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苏婉了，徐涞自己都对自己感到无语。可他的脑子告诉自己别管，身体却不自觉的冲了上去。
江雾白也看出来他是故意撞他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他们之间，果然不是普通的矛盾。
“没事吧？”苏婉问她最近的树——袁向笛。
袁向笛摇头，音乐声太大，他凑到她耳边：“没事。”
江雾白感觉自己当了电灯泡，打算淡出，却被苏婉抓住了手，她还拉着她的手举起来，跟着音乐高高蹦起。
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一般都不会太适应，但对江雾白来说，可能是因为有苏婉在，所以她也很能自然地跟着蹦起来。
她的节奏感好，小时候还学过跳舞，跟着音乐随便跳跳对她来讲太容易了。跳着跳着，江雾白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蹦迪，真的会让人忘掉生活里的一切，沉浸在音乐中。
苏婉这样的夜店老手都没有她跳得好，袁向笛也夸她：“很会跳嘛，真的是第一次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江雾白一身白色仙气飘飘的裙子，穿得太像好人家的公主，有一丝违和感。
暗中观察她的人很多，偷偷看裴屿的人更多。江雾白的表现令人很意外，裴屿的冷淡倒是一如既往，没人能从观察中得出结论，还是无法判断出他们的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假的概率更高。大家都这么认为。
徐涞来到外面的花园抽烟，刚才和他聊得很愉快的女生也跟了出来，找他借了火，也跟着一起抽。
女生说：“看得出来，你不怎么抽烟。”
“确实抽得不多。”
“今天你生日，不应该开心吗？”
徐涞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笑着道：“开心的时候我才抽呢。”他又吸了一口，突然感觉很不舒服。
女生看出他想灭烟，便拿出了她漂亮的随身烟灰缸。
“谢了。”他把烟摁灭在她手上的烟灰缸里，抬眼，越过她看见了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苏婉和袁向笛。
从苏婉的这个角度来看，花园里的两人似乎是在接吻。
花园里没有足够的灯光，有些昏暗，这两人却有够刺眼。
苏婉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亲吧亲吧，把嘴巴亲烂都跟她没关系。她往袁向笛身边靠了靠，以显示出他们的亲昵。很快她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和他拉开了距离。
徐涞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两人的背影上。
女生玩味的看着他：“你跟苏婉之间有点什么吧？”
徐涞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回去跳舞吧，外面怪热的，蚊子还多，该跟老板反映反映。”
“好啊。”女生笑着把自己的烟也灭了，搂过他的胳膊，拉着他一起进了持续热闹中的屋子。
苏婉和袁向笛去洗手间，落下江雾白一个人。
她去看吧台，那里也没了裴屿的身影。突然有种彻底落单的感觉，江雾白却也没有多难受，自从江洵离世之后，她就有深刻的感受到，不管当下有多么幸福，终有一天会回归一个人。
没有人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情感的背离、莫名的矛盾、上天的恶作剧，都有可能导致分离。
江雾白自知自己太依赖别人，今后不可以了。
大家都注意到此刻江雾白是一个人，但没有人上前搭讪，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上前搭讪。尽管裴屿并不在场。
大家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跟着音乐跳动。感觉她好像和印象当中不太一样，家教严格的小公主？真的不是夜场小公主吗？
江雾白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但她并没有在意。对她敬而远之的人，比想要通过她来巴结裴屿的人，更让她感到轻松。
这首曲子跳到一半，江雾白突然想起上次来这里时，看见的那些鱼。于是她停下，离开了这个房间，接着按照记忆当中的路径，朝着那个内院走去。
可走着走着，她就感到不对劲，这里毕竟重装了一次，记忆当中的印象和此刻有很大的出入。
她迷路了，晕头转向的。试图朝着原路返回，却似乎也不是刚才那条路。
安静极了，只有虫鸣蛙叫，仿佛又进入了另外一场梦。
前面的房间里传出有人谈笑的声音，一直那样安静会让人有些不安，以为闯入了什么异空间。终于听到有人在，江雾白也感到安心了些，可走到那门口，听清楚里面那是什么声音后，她一下子呆住。
她瞬间面红耳赤，浑身都开始发烫，回过神来正要转身走掉，却撞进一个的胸膛里，一瞬间，熟悉的雪松味道席卷入她的鼻腔。
“唔！”她退后两步，后背被眼前人搂住以防摔倒，她也下意识地抓着他结实的上臂。仅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她感受到他的手掌有力又滚烫。
也许滚烫的是她。
房间里引人遐想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了出来，江雾白不敢看裴屿的表情，她该庆幸只有月光，他应该也看不清她尴尬到极致的表情。
裴屿的瞳孔和手掌在收紧，和房间里的人无关，是因为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他手臂，刺激到令他头皮发麻的酥痛感。以及她闭着的眼睛，微微皱起的脸庞。
江雾白能感觉到后背的手在用力，却又并没有一股力在推着她往前。她感受到裴屿的攻击性，但不太明确，似乎他在克制着什么。
放下护着她后背的手，裴屿背过身迈开步子。
江雾白站在原地呼吸了几次，让紊乱的心跳平静下来，接着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她还用手贴在自己脸上降温，她这在夏天也发凉的手，大概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吧。
她胡思乱想着，跟着他的脚步回到了那个喝茶的房间。
她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听到在门口裴屿对侍者说：“把白牡丹里的两个人请出去，房间需要全面消毒。还有，把那两人加上黑名单。”
江雾白看上去像是在看桌上绿得透明的茶宠，实际上瞳孔没有聚焦。她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在根本算是公共空间的地方做这么私密的事情？是故意这样的吗？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被吓到了？”裴屿在她对面坐下，一脸淡然地倒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确实有点被吓到，但江雾白摇了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怀疑自己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怎么出来了？”裴屿自然的换了话题。
“啊。”江雾白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完全被打断了，“我想去看鱼的，但走错了路。”
“你该叫上我一起。”
江雾白低着头：“但我不知道你去哪了。”
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如果她看见他了，肯定会走到他面前的。
裴屿盯着她小巧的鼻尖，应该说他看的其实是底下那颗圆润的唇珠，沾上茶水后的嘴唇湿漉漉的，“我去调了杯喝的。”
江雾白抬眸，很明显注意到他的视线往上挪了些，她没多想，问：“你自己调？”
“嗯，我很会调。”
看他的样子，江雾白觉得他不像是在自吹自擂。
“试试？”
“好。”
刚才裴屿调的那杯，因为冰块的融化，味道已经变了。于是他叫人重新送来需要的原料，在江雾白的面前，重新调制。
江雾白拿起装了透明棕色液体的瓶子看了看，“威士忌？”
“你的那杯不会放。”
“可是我有点想喝。”她从没喝过酒，一直以来也不感兴趣，此刻却莫名有点想尝试。
裴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认真的？”
“嗯，是什么味道的？”江雾白看着瓶子上的英文，看得似懂非懂。
“这瓶是单一麦芽，带点苹果风味。”
“苹果味？我喜欢。”她的眼睛有些发亮，原来有苹果味的酒，听起来很好喝。
一只可爱的兔子。
裴屿抿起嘴唇，将上扬的嘴角压下，给她倒了一杯，往里滴了几滴纯净水。他告诉她，加几滴水能更突出风味。
对此完全不了解的江雾白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看着杯子里面清亮的棕色液体，在喝之前问了一句：“会喝醉吗？”
“很有可能。”
应该很少有人第一次喝酒就喝威士忌这样的烈酒。江雾白不懂酒也知道，但她现在就是想喝。
她终于喝了一口，不是想象当中甜甜的苹果，反而口腔里充斥着刺激的酒精味道，她感觉嘴里像要烧起来了似的。
被骗了。江雾白的第一反应是这样。
看着她皱起的脸和怀疑的眼神，无需语言也知道她的感受。裴屿还是没忍住笑了笑，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调了一杯甜甜的无酒精饮料放到她面前。
但江雾白看着这杯粉色的饮料，没有要喝的意思。她一脸认真的问：“真的有苹果味？”
“真的。”
江雾白拿起那杯威士忌又喝了一口，动作快到裴屿都没来得及拦她。她这次喝了一大口，认真感受，但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尝出苹果的味道。
“没骗你。”裴屿说，“第一次喝不出来很正常。”
对江雾白来说，只有酒精的味道。不好喝。但因为他说有苹果味，所以她很想尝到。
“那是说，等我习惯了酒，就能喝出来了？”
裴屿没回她，却问：“你醉了？”
“啊？”江雾白眼神有点空，“没有啊。”
裴屿轻笑着，再次收走她手里的酒，并且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都喝光。
虽然两人喝的杯口位置完全不同，但江雾白的脸却莫名又开始发烫。她低下头，用手去碰脸，心想肯定是因为酒精才这样。
过了一会，裴屿带她去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