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嘴上喊着“我的小教授”，从头到尾没跟顾望舒说什么，说完等消息后就挂断电话，留下满心一言难尽的孟诗诗和透明人似的顾望舒。
孟诗诗现在很急，顾望舒的发布会重要，收编Z也很重要，她立刻跟顾望舒道：“顾教授，我这边跟领导汇报一下，晚些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急得敬语都出来了。
顾望舒也想知道结果，当然不会阻拦。
叶栀这边跑着数据，同时还有心情监视崔安绮那边的通话，她就是个报复心很重的坏人，仇人越难受，她就越开心。
崔安绮回家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叶栀看的是监控，从时间上看是刚才她们吃晚饭的时候，而她被要求回去反省。
房间被她砸的一团乱，发泄过后她才打电话给张奕东。
“你那个前女友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变成望舒哥的保姆？！”电话一接通她就对着张奕东怒吼。
叶栀这边同时也能监视到张奕东，后者这时候正在改论文，进度陷入停滞，接到崔安绮的电话时整个人眉头紧锁：“你说叶栀？她怎么了？”
张奕东不知道叶栀把他们白天的照片发给了崔安绮等人，现在还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态度在崔安绮想来，不就是欲盖弥彰？
崔安绮气得脸都红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白天在望舒哥的办公楼看到她了，还跟她聊了多久，这么厉害你还找我干嘛，让她跟望舒哥说啊！”
“你等一下。”张奕东将文档关闭，笔记本电脑也合上，走出宿舍。
叶栀能看到他的行动，崔安绮可看不到，公主殿下的字典里没有等待和忍耐，在张奕东走出去的时候她连珠炮似的将今晚的事情讲了一遍。
倒是没有添油加醋，不过是站在她的视角叙述了一遍。
“……竟然借着王奶奶攀上望舒哥，望舒哥现在可信任她了，晚上还让她去家里做饭，她打扮得跟狐狸精一样黏在望舒哥身边……”
崔安绮对教授别墅区的事张嘴就来，张奕东又有心打探，他早已知道顾望舒和王教授是邻居，也知道顾望舒的孤僻。
所以别说崔安绮觉得有猫腻，张奕东听了也觉得不正常。
张奕东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走廊内所有宿舍道：“她是王教授家的保姆，跑去帮顾教授招待你们？”
他并不看向户外，这个角度他可以将整个楼道的情况尽收眼底，不必担心任何人偷看、偷听。
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十分平静，大抵崔安绮这种心绪容易波动的人，都很容易被看起来情绪稳定的人吸引，因为这类人可以很好的安抚她们暴躁的情绪。
崔安绮委屈的坐在床上：“我让望舒哥小心她，爷爷和望舒哥还凶我。”
她每句话都带着顾望舒，然而张奕东一点吃醋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慢慢勾起笑容。
脸上带笑，嘴上却平静地说：“叶栀是这样的，从小就很会讨好人。”
崔安绮撅起嘴：“说话茶里茶气的，爷爷和望舒哥还怪我！”
“没事没事，宝贝受委屈了，”张奕东笑着叹了口气，“都怪我，要是期末考试小心些就好了……我是想着他是你朋友，稍微帮个忙没什么大问题。”
崔安绮气鼓鼓地说：“早知道会被发现就不让你帮忙了，赵程玉那个王八蛋不及格那么多次，多一次又不会怎么样。”
“又说气话，他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是我不够小心。”
张奕东以退为进，崔安绮很快被他说得忘记自己委屈，反过来一直安慰他。
可惜小公主看不到张奕东此时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和失落哪有半毛钱关系，叶栀也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在想歪招。
“赵程玉那个笨蛋，被他爸爸抓回去打了，不然的话让他也来求求望舒哥。”
“他可是证据确凿的记大过了，顾教授不会帮忙的。”
崔安绮翻了个白眼：“谁让他求自己了，记大过就记大过，他过两年就出国了，怕什么，是让他帮你求啊。”
“今天这样，再去找顾教授说我的事，他恐怕会觉得我不知错，还是算了吧。”
张奕东说着叹了口气。
崔安绮颓丧的坐在大床上，踢了一脚地上的玩偶：“今天本来让爷爷去帮你求情的……”
她瘪瘪嘴：“要是我能忍住就好了。”
张奕东反过来劝慰她：“你也是担心爷爷和顾教授被骗，没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你的培养名额……”
“没关系，我现在在写一个关于AI管理的论文，写完再找顾教授，再跟他聊聊。”
张奕东一边说一边捻着手指，显然是有什么计划了，急匆匆跟崔安绮告别。
他这个想法倒是没错，顾望舒在本科这边上的课跟AI管理有关，他拿专业问题去找顾望舒，以顾望舒的责任心，怎么也会见他一面。
偏偏这种实用的方法在崔安绮看来太过曲折，她已经习惯使用特权，用钱或者她爷爷、父母的的影响力，她轻易得到过太多，所以什么靠自己争取，靠自己改变，她优先想到的永远是让别人去干嘛干嘛。
比如现在，挂掉与张奕东的电话后，她琢磨一会儿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叶栀早已将他们的朋友圈调查清楚，崔安绮这时候打出去的电话正是属于他们刚刚提到过的赵程玉。
电话响了快半分钟才被接通，青年的声音透着懒散：“喂？安绮？”
“程玉你现在还好吧？”崔安绮快速问完这一句，没等赵程玉回复，立刻道，“学院把奕东的培养名额取消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去找望舒哥说一下。”
赵程玉像是没睡醒似的，几秒后懒懒出声：“嗯？说什么？”
“啧，就说是你让奕东帮你的嘛！你要求的，他不好意思拒绝你才帮忙传纸条……真是的，只是传个纸条而已，你们计算机学院的要求也太严格了！我怀疑是叶栀在背后搞鬼……”
崔安绮絮絮叨叨说了一段，那边赵程玉慢半拍的问：“啊？什么之？”
他说话慢吞吞的，崔安绮则像个炮仗，噼里啪啦又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
“噗……”赵程玉听完后怪异的笑了一声。
崔安绮催促道：“行吗？你去跟望舒哥说一下！”
赵程玉像是这时候才醒过来，声音从慵懒变为尖锐：“我本来也没让张奕东帮忙，他自己非要帮我，你现在让我去跟望舒哥说是我强迫张奕东的，崔安绮，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赵程玉你说什么屁话呢？！”崔安绮气得从床上站起来。
赵程玉不跟她多说，直接将电话挂了。
“啧啧啧，真是过分啊小公主……”叶栀托着下巴歪头看电脑屏幕，“真可怜，人家刚刚被狠狠打过，现在被关在房间反省呢啊。”
她调查过崔安绮和张奕东的朋友圈，这个赵程玉多次出现，叶栀也注意过，并且也通过病毒监视着他的行动。
计算机学院的老院长快退休了，正是赵程玉的爷爷，赵程玉的父亲同样在S大计算机学院任教，大伯则在另一所高校担任计算机学院副院长，可以说是一家子都在深耕计算机领域。
可惜赵程玉的天赋就是没点在计算机方面，被父亲强行修改志愿来到S大计算机系，他气得大一大二都挂科重修，和父亲的关系十分恶劣。
这次是赵院长身体不好，赵程玉对爷爷很尊重，试图稍微考好一点让爷爷开心，可惜前两年的荒废和天赋的局限注定他无法靠自己完成，这才想到找人作弊。
所以也能够预见，这件事被爆出来，赵程玉在家的处境会有多难过。
叶栀通过他的电脑可以看到赵程玉一直都趴在床上，刚才坐起来跟崔安绮说话，背后的毯子滑落下来，露出缠满绷带的后背，动作一大都渗出血来——他爸爸是真的生气了，赵院长本来好转的身体被这一气又进医院——虽然没什么大事，可把家里人都吓得够呛。
他挂断电话后干脆丢开手机，慢慢趴回床上，后面崔安绮又给他打电话，他都没再伸手接。
别墅区的第二代、第三代由于长辈的关系都相互认识，有的是别人家的小孩，比如顾望舒，人是第三代，地位超过绝大多数二代，和一代们平起平坐。有的是好伙伴，像崔安绮和赵程玉，从小一起闯祸一起玩，不是兄弟姐妹胜似兄弟姐妹。
可惜这纯纯的友情在人心脆弱时被狠狠摔了一下。
但凡崔安绮再好好跟赵程玉说说，或者理解一下他的处境、他的性格……
“公主殿下都没有想过，你的小伙伴已经自己扛下来了呢……”所以被打得这么惨。
而叶栀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学院高速运转下做的处理，哪里是赵程玉说我胁迫张奕东，张奕东就能完美隐身，什么影响都没有的，他可是占用着宝贵的培养名额。
“真可怜啊，但是人性是在这时候闪光哒~”
赵程玉为了朋友被加倍毒打，差点连学籍都保不住，马上就要被送出国避风头。
可怜之外又让叶栀有些羡慕，她从没有过这种朋友。
一开始选择用举报作弊的方式让张奕东失去培养资格，叶栀知道会波及赵程玉。
并没有冤枉他，赵程玉确实作弊了，他倒不会在计算机学院像崔安绮一样作威作福，可私底下没少帮崔安绮摆平事情。
比如她们在咖啡店的那场“争执”，论坛上关于崔安绮是不是小三的讨论，就是赵程玉找人压下去。
张奕东会主动帮他作弊不是看在崔安绮的面子上，赵程玉除了有个做院长的爷爷和做副院长的大伯、做教授的老爹，还有个很会做生意的妈和外公一家，张奕东完全是看重赵程玉背后的势力才去帮忙的。
叶栀本是打算用这件事惩罚一下赵程玉，没想到他还挺有道义，这能为朋友做到这一步。
她垂下眼睫，一个新的计划在脑袋里酝酿，手放在键盘上，程序一边输入，一边接到了孟诗诗的电话。
电话声音经过重重加密和修改变得失真，乍一听根本分不清男女：“哈喽，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