营救。

上官颜回到山洞,走至少女身旁,俯下身,一手伸向少女腿弯处,一手伸向少女后背,调整呼吸,缓缓将少女抱起。用力抱起少女的那个刹那,上官颜只觉自己腰腹部的伤口仿佛被人生生撕扯开来般,剧痛无比,顿时背后冒出一身冷汗,脚下一软,只得单膝跪地支撑住。上官颜深吸口气,眉头紧蹙,暗暗蓄力,终于一把将盖着自己外衣的少女抱起,走向洞外。

月光皎洁,树影斑驳,只见一位少年横抱着一位少女在山林之中行走。

叶无忧躺在上官颜怀中,依偎在他的肩头,如此温馨美好的姿势,却好似要了上官颜半条性命,血水混杂着汗水,将他的蕈紫织锦里衣浸染成紫红之色。握紧双拳,用双臂将叶无忧稳稳托住,脚下生风,向山下赶去。

“殿下!”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

上官颜发誓,他今生第一次觉得阿文的声音竟是如此动听!

“本王在此。”上官颜停下脚步。阿文阿午纷纷赶至。

“殿下,您怎伤得如此重?”阿文一脸担忧,看到上官颜怀中之人,又问道:“怎还有个女子?”

“此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说。”说罢,上官颜越过阿文,对着他身后的阿午说道:“阿午,你武艺在阿文之上,本王命你,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将阿梨姑娘带回府中医治!”

“属下遵命!”阿午从上官颜手中接过叶无忧,不再多言,转身一跃,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殿下,属下背您回去!”阿文担忧道。

上官颜颔首,以示答应。此刻他已再无力气多说一字,趴在阿文背上,渐渐失了意识。

帝都城中,一座偏僻的雅致宅院,庭院中玉兰树开,洁白无暇,满院清香。一间厢房内,烛火通明。上官颜躺在床榻之上,此时已然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回禀殿下,府内并无多余打扫好的厢房,属下便安排阿梨姑娘在隔壁书房休息,另外一回府已命九儿为阿梨姑娘上药包扎。九儿作为婢女,由她为阿梨姑娘上药包扎较为合适。”阿午立于床前禀报。

“属下方才也去查看过,阿梨姑娘还在昏睡,不过并无性命之忧,每日换药一次,十日应能好转。”又恐上官颜不放心,阿文又补充道:“属下医术精湛,定能保姑娘安然无恙,殿下无需多虑。”

“那为何阿梨姑娘至今未醒?可是失血过多?”就算听闻阿文阿午所言,上官颜还是无法放下心中担忧。

“阿梨姑娘先前自行包扎过,失血情况不算严重,也并未发热。至今昏迷未醒,依属下所见,应是脱力而致,休息一夜应能醒转。”阿文方才得知,此纤细少女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还将自家伤重的殿下扶至山洞中医治,对其甚是佩服。

闻言,上官颜终于放下心来,随后又想起那两名罪魁祸首,遂道:“今夜遇刺,那两名刺客中了银针,此时应还在静心寺客舍中动弹不得,阿午你速去将那二人绑回府中密室,再灌些迷药,关押于两处,严加看管,待本王伤愈后亲自审问。”

“属下这就去办!”阿午领命退下。

“属下随阿午一起,助他一臂之力。”阿文作势去追阿午。此等有趣之事岂能少了自己?阿文心想。

“回来!此事无需你去,本王另有要事命你去办。”上官颜扶额摇头,一脸无奈。

原本一阵失落的阿文听到“另有要事”,瞬间又来了兴致,走回上官颜床前,咧着嘴问道:“敢问殿下,何等要事?”

“先去静心寺后山的山洞之中,将阿梨姑娘的佩剑寻回。再去买几身女子穿的衣裳,挑最贵最好的买。”上官颜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衣裳要白色的,天亮之前赶回。”

“殿下,第一件事属下可以立刻去办,可是这第二件事……这个时辰哪有店铺开着啊?难不成是要属下去偷去抢吗?”阿文面露难色。

“自寻办法,务必办好,否则自行领罚。多备些银两,去敲开店家的门不会么?店家难不成会不要这送上门的银两?”上官颜说罢,抬手一挥,“速速去办!”

“属下遵命……”

阿文无奈又吃惊,无奈的是,自家殿下交代让他的差事并不有趣还颇为丢人,吃惊的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殿下如此重视一人,此人还是一位貌美少女。这很难不让人联想种种……尤其是方才在山林中刚找到殿下与那名女子时,二人衣衫不整,自家殿下更是将自己的贴身衣物盖子少女身上。难道自家殿下这颗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啦?

阿文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还是先去办殿下口中的“要事”要紧啊!随即速速向城外后山赶去。

天微微亮时,只见阿文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脸生无可恋。赶至上官颜屋外,调整呼吸,轻轻叩了叩门。

“殿下可睡着?属下回来交差了。”

“进。”屋内传来淡淡一声。

上官颜身受重伤,本该一夜沉睡,但不知是心中有所担忧,还是因为什么,辗转反侧,睡得极浅。在阿文叩门之前,便已被他的脚步声吵醒。

得了允许,阿文推开门走进屋内,转身将门合上,又走至上官颜床前。手中托着一个雅致檀木托盘,托盘之上是几身精致的白色锦衣,还有一把银白霜花柳叶剑。

“殿下,请过目。”说罢,阿文向前伸出双手,呈上檀木托盘。

“尚可。你命九儿将这些放到阿梨姑娘房中,再看看阿梨姑娘可有醒转的迹象。随后去命灶房煮上一碗鸡汤粥,煮开之后用小火煨着,待阿梨姑娘醒来,可随时食用。”上官颜扫了一眼檀木托盘,看到确是阿梨姑娘的佩剑,几身衣裳看着也还算精致,便吩咐阿文接着去办后续事宜。

“属下遵命……”

阿文看似领着命便爽快地去办事了,其实心中一顿嘀咕。什么叫“尚可”?这可是自己凌晨时分,敲开街上最大最豪华那家成衣店的大门,把店家从梦乡中叫醒,选的最贵最好的衣裳啊!就这几身衣裳,花了三十两!三十两啊!

叶无忧又是被痛醒的,只是相较于先前雅阁那次,这次的痛楚更甚,自己肩头仿佛被戳穿般阵阵剧痛。意识渐渐苏醒,可是眼皮不知为何竟没有力气睁开,睫毛微颤。

暗暗苦笑……这才几日啊……怎么又遇难了?看来改日得再去静心寺焚香拜佛一番啊!

脑中慢慢回忆起先前的事,叶无忧心中全是疑问。自己不是应该在山洞里给上官颜上药包扎么?怎么突然没了意识?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全然不知?

对了!上官颜!他伤得那般重!不知现下如何?可还安全?

叶无忧终得力气睁开双眼,双手撑起,想要起身,一时竟忘了自己肩上的伤势,剧痛瞬间袭来,叶无忧吃痛,正撑着的手顿时一软,又跌回床上。

跌回床上的叶无忧再次苦笑,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待缓过这阵剧痛,叶无忧轻轻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撑起上身,慢慢挪动至床沿坐好。正欲穿上短靴去寻上官颜时,忽然发现自己竟是衣衫褴褛,这才想起先前自己撕烂里衣为上官颜包扎之事。这副衣容实在是不适合走出房门,只能无奈作罢。

自己此刻能在这屋内好生休息,安然无恙,上官颜应该也是安全的吧……叶无忧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无法出门,叶无忧便开始观察四周,屋内装饰给人一股清雅肃静之感,但定眼细细看,又能瞧出精致之处。

床前正对着的是一排山水泼墨围屏,围屏共八扇,嵌银丝夔纹紫檀木边架,内缘起阳线,各扇以铜挂销相连。穿过围屏,叶无忧只见对面墙上挂着一扇紫檀边框银片书画挂屏,挂屏之下的是一把紫檀雕漆圈椅,圈椅左右各设一架紫檀直棂书格,书格之中布满书籍。圈椅之前摆放的是一张紫檀木平头案,平头案上摆有文房四宝。

屋内整个造型秀挺雅致,卓然而立,独具匠心。想来此厢房应是主人家的书房,进门左侧作读书之用,右侧作休憩之用,以一排围屏隔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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