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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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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瑜被颠簸摇晃的马车闹醒了,一睁眼,四面漆黑,原是都遮上了厚厚的帘布。

起身时,帘外仍旧是承瑾策马的背影,他正要拉帘探出头去,旁边一个身影晃动,顿时将他惊着,执瑜忙蹿回角落,只悄默声抬眼瞧了瞧,便怀抱着自己的头。

“哥哥,车里边儿有东西!”执瑜喊道。

“急什么,你且瞧清楚了!”承瑾高声唤道。

正在此时,阳光烈烈,直照进车中。

执瑜顺势望去,原是有人揭开窗帘,身拂金灿灿的阳光,现出“原形”。

其人一身浅云晕星朗色对襟,襦裙之上泛开的,恰似拨云弄月过后,在空中涤荡出的色彩。

她半探出身,露出一张光洁的鹅蛋脸,月面之上,一双眼眸最为醒目,瞳仁色彩极淡,似是苍烟落照,因着异常,平白添上些许妖气。不过其眼尾微垂,大抵属沉鱼落雁那一式的,许也是面由心生,显出她性子上的温婉。

盛阳落在她周身,更好似披上金丝长袍,不过也分毫掩不去她面容的风采。

“你是?”执瑜开口问道。

承瑾则替她答道:“认不出吧,这便是你的夫人——温尔雅。”

见得执瑜面上呆滞神色,温尔雅露出几分清浅的笑容,微阖上的眼眸,及烟绯色的唇,她仿佛生来便长于如此温和的笑。

执瑜眼神不好,只能看清她有些棕红的双目,面上的胭脂也淡,极衬她的。

“唔……我想起来了,你不能说话。”执瑜朝她比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手势,见温尔雅茫然,复又将自己重重靠在车上,心不在焉着偏过头去。

“此后她便与你我二人同行了,要好好照顾人家姑娘。”承瑾说道。

白执瑜撇撇嘴,答道:“那是自然。”

温尔雅见执瑜不耐烦的样子,仍旧持着淡淡的一抹笑,只是渐渐垂下双眸。

旁人只知晓她生来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并不知道她透出琉璃色彩的双目,也看不清楚事物,唯有拿得近些,才可看出些许细节,否则皆是模模糊糊着。

好在尔雅虽天生难以体会世间万物,却不愿就此自暴自弃,越是看不清明,便愈发耐着性子细细端详,也从不敢看得太久,免得伤了眼睛。

时至今日,尔雅已能大致看清两步以内事物,方才执瑜同承瑾谈话内容,她思虑稍时过后,也能略微听懂几字。

执瑜掰着手指,忽地想起什么,便开口问道:“哥哥,我们怎的在此处,不该是在温府么?”

也不知白承瑾是否并没听清,此话随风而去,一时无人回应。

“哥哥?”执瑜探出头来。

“嗯,嗯,”承瑾如梦初醒,方开口应答道:“再没旁的什么,只是,只是不好再住在温府,是才领着你夫人离开。”

执瑜当下抛开帘子,他不乐意听这话,只觉得好没意思,仿若人家没有自己的名姓似的。

“你是温尔雅,好新奇的名字。”执瑜没习惯她聋哑人的身份,总觉着她能听懂自己同承瑾的话,忙安慰她道。

“温尔雅”?这个她能听懂,尔雅端正了自己的身形,直向着执瑜,许是觉着自己笑得不甚明显,便更弯起嘴角,笑得更灿烂些。

执瑜也回应她以一笑,很快又问承瑾道:“温老先生呢?他夫人也不在,他们哪去了。”

这次承瑾倒是答得极快,不过声调低沉许多,“这个,我们可管不着。”

他伸手拂风,复又淡淡说道:“许是随风而去了,也说不准呢。”

“唔……”执瑜不懂装懂,硬是点了点头,或许自己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承瑾独在马背之上挥动缰绳,白执瑜则同温尔雅在车厢内,相对无言。

执瑜倚在一边,想做出安眠的姿态。

可才睡过去不知多久,刚醒来,实在睡不着,于是他只得佯作已经安然睡去。

也只稍稍半刻钟的时候过去,执瑜便觉得实在无聊,复又板直身躯。

但又有些窘,只得将头偏向一边。

“你去过滨州没有?”执瑜也不知怎么,竟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温尔雅仿佛感知到什么,看着执瑜重复方才的话,是才侧过脑袋,露出白玉似的一只耳朵,摆摆手,以示她的确听不清。

白执瑜骤然真切理解了,尔雅听不见人说话的,更不会回答他。

白执瑜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一字一句咬着样子说道:“你,能,发,出,声,音,么?”

尔雅起初并不怎样理解他的意思,思索片刻,方才指指自己的喉咙,看向执瑜。

意思是问他是否好奇自己能否发出声响。

执瑜用力点点头,以示肯定。

温尔雅顿了顿,过后方张开嘴,她连唇形都生得极标致匀称。

执瑜侧耳倾听,却只闻说几声嘶哑低沉的怪腔调。

他立刻笑着向她点点头,凸显出口型,一字一顿地说道:“听清了,你的声音很好听呢!”

尔雅也笑,总是一副旁人在春风拂面之时才会展露的笑容。

也不知是真听懂执瑜的话,还是本就惯于如此。

“我想去滨州,你去过没有?”执瑜正对着丝丝缕缕渗入的阳光,笑容明媚。

尔雅微微颦眉,听罢,忽地想起什么似的。

她在两袖间翻了会,才抽出一只小卷轴,递给执瑜,另附她从车上箱匣中翻出的一只笔。

执瑜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摊开卷轴,边是在车上撒了点水,后又取出一枚墨块,随手磨出些墨汁。

可一提起笔,他又不想写滨州的事了,执笔随手一勾,便递给温尔雅。

尔雅只是看了一眼,便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

“你看不懂字啊?”执瑜接过卷轴,随口问道。

尔雅仿佛以为他在责难,有些抱歉,垂下头,只悄悄抬起眼眸,瞧看面前人神色。

其实尔雅并非不乐意学,只是她能略微听见一些声响,稍稍看清旁人口型,已是登天之难,实在学不会文字。

“给你。”执瑜复又描画几笔,交给尔雅。

尔雅凑近细细端详执瑜所绘,依稀看出,仿佛是一棵树。

执瑜解释道:“这是我父皇……不,我爹,赠予我娘的,多年不开花了,不知而今如何呢?这是在锦城的,你许是不曾去过锦城吧,我听说你父母一早便来南边了,不知那时候有没有你呢?”

许是执瑜说得太快,尔雅听着听着,先是皱起眉头,后又带了笑容。

不过执瑜也没非要她句句听懂,否则二人都烦累,他不过说着,听懂听不懂的,也不会回应他什么。

大抵是太久不曾同年纪相仿的好友相谈,竟有几分一见如故之感。

“我从前,在王府里,也见过许多你这样年纪的姑娘,你总仿佛同她们有点相像的。”执瑜仰头,说道。

其实马车带顶棚,他根本看不见天空之景,但还是高昂着脖颈,妄想再度看见脑海里的一片天。

温尔雅亦顺着他的目光扬起头,不过顶棚上有些黑的,她更是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你比她们都要好看些。”执瑜微微颔首,如实说道。

尔雅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只是笑了笑。

“不过……”执瑜忽地愣住神色。

平复片刻,他方又说道:“见过的许多人中,最美的,还是我娘。从前宫里头,三春景致也半分比不上她。”

“可是他们都说,我还有一个娘,都称道是我生得像她。”

执瑜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我也不恨她,可并不想像她。从前就是因着像了她去,母后才不顾念我了。”

“哥哥们都说我将及弱冠,该是担事的时候。可还总觉着自己年纪尚小,每踏出去一步,都怕得很,也不愿面对。”

“我原是不想如此的,偏偏都已是如此,他们还要告给我,这都是命,都是上天派给我的。但凡责怪下来,全怨我,也不能教我心肝子里像是蚂蚁爬似的难受。”

执瑜俯下身,轻抚自己的胸口,仿佛真有成群的蚂蚁从他心腔之中排着队爬过,又是痒,挠不到,还疼。

尔雅生来发不出些动听的声音,她自己也知晓,只是轻轻拍了拍执瑜,冲着他露出完满的笑容。

这是温尔雅所能为之的全部了。

直到此处,执瑜才终于看出来,尔雅定然不晓得他的身份,顶多以为是父母请来家中做客的朋友。

如此他便安下心了,也冲着尔雅,莞尔一笑。

不过执瑜很快又想起什么,弹起身,揭开纱帘,向承瑾问道:“哥哥,你要的东西讨到了么?”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承瑾正念叨着什么。

“什么,么东西?”听见执瑜的话,他尚未反应过来,目视前方,头也不回道。

“地契,还有,还有什么我忘了。”执瑜挥挥手,仿佛真闻见了铜臭气似的。

“你这小子,能记住什么!不就是银票子么,还有些碎金子呢。不过,这哪能叫讨呢?”承瑾回头瞟了他一眼,佯作不满状。

“是了,是了,拿到没有嘛?”执瑜不耐烦道。

“那必然是该有的都有的,我可是你哥哥!”承瑾称道。

只消片刻,他便平静下来,“不过还得过些时候,现在虽说地契在手,暂还得不到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又念他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声明】

从头到尾,我们的白执瑜都没有移情别恋过!!!

尔雅确实很美,执瑜只是客官评价,跟她只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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