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魂。”

熠灭回答得很快，他用目光细细探究着行衍身体的变化，耸了耸肩，似乎有十足把握对方无法从这间地下室逃离，声音里带着些玩味“我只要你的魂。”

身体四肢已经麻痹大半，行衍依偎在床边轻声问：“我的魂？” 他丧失了能力，此刻和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最要命的是这间地下室完全包裹在熠灭的术法中，他简直像是被吞入对方腹中。

行衍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的魂？本就残缺的魂魄有什么可吸引人的？

熠灭蹲下来，和行衍四目相对，他黑色瞳孔中映出些许金色的光泽。半晌，少年才缓缓开口，却并未解释缘由，而是意有所指地说：“不仅是我，连狐子也想要你的魂魄。”

行衍虽被囚着，却也从熠灭的神情里看出几分惊险。他脱口而出：“狐子什么从这里离开的？”

少年顿了顿，沉声道：“你还有心情关心狐子。”熠灭说完便站起身，他环视四周，伸出手，掌心横在行衍的头顶停顿了一下。

“明天见，行衍。”熠灭舍弃了之前一口一个哥哥的说法，他目光沉沉，丝毫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关上门，熠灭眸子里金色却忽地不稳定起来，他在恼怒。

即使遇到这样的欺骗，行衍的魂魄也异常顽固。

熠灭的脸皱成一团，伸手便捏碎了手中那块看起来有些名头的玉牌。从其中飞出的点点灵力，如同地下室里的男人一样，被少年轻巧地握在手中。

伴随着轻盈嗡响，化为无形的空气。

不算大的地下室，天罗地网的金色光芒笼罩着行衍的身体。他并不觉得慌张，却有种难以言述的疲惫。

他第一眼看见熠灭时，便觉得这少年并非一般人。只是后来任由他怎么试探，却无法从熠灭身上探查到一点术法甚至灵力的痕迹。

行衍闭上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裹在某种动物的陷阱中，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分一毫。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没猜到熠灭居然会是沙中阁的阁主。

沙中阁比萝鸣山还要有来头，谁也不知道如何在一夜之间兴起一座庞大的城市。有人传言沙中阁的阁主是魔族，还有人传言是妖族死去的大能附身。

“唉。”行衍不由得叹气出了声。

他觉得都不是。

熠灭还隐藏身份待在客栈之时，常常会盯着他看，用一种很委屈又无辜的神情。时不时又会变，比如提到十二时，行衍坐直了身体，回忆起那日少年眼神里的东西。

像极了他的故人，那位身份不明的副族长，东灼。

他被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

“咔哒。”

熠灭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径直来到行衍面前，他蹲下身摊开了手掌。

扑鼻而来浓郁的药香，行衍稍愣神，这颗药里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味道。

固魂草，还是品相最优的那种。行衍盯着那颗药，竟被其中暗红色的光芒给晃了神。

他在哪见过这样的色泽吗？

“你真的是沙中阁的阁主吗？”行衍没有接，挑起眉毛看着熠灭问。

少年往前递了递，“乖乖吃药，我就告诉你。”他的瞳孔里仍是波澜不惊的黑色，像是无法窥探的深沼。

行衍刚要摇头，对方的手便正好掐住了他的下巴。少年用的力道并不大，也足够强迫手脚无力的行衍抬起脸。

那可药不偏不倚，滚落进行衍的喉咙里。

熠灭松开手，看着行衍面色涨红，被呛得迸出泪水，跪在地上拼命咳。他伸出手，轻轻在行衍背上点了一下。

异物感从喉间消散，行衍虚虚地挥了一把，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灵力。

他的手心被熠灭握住，对方似乎有些不忍，凭空变出来一碗浓稠的液体，递到了行衍的面前，“把这个喝下去，你会好受一点。”

又是固魂草，世间罕见的仙品，怎么在这就成了随手拿出来的东西。

行衍这样想着，却拿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熠灭眨了眨眼，伸手在行衍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

刹那间，行衍头晕目眩，撕裂般的疼痛从头顶扩散在四肢百骸，他退了半步，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的色泽，身体深处的魂魄，正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撕扯开。

“嘀嗒。”

一只手伸了过来，终止了这种痛苦。

熠灭轻轻擦去行衍眼睛与口鼻之中流出的血液，等到对方稍微恢复神志，才将人放在了床上。他面露不悦正要离开，手腕却猛地被行衍抓住了。

“为什么是我……”行衍睁开眼，血迹还残留在眼角，他虚弱又平静地问：“为什么一定是我的魂？”

熠灭顿了顿，似乎因为行衍的状态有些迟疑，他听到对方的话，轻轻笑了一声，“这世上任何人，都无法和你的魂魄相比，所以……只能是你。”

对方闭了闭眼。

良久，才在熠灭即将离开之时问了出来。

“我们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抱一丝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