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贺岚打开门就看见鹤生蹲坐在地等她。

“贺岚，你去哪我便去哪！”鹤生站起来道。

贺岚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去淘金，你跟着我干什么。以后你就和尹姐、胡哥一起发展新陌港，安定下来吧。”

“张胜残余被清缴差不多了，城外酒吧也被清扫，人质都放了出来，我那些队友也在其中。我之前帮助了你，你也跟我去救人，我以为我们是战友了。”

贺岚有些发怔，她和鹤生之间连口头约定未曾有，但确实在营救行动中结下了革命友谊。

“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而且到达后只能单独行动，而且去这个终极地点之前，要去下其他的地方，会很累。”

“我不怕危险也不怕累，还有医生说我很强壮，绝不拖你后腿。最后目的地只能你一个人去的话，我就陪你到达，在外围地段等你出来就是。”

“非得跟着？”

“你把我从车子里丢出去，我还能追车一百里的那种。”

实在不像礼貌的他说出来的。贺岚无奈，“好吧，说好你只能在外围等着。”

鹤生乖巧地点头，像摇尾的萨摩耶。

之后，尹胜男和胡清一直相送到据点外，他们给贺岚准备了军用级越野车和物资。

“惠子一家我们都安顿好了。”尹胜男说。

“我坠机，是他们救了我，胜男，麻烦你关照着点。”贺岚说。

“当然。”

“他们的女儿叫徐可。我有个小侄女也叫可可，在新纪元基地走散了，幸好有安迪带着她。”

“贺岚，我们会帮你找。”胡清给出身为警察的承诺。

贺岚深觉安心和感激，对他敬礼，“谢谢了，胡警官！”

胡清回礼，“为人民服务。”

大家都笑了起来。

尹胜男说：“贺岚，最迟明年的今天就要回到这陌港基地，我们四个在一起喝顿酒。”

“明年我肯定会回来。”贺岚坚定地说。

胡清和鹤生也应承了。四人碰拳为誓。

贺岚上车回望了一眼，她知道王海山在高处目送她离开。

离开据点，贺岚把车开到陌港城外的集镇，按照记忆和之前作下的隐秘标识，找到了目标悬铃木。她和鹤生一起扒了树下的坑，拿回了东西。

鹤生对药箱很好奇，上了车追问，“到底是什么，你看得那么宝贝？”

“W病毒解毒剂。”

贺岚并不藏私，也早料到鹤生会震惊得瞪大双眸，好在是她在开车，不然车撞上障碍也说不定。

接下来旅途不会再无聊，贺岚慢慢讲述解毒剂的由来，开启了关于新纪元基地以及梅雪微的故事会。

*

十一月，Z国与俄罗斯的边境黑河已经结上厚厚的一层冰。

贺岚、鹤生比既定计划要迟来一个多月，路况比想象中艰难点。而且他们遇上了一只进阶体，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进阶体解决。

这只进阶体进化得不错，有人类孩童的智商，知道躲避和偷袭，倘若有两只以上，进阶体应该还会协作捕猎。

岸边有几只残旧的气垫船，鹤生找到一个还能用的。贺岚一眼望去，冰冷的河面上冻住了不少丧尸，一具具艺术性冰雕。

气垫船速度很快，七百米的河宽，一分半就把两人送到了对岸。

欢迎来到远东，布拉戈为申斯克市。

贺岚看下幸存点的坐标，步行要四个半小时。鹤生补足了体力，表示此行无压力。他们对照地图和地标，摸索着前进。

天寒地冻，丧尸行动都缓慢了不少。

这是贺岚第一次来到俄罗斯，心情不免激动，心想有相机拍照就好了。

好不容易临近幸存点，不远处的雪林间传来阵阵枪响。枪声震碎积雪，惊扰了不少丧尸攻击人类。但是枪战仍在继续。

“这些人不止战，是不是不要命了？”鹤生气恼。

“有更大的利益驱使。”贺岚都见怪不怪。

“我们怎么办？”鹤生寻求意见。

贺岚扯了扯背包带子，“抓人问，找到幸存点或者白鸽研究中心的人。”

他们走得更近了，见一群人混战一起，穿的衣服又不统一，实在是分不清敌我。

鹤生随意抓住一个问：“请问大哥，您是幸存点的人员吗？”还在沉浸鏖战的男人陷入迷茫，瞬间回过神来，面露凶光，用手里的砍刀向鹤生砍去。鹤生吓得将男人甩了出去，男人撞到树干，当即晕死过去。

问人其实也有讲究的。贺岚很快将目光锁定到一个年轻人身上，这人戴着眼镜，枪支用的不专业，关键右手与食指之间有厚茧，派克服的胸间口袋里别着一支笔。

贺岚不由戳了戳他，“小哥你好，我们是来投奔幸存点的。”年轻人太过警戒，短暂地哆嗽之后，判断贺岚不是敌人，这才垂下了枪口。

“来得真是时候，再晚来，我们最后一批人可要撤走了。”年轻人示意贺岚站到他身后躲避。

贺岚赶紧把原地发呆的鹤生招了过来。“小哥，是什么情况啊？”她问。

“这也是我们要完全撤走的原因，下半年白鸽研究所已经停止广播，幸存点坐标暴露，经常引发抢夺之战，仅是收容不能满足这些人的胃口了。”

幸存点被白鸽研究中心放弃了。

“我掩护你们，十点钟方向百米外有撤离航机，你们赶快上去避险。”

“先不着急，”鹤生说，“我们一起啊，告诉我哪些是敌人！”

年轻人诧异地看着他俩。

贺岚则笑了笑，“嗯呢。”

周遭的动静大了些，三人警戒地对源头望去，忽然听见有人惊恐地喊：“有进阶体，快跑！”

突发异变终于令人为战争消停了些。

顶上积雪滚落，地上鲜血横流。

贺岚反应过来，“小哥，幸存点房子里还有人吗？”

“后方都撤出来了。”

“行。”贺岚转向鹤生，“来票大的。”

“听姐姐的。”

年轻人还没回应过来这两人捣鼓什么，见贺岚率先冲了出去，心脏跟着突突地跳。

贺岚循着血迹找到了进阶体，已经没人敢过来了。进阶体灵活地蹲坐在树杈中，进食了一半，用猩红的眼球盯着贺岚。

连眼睛都与普通丧尸不一样。在腥臭的尸块里，贺岚朝进阶体开了一枪，为了惹怒它。有肉鳞片的防御，进阶体不会受伤。

进阶体朝贺岚追来，贺岚往幸存点建筑物狂奔。而鹤生早去了房子里等候。

封闭式的空间里更好剿杀进阶体。

贺岚用藤原刀划起地上的一片雪，给进阶体来了发烟雾弹，她趁机跑进了房子。幽暗杂乱的空间里，见证了生存者们收拾家当、快速逃亡的情状。

贺岚躲在门后，呼吸变得缓慢。

进阶体在门前犹豫了下，但抵不住活人的气息与报复的渴望，摧毁了大门，冲了进来。坠入了鹤生布置好的简易陷阱。

鹤生紧紧拉着绳索，进阶体的四肢被缚。

它凄厉嘶嚎，不断挣扎，将很快挣脱绳索。

人类拿进阶体全身覆盖的层层肉鳞片无辄，才会陷入死局。贺岚、鹤生那次对峙进阶体发现，进阶体的五官是没有鳞片遮挡，它们需要感官进行日常活动。五官下面连接病毒神经元。

通过脆弱的五官捣毁神经才是正解。

贺岚拿着藤原刀冷静地处理掉这只进阶体。鹤生走近，贴心地为贺岚擦刀。他刚想说话。就被一片阴影打断了。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贺岚沉默着，时间仿佛都停止。

男人终于开口：“贺岚，我……”

“秦钰，好久不见。”她语气缓缓。

*

鹤生不知道贺岚与秦钰有什么过往，一路上没两句话说上。他乖乖地帮忙背着藤原刀，叫贺岚姐姐，可人家不想说话。

姐姐可能是太累了。鹤生猜测。

敌方本来就占下方，剩下的一小撮人看见进阶体，为了保命都纷纷逃离现场。幸存点的人们收拾残局，马上要登机前往埃塞俄比亚。

年轻人在航机附近晃着，看见贺岚、鹤生很激动，“你们太鲁莽了，怎么随意就冲出去，不要命了？”边说边擦被雾气糊住的眼镜。

等看清楚，注意到还有个秦钰，年轻人开心极了，“秦哥，你也在。”

秦钰沉稳点头，“文斌，安排一下，让他们上员工专机。”员工专机虽然小，但是环境相对舒适。说完，他识趣地离开贺岚的视线。

文斌不解这特殊关照，却还是给安排2号机的位子。飞机起飞后，他给两人端来了热水压惊。

久违的舒适感，真得适合睡一觉，贺岚感慨。

贺岚这么想着也照做了，醒来后，发现秦钰坐在她旁边。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人了。

“他们去吃饭了。我看你睡得香，没敢打扰你。”

还是记忆中的温润气质。

“我早知道你没死。出了车祸，那具尸体没有腿伤。”

秦钰侧过身体，不敢直视贺岚。

贺岚察觉到秦钰在愧疚，她反而放下了，以前啊，总想象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质问清楚，如今却没有意义。情爱，背叛，在灾难面前显得渺小和可笑。

“我后悔了，贺岚。”他哭了，“每次夜中梦回，我都害怕你死了，死在无助里，死在病毒下。都是我的精心策划，让你痛苦和绝望。我在你最脆弱无依的时候，选择把你拉进深渊，我已经无法偿还罪孽。”

“秦钰，”贺岚站在舷窗俯视他，“天平总是会一头重一头轻，不要后悔自己做下的选择，放过自己。我虽然不会原谅你，但也释了。”

该为未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