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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石中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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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把说明放在正文前。今天上来发现收藏又多了好几个,有些惶恐,毕竟之前这个系列主要是一些熟识的同好/老友在看,现在应该有不少新来的、也没看过我之前写的其它文的读者。当然能被人看到真的很开心。

正如我在简介所说,自己的知识水平非常有限,专业完全不相关,加上这是if线,无论再怎么尽量合理也肯定会有各种漏洞、人物也肯定会和历史上的形象有出入,甚至有的人物资料不多或我了解不够,出入比较大也很有可能。随着剧情往后发展,改动越来越大,可能不合理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欢迎各种评论交流,很想看与文章有关的各种建议感想一类的。

这篇是军医视角的中间十年,一直到《当时明月》里同一件事。

岳相公是我行医几十年中救治过的最不寻常的人,连“之一”都无需加。

那夜急救我只管一门心思救人,生还是死是无暇分心去想、也不必想。人的血肉之躯有时顽强得惊人,无怪乎除夕夜吴相公百思不得其解,我即便至今也仍无法确切分析出:那夜并无人谋划串通,天寒地冻,他为何能被执行死刑后还留一口气在——或者说早已一口气都无,但终归还是能救的;又为何能以这样羸弱的身躯硬撑过来。如此多的不可理解里,在场医官有误判反而成了其中最可理解的一项,换了自家去验,可能也会一般结果;若不是吴相公当夜命“救人”,自家平日遇到相同情形,无人相求自然不会考虑救——当然相似的情形再未遇到过。一是救活的可能微乎其微,无谓之举自然不必费心费力;二是即便当时能活,也会落到生生活着受罪的局面,不如一死了断。尽管人与人不同,这事行医多年见多了去,总有个一眼可判的度可看。

人之常情理当考量,人情世故医者更该通晓。

绍兴二十年苍黄翻覆,吴相公当机立断,秋末冬初率人昼夜兼程下临安,我仍随行。去时我们依旧自渝州上船,与绍兴十一年觐见的时节和路线都完全相同,只是诸将早已奔赴各个前沿,后方也处处屯粮调兵,岸边再无一人。相公登船后凭栏远眺,长叹道,九年一瞬,当年启程时众人送行历历在目,如何能想到会有今日之事。

岳相公仍以“先生”的身份一道前往。他在蜀地八年一直以这样的身份走动,此时军中都当他是智勇非凡的参谋,只是身体时好时坏难以赴任,相公才未给请个一官半职。

朝廷当年一意讲和自毁长城、如今不听忠言刚愎自用,终酿大祸。次年春末,避无可避兵戎相见;八月临安城外遇险时,千钧一发之际岳相公亲自临阵,这便是后来口口相传中如有神助的那一役。待我安顿好周边百姓撤离事宜马不停蹄赶到,所见已是两战告捷,吴相公大部前锋将近。不断有年轻士兵拉着我讲——

“前日战场上先生就如天神下凡一般!”

“他竟然会武!会武!武艺还这么高强!”

“先生以前肯定上过战阵!天呀,军医,我们当时都想着必要死在这临安城外了……”

“是神医使了什么法子,终于让先生身体康健了吗?”

他们惊喜赞叹,我却心下一沉。医者自然非万能之人,我也从未能有什么法子使岳相公身体恢复如常。我问他们先生此刻在何处,他们说,临安来的人有些似乎是被施了蛊术丢了魂,有的精神癫狂有的昏睡不醒;又说情势不明,主将副将一大半都重伤在身,先生在四下统筹料理,军医快去看看。

“先生可曾受伤?”

“不曾!一个来时辰前先生还在佩刀挂剑走得飞快,怎么能有事?”

猜到便是这等言语。

怎么可能无事?

再见到岳相公便是将近傍晚。半日脚不沾地,伤员也只安顿了不到一半。有医官来寻,我抬头正见岳相公依旧一身黑衣半蒙着脸四下奔忙。他果然是佩刀挂剑的打扮,耳边还有士兵们谈论道,“军医快看。平时不觉得有毛病,这两天一看,先生好像本该就是现在这样,先生究竟是什么奇人?”

本该如此,岳相公本该如此。

吴相公晚间率大部到的,风尘仆仆。彼时我刚被属官劝去歇,于是直接去见了岳相公。待只剩我二人在,岳相公先笑道:“军医放心,自家只身上有两三处外伤,已自己处理了。”

他一贯这样。

他并未隐瞒分毫,的确只手上划开一道,腰腹上有一点外伤,已自己上药包扎得齐楚。待我去查他的内伤,他也未用微薄的内力压住,继续笑道,“叫军医劳心了。自家心里有数,不会将性命掷于此。”

“伤势很重,不可逆转,只可尽量减少损伤。”

我细讲与他,岳相公只微笑着,依旧全程认真听,凡有嘱咐皆点头应答。

是的,他向来格外心思清明。被伤病日夜折磨到寻常人看了都觉生不如死时,他只以惊人的毅力处处配合咬牙坚持;这些年他尤其克制惜身,不该吃不可做的一说便听、半点不曾沾过,该做的则从未因太难而推辞;而至此刻,什么该顾惜什么不该顾惜,他亦全部清清楚楚。

给这种人行医是最省心省力的。绍兴十二年时吴相公还曾玩笑,看你如今待他怎样好声好气和颜悦色,当年待我时候可完全不是这做派,真是自家当时病着,要么立时能打起来。我当时回道“他是千年不遇的好病人,你是吗?”,吴相公只在那里笑,“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吴相公来寻我时大略已得知这几战前后因果。他罕见个人情绪如此强烈不加遮掩,在外布置调度言谈如常,拉我到室内闭上门,立时暴跳如雷,先骂官家不是东西,后又骂城狐社鼠之流害人不浅,最后他闭目缓了许久,先问今日救治伤兵情况,后问我岳相公现下如何、可曾和我讲了什么;待听到那句“心里有数”,吴相公支着额头久久叹道,“我知人不可万事算尽。只是,只是……是我之过。”

他起身又坐下,低低叹了三次“是我之过”。

他脾气亦只一瞬,刚还眼角微微发红,立时便拉了我大步向外道,“走,做正事去。明早对面必有行动,今夜又需辛苦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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