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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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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周临风喝得有些多了,被金逍搀扶着回到了房中。金逍驾着周临风的肩膀,帮忙脱了外衣,把他扶到床上,周临风一贯冷静自持,难得的借着酒劲一抒心中块垒,拉着金逍的手说道:“弟弟,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当年能早点查明真相,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你们全家救出来,可是当时的我太自私了,一心想用你们金家来牵扯住林云江的精力,好让他对我无暇顾及,谁知道苍天不慈啊,我们兜兜转转,查得竟然都是同一件事,同一拨人,白白的害了你们一家的性命,是我对不起金伯伯,对不起你,让你年幼失恃,又小小年纪做了孤哀子,金逍,我对不起你。你要真的想报仇,我这条命,你随时拿去吧。”

金逍没想到周临风会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自己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林云江的敌意一直让周临风悬心。金逍当然想报仇,但是他不想让大哥为难,不想让大哥伤心,更何况,林云江身边还有苏哥哥,他也不能弃之于不顾,所以这份仇恨他只能咽下,埋在心底。金逍蹲下帮周临风把靴子脱掉,抬着他的双腿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腰间,故作轻松地说道:“哥,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现在不恨任何人了。人各有命,我就是这样命,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是我命犯天煞孤星,所以把全家人都克死了,有哥愿意收留我,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其实我挺害怕的,我这么硬的命,会不会把你也克了,哥,我不想报仇了,只想好好地待在你的身边,你不能嫌我命硬不要我。”

周临风头还晕着,心里却异常的清明,用手撑着床坐起来,金逍很细致的马上拿过一个靠枕放在周临风的身后。周临风看着坐在床边的金逍,摸着他的头发,心里感叹:真的是长大了,想事情如此地深入细致,看来以后不能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周临风摸着金逍的头发,把人轻轻地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他:“你命硬,我的命也不差,你克不动我的,我们兄弟俩就好好地待在一起。你放心,我绝不会不要你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都有一个家。”

周临风平日里忙于打理塘中事务,回到家中也是督促金逍的功课,与金逍少有交心,如今借着酒劲,敞开心扉,拉着金逍说了不少的体己话,只是醉意渐浓,越来越上头,还攥着金逍的手,人已经歪在靠枕上睡着了。周临风每日殚精竭虑,睡眠一向很轻,这一夜却睡得很沉,只是到了半夜被渴醒了,屋子里没点灯,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蒙蒙的光亮,让一切都虚虚幻幻地看不真切,周临风用手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正用脚摸索着穿鞋,屋里一下亮了。

周临风眯着眼睛仔细看,见金逍正坐在桌旁,一手扶着灯,一手甩着火折子。“金逍?你怎么在这?”周临风充满了疑惑,金逍放下手里的火折子,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弯腰递给周临风:“哥,你渴了吧快喝吧,温度刚刚好。”周临风接过水,拿在手里,问道:“你怎么在这,怎么还不回去睡。”金逍顺手扯过一件衣裳给周临风披上,解释道:“你酒量不好,我怕你宿醉难受,万一需要什么身边没人怎么行。”“傻孩子,那也用不着你整夜的守在这里啊,你打发个丫鬟小厮过来不就行了。”金逍摇摇头:“我以前总是发烧、生病,哥你不也是这样一夜一夜地守着,我每次睁开眼睛都看见你正坐在床边,虽然身上难受,但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周临风笑了,这小子记性还挺好,还以为那时候他烧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周临风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不凉不热,仔细品好像还有些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心里暖暖的,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自己去看顾别人,原来被照顾被关爱的感觉这样好。周临风思及此处,马上摇了摇头,在心底对自己鄙夷。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金逍才多大,自己怎么就如此贪婪生出了指望着他的心思,应该要好生地照顾这个弟弟才是啊。

周临风放下杯子就往外赶人:“好了,水我也喝了,也没什么事需要叫人了,你赶紧回去睡吧,别守在我这里。”周临风说完,金逍却纹丝不动,依旧站在那里,周临风见状,又说了一遍,金逍有些懊恼地说:“哥,你是不是因为我提了报仇的事,心情不好,借酒浇愁,才喝了这么多,都是我不好,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照顾你,弥补我的过失。”“这是什么话,我有手有脚的,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子照顾。”金逍耍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不管,你就是因为我喝多的,我要在这里守着你,看见你睡着了我再走。”

周临风从来是犟不过金逍的,见他不走,干脆躺回到床上,闭着眼睛装睡不理他,过了许久,屋里一丝声响都没有,周临风想着人该是走了,怎么没听见开门的声音,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金逍直挺挺地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他,一见周临风睫毛颤动,眼睛微睁,马上起身问道:“哥,你要什么,可是还想喝水,还是肚子饿了?”

周临风叹了口气,又坐了起来,拍了拍宽敞的床内侧:“你要是真的不想走,也不能在床边坐一夜啊,上来吧,我们两个挤一挤,对付一宿。”“真的吗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金逍不可置信的问着,却已经脱衣除袜的爬上床了,乖巧地在里侧躺好,侧过身来高兴地说:“哥你放心,我睡觉不打呼噜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拍我,我马上下去给你拿。”周临风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拍拍金逍的背:“好啦,我知道啦,快睡吧。”

金逍从脚底又拉过一床被子,可是周临风独眠已久,枕头却只有一个,只能和金逍挤在一起共枕一个枕头,金逍留在周临风的身边,满意了,周临风安顿好了金逍,放心了,两个人很快都沉沉地睡去。床铺足够宽敞,两个人睡,一点也不拥挤,只是两人披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却不知不觉地纠缠到了一起,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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