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依旧没什么睡意，她有一种直觉，觉得今夜很特殊，比平常的夜晚长了点。贺岚便把外套铺在地上，摸索着坐在一棵树旁发呆。

“是谁？”正在临近的脚步声，靠近她然后停止。

“是我，L。我给你拿了点食物，一个苹果和一块现做的鸡胸肉三明治。”

贺岚感受到L将她的手打开，把食物放到了她的手上。贺岚表示感谢，对她而言，好像很久没吃到新鲜水果了。“L先生，我的精神压力，其实是来源于看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怪物。我想这个信息会让你治疗我有所帮助。”

“是有些。关键在于怪物死了吗？”

“他被杀死了。只是奇怪，怎么杀死他的过程记忆我缺失了，我只记得结果。”

贺岚听得对方温和一笑。“不要纠结过程，有结果就是好的。相信我，你很快就会痊愈。”

“能告诉我大致时间吗，我是说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能忍受我的世界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接触过光明后再来到没有光明的世界，令我痛苦万分。因为你是医生，我才敢把我的内心感受告诉你。”

“心情不要紧张。你的眼睛，少则几天、多则一个月就会恢复到往常。”

贺岚松了口气，L的话就如同一颗上好的定心丸。贺岚听到窸窸窣窣的一些声音，原来是L也坐到了地上来。他是个医生，爱干净的，应该也会在地上放件衣服隔离屁股与泥土。

“贺岚，你是D市本地人还是其它城市的人？”

“我是L市人，但我在D市有很多年了。D市是大都市，综合性和包容性很强，像我这样的在D市久居的外地人，有很多。”

L说：“一二线城市都是这样的情况。”

贺岚问：“那L先生你是哪里的人？”

L笑了笑说：“说来也巧，我也是L市人，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本来一直住在L市的。几年前，我搬去了冰岛，就没回过Z国。这次呢，是因为团队要到Z国来考察，我就抓住这个机会回来了。只要能踏上这片土地，就算不是在L市也无所谓了。你不知道，我呆在冰岛上快要闷死了。”

贺岚顿时觉得L很有亲切感，原因当然是L市家乡人。贺岚来了兴致，问：“那你最怀念家乡的什么东西呢？”

“当然是美食。一碗阳春面。”

虽然很多地方都有阳春面，但是L市的阳春面可以成一派、一绝。

“真好，我也想念了。”

*

上午。

车队有条不紊地前行。车队行驶的方向对这个团队来说，是正确的，但对于江玄渊来说，是有差池的，他和贺岚离新纪元基地越来越远了。

现在，江玄渊是坐在空间比较大的车内。中排座位向后摆放，与后排座位正对着，两排座位之间的空间用来放置桌子。贺岚、L和一位白人男子也都坐在车内。

L最先开了口：“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大家都认识我。我身边的这位是亚历克斯先生，是M国人。程冬，你昨天和他打过照面的。贺岚，你可以和他好好认识。”

“很高兴认识你，亚历克斯先生。”贺岚说。紧接着，江玄渊听她又用英语复述了一遍，原来她怕亚历克斯听不懂中文。

“不用客气，贺岚小姐。我听得懂中文，而且也会说。你的病情，我通过L了解了一些，真为你感到抱歉。你的眼睛像漂亮的宝石，我相信上帝不会薄待了你，一定会让你尽早重见光明的。”

“谢谢。”

江玄渊见贺岚和亚历克斯聊得很投入，便等他们聊尽兴了才插话：“亚历克斯先生，我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这种感觉呢？如果你摒弃我的姓名和来历，光看我的脸的话。”

亚历克斯打量了一会儿，摇头说：“程先生，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我没有脸盲症，记忆力也很好，我笃定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不过你这样说，可以说明我们两个有缘分。”

“是吗，那应该是我想多了。”江玄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亚历克斯。

“程冬，我们下一步是往哪里走？”

江玄渊将贺岚的左手在摸索着，他明白她是在摸寻他的手，于是江玄渊主动牵起了贺岚的手，说道：“是开往邻市G市，并打算走陆路去新纪元基地。”

L也说：“我们选的路都是很安全的，路上丧尸很少，贺岚你可以放心。”

江玄渊感激地看了L一眼，他是个心细的人，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帮自己一起给贺岚造就一个梦想的伊甸园。其实江玄渊真正的计划是，先跟着车队行进几天的路程，等车队靠近城市的时候，他再去搞一辆车和收集好物资，然后带着贺岚往新纪元基地的方向开。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贺岚回去。

车队的资源有限，没有多余的车给江玄渊。所以江玄渊需要等，等一座城市。

几天后，车队停靠了X市外围，还愿意派两个成员帮助江玄渊去搜寻物资。据江玄渊所知，X市离T市很近。

临出发前，江玄渊觉得还是要找亚历克斯谈一谈。有一件事情应当说清楚。于是江玄渊和亚历克斯又坐回到车内，只是不同于往常，车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冬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亚历克斯，M国德克萨斯州人，早年赴德留学，你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生物学家埃尔霍夫先生，也就是绿鹰组织创始人。你敬仰你的老师，学业完成后也一直追随着他，同时还目睹了绿鹰的建立和发展。绿鹰接受来自各方的资金赠与，你在财务管理方面很有造诣，所以这方面的事物都是你来打理。你听听，我说得不错吧。”

亚历克斯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你这样探究别人的信息是不是太过不礼貌了，可真不像一个绅士所为。”

江玄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继续说：“那你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关于你的信息还是你和凯文先生一起告诉我的，刚才还是我做了个整合。十几天前，我们见过，在新纪元基地和绿鹰组织的与会中，你就站在凯文身后。其实真正该疑惑的人是我，您不是跟凯文先生离开Z国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了呢？”

而且江玄渊想得更长远。说得好听的是财务管理，说得难听的就是洗钱，为了遮蔽那些赠与资金、物资等便利的成员，亚历克斯需要下一番功夫了。

这时，有人敲了车门，江玄渊和亚历克斯都吃了一惊。亚历克斯摇下了车窗。站在外面的是L，L一脸严肃地上了车，也不管他们二人是否愿意第三个人突兀地加入。

L盯着江玄渊说：“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与新纪元基地谈合作的事情，我知道全部。看来程冬先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团队是属于绿鹰的，毕竟绿鹰标志暴露了一切。程冬这个名字不是你的真名吧，谈判者的名字可不是这个。”

江玄渊点头，“我确实不叫程冬，我是江玄渊。我想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最好解释清楚亚历克斯为什么像失去记忆的状态。

L态度有所缓和，说：“凯文先生是离开Z国的，本来亚历克斯也打算回去的，但我们的团队出现了麻烦，亚历克斯过来帮忙处理。你知道的，现在卫星通讯系统还用得上，联系起来还算方便。我不在当时的谈判现场，自然没认出你。至于亚历克斯，他是个谨慎的人，万一你不是江玄渊呢，只是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呢。随意把新纪元和绿鹰之间的秘密透露出去，就连我也觉得不好。”

亚历克斯在一旁点点头，全程没有说话。

“那么你的这支队伍的任务是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任务，我们团队只是沿路想采集一些丧尸病毒样本，如果能遇上变异种更好。顺便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丧尸正在进化，人类的生存将会越来越难。这时候更应该需要团结了，不是吗？”

江玄渊看着L，L的表情很诚恳。江玄渊说：“是需要团结。我也希望绿鹰能和新纪元一样重视合作协议，合作协议是慎重的，而不是一个玩笑。”

亚历克斯终于说话了，“没人敢把它当玩笑。江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完全信任我们。”

江玄渊思考了半分钟，说：“亚历克斯，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返回新纪元基地。反正按照约定，你和埃尔霍夫先生将入住新纪元基地，你也不需要在费心思来回跑了。我相信，有L在，团队是能正常运作的。我再问一句，L，你的团队在Z国待得时间会很长吗？”

L有了一丝微笑，不再那么严肃，“我和我的团队很快返回冰岛。亚历克斯，你的决定做好了吗？我觉得你跟着江先生先回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好，我跟你回去。”亚历克斯答应了，又继续说，“江先生，你不是要寻找物资吗，带上我一个。”

秘密谈话就这样落上了一个句号。

借着进城市寻找物资的机会，江玄渊好好地观察了亚历克斯一番，原以为他会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角色。没想到，他身手很好，杀丧尸熟练，自保能力很强，也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江玄渊能确定，亚历克斯不会让他很操心。

江玄渊找到一辆经济型SUV，里面关着一个丧尸司机，丧尸因为安全带的缘故，一直被卡在驾驶座上，已经饿得骨瘦如柴了。江玄渊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这只丧尸，把它拖出了车子。江玄渊还从别的车上搜集了许多汽油，打算把它们作为上路的备用汽油。此外，江玄渊找了一些物资，里面包含了一只轻型折叠午睡床，他想拿来给贺岚睡觉用，他不想她再受更多的苦了。

回来后，L又送了一些物资给江玄渊等人，因为亚历克斯要离开车队了。做了简单的告别后，江玄渊载着亚历克斯和贺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