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第二天醒来仍然比顾望舒晚，小教授跟新婚小妻子似的继续装睡，叶栀也没坏心的戳破他，等她洗漱完毕过来给顾望舒做早餐时看到门口停着的改装版野兽，便知道顾望舒的助理今天提前到了。

叶栀进门时他刚好要离开，东西是在门□□给顾望舒的，后者已经完全梳洗好，又是精致到头发丝的顾教授。

“叶小姐。”助理主动打招呼。

叶栀笑着问：“孙助理吃过早餐了吗？”

说话温温柔柔的，顾望舒悄悄瞥了她一眼。

孙助理十分机灵，赶忙道：“吃过了，我跟凌司机一起吃的哈哈。”

说着快速又不失风度的溜了。

叶栀侧头看到顾望舒手上的文件袋，看下面垂坠的样子，项链应该是送回来了。

“我去做饭。”她随意打个招呼便走进顾望舒家。

顾望舒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让开门，等鼻尖嗅到复合型的花香才反应过来叶栀又回来了。

和昨天早晨不一样。

因为要请崔院长来家里，叶栀为了方便把菜放在这边……

顾望舒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来到客厅将文件袋中的资料打开，连夜调查的结果完完整整放在里面，联系到叶栀过去的身世和阶层，立芝银行里肯定不是叶家的东西，只可能属于叶栀自己，而叶栀，或者说与Z同体的叶栀，在银行保险柜里会存着什么东西呢？

顾望舒抬眼能看到叶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今天穿着一条高腰吊带裙，高腰加吊带会拉长她的身体比例，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她看起来纤细又高挑，极具女性魅力。

当然哪怕有参照物她仍然很有魅力，只是这魅力之中攻击性大减，时不时让顾望舒产生她很娇小，很柔弱，需要保护的错觉。

——他也知道是错觉。

叶栀忽然回过身，正与顾望舒四目相对，女人微微挑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什么娇弱、保护欲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她分明是个神秘的，危险的……

顾望舒挪开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最后一眼瞥见叶栀整理餐盘，垂眸起来去接。

叶栀也没拦着他，餐盘有两个，一个顾望舒的，一个她的，她自己端了自己那份，顾望舒的就让他自己拿。

一直正正经经，直到顾望舒坐下后她在桌子旁边放下餐盘，餐椅挪到顾望舒身边，挤挤挨挨跟他坐在一起。

顾望舒拿着筷子的手直接顿住，默默看她蹭到身边，被魔女施加了定身咒似的。

餐盘和餐盘贴在一起，餐椅与餐椅贴在一起，最后坐下的两个人也贴在一起……顾望舒是正正经经坐着的，架不住旁边的叶栀抢了他一小半座位，但凡顾望舒椅子一挪开，她直接就能摔地上。

“好好吃饭。”顾望舒没什么杀伤力的提醒。

叶栀恶人先告状：“你赶紧吃饭，别耽误上班。”

顾望舒斜她一眼，隐约有些叹气的样子，默默低头吃饭。

小少爷通常在贯彻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如果身边没有同事跟他聊学术、工作方面的事，他全程连餐具都很少发出声音，叶栀便也安安静静，让顾望舒这顿饭吃得十分舒心。

虽然他时常有种，叶栀靠在他怀里吃饭，或者他干脆把叶栀搂在怀里会更方便的感觉。

在这个想法于脑海中溜溜达达时，顾望舒表情都没变，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悄悄拿出小时候学过的冥想术，快速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扫除。

两人进餐的速度惊人同步，顾望舒放下喝粥的勺子时，叶栀也刚好抽出纸巾，自己拿一张，又递给顾望舒一张。

顾望舒发现除了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叶栀从始至终都没打扰过他，他垂眸接过纸巾，轻声说着：“谢谢。”

脑袋里继续复习冥想术。

黑色的手套和白色的纸巾，擦过顾望舒看起来十分柔软的粉润的唇，叶栀舌尖微微舔了下上颚，身体十分诚实的靠过去。

她今天穿着吊带裙，这么一靠近，顾望舒又高，很轻易便能看到她漂亮的锁骨和锁骨之下的曲线。

顾望舒正放下纸巾呢，抬手的间隙被叶栀抓住机会贴进来，动作一僵，下一秒立刻借着抬手抚摸叶栀头发的动作遮住她的身体。

本意是想遮住眼下的风景……当然叶栀靠过来时背对着一点晨光，头发绒绒的看起来也很柔软，反正最后就变成顾望舒抚摸小猫似的摸摸她的头。

没有任何欲念，非要说感情的话，更像是人类面对可爱小动物的本能温柔而已。

就像顾望舒现在对叶栀的感情。

不过叶栀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可爱小动物，察觉到顾望舒的温柔平静，她身体一扭挣脱开顾望舒虚虚的怀抱，跋扈地说：“检查完了吗，拿来我给你戴上。”

顾望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虚扶一下，确定叶栀坐好后去客厅把文件袋拿过来，袋子最下面就是叶栀昨天交给他的项链。

他站在餐桌前，看叶栀将项链倒出来，自然而然地拽过他的左手，把项链当手链缠上去。

说是拽，叶栀其实没用任何力气，至少没感觉到任何阻力，她似笑非笑抬眼，指尖轻微一动，项链卡扣便合上了。

分明没有声音，顾望舒却好像听到“咔”的声响。

他想抽回手，偏偏这次叶栀真的用力了，两手抱住他的左手，身体也贴过去。

顾望舒立刻感到胳膊陷入一片温软之中，吓得一动不敢动。

“要好好戴着哦。”叶栀抬头对他眨眨眼。

有点温柔，又有点俏皮，最深处又隐藏着一点戏谑。

顾望舒分明猜到这是多重要的东西，叶栀自己应该更清楚……只是她这样一副轻飘飘的样子，更像是又突发奇想的跟他开个玩笑。

在保险柜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但顾望舒还是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承诺：“我会保护好的。”

叶栀定定看他两秒，最后柔柔的笑笑：“好哦。”

顾望舒隐约分辨出她此时的样子和以往不同，可惜大脑来不及分析，便看到叶栀人让开，手也自然而然松开了。

他假装调整链子松紧，等叶栀端着餐盘起来后连忙拿起另一个，跟着叶栀走进厨房。

“最近……”看着叶栀将餐具放进洗碗机，他假装不经意地说，“王奶奶最近不在，你跑来跑去也麻烦，不如去我休息室准备午餐。”

叶栀像是听到了什么傻话：“在你休息室做饭，弄得办公室到处油烟味？”

小教授严肃更正：“休息室的隔音和换气都很好，厨具也是最好的。”

不可能弄得到处都是油烟，之前还有其他科室的老师在休息室煮川渝火锅，要不是他后来自己发朋友圈，其他老师都不知道。

叶栀既然自己调查过，也去过，自然很清楚办公室和休息室的设计，她也知道顾望舒为什么突然提这茬——他当然不是那么突发奇想的年轻老师，站在叶栀的角度上，她留在别墅区，白天如果崔安绮找过来，她是接待还是不接待？

而站在Z的角度上，去顾望舒的办公室，直接就能连上S大的内部网络，她也不必每次都走后门找漏洞了。

偏偏叶栀就满脸无辜，歪头用指尖轻点着嘴唇，一副“我想想”、“我再想想”模样。

最后又恶人先告状：“教授今天上班比平时晚一些了哦，快出门吧。”

倒不至于迟到，是顾望舒之前都会提前半个多小时去办公室，现在已经比平时晚十分钟了。

顾望舒还傻乎乎的暗示：“你怕无聊的话可以带电脑过去玩。”

叶栀终于绷不住“噗嗤”笑出来，听顾望舒又描补：“我那边也有闲置的电脑可以给你玩。”

智商一般的叶栀浑身都是心眼，公认天才的顾望舒反而一招真诚天下无敌，叶栀突然倾身上前，在顾望舒没反应过来时抱了他一下。

抱一下就分开，轻飘飘地说：“我去拿电脑。”

顾望舒隐约有些知道怎么哄叶栀听话了，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破解叶栀开心的点是什么，总归结果是好的。

今天跟顾望舒上班的是孙助理，见叶栀和顾望舒一同出来，开车门的动作和表情都没变形半点，好像两人已经一同上班很久一样，坐回副驾后面色如常的开始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

叶栀和顾望舒没有完全坐在一起，顾望舒习惯坐在右侧靠窗的位置，叶栀则靠左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好像顾望舒一点不存在，手脚都特别安分。

顾望舒一边听着工作安排，一边还能空出脑袋回忆孙助理提到的研究生的论文内容，还能回忆昨天突然想起来的代码，还能想想手上的信物，还能暗暗观察叶栀的举动。

甚至她带出来的电脑，看电脑包，是某款性能优越的新型笔记本……不过这家笔记本以游戏本出名。

所以顾望舒还能再抽出一点思绪，思考Z也会打游戏吗？

正想着，车子开过一片树荫，对面的车玻璃倒映出叶栀年轻漂亮的脸，顾望舒发现她狐狸似的眼睛正含笑看着他。

顾望舒一秒僵住，故作无事的转动眼睛，挪开视线。

唔，论文第4页第7段的引用文献有问题。

“下午座谈会场馆调试，您觉得没问题后我们可以先封锁场馆……”

一本正经的思考和孙助理一板一眼的说话声中，顾望舒敏锐捕捉到叶栀不明显的轻笑声。

与叶栀一起上班，对顾望舒而言无疑是十分新奇的体验，明明之前他也跟家人、长辈、同事一同上班过。

顾望舒从不觉得上班辛苦，他做着自己热爱的事业，每天都有不同的挑战，而此时他身边坐着一位HK高手，在信息安全方面，这个人是他老师。

他目前只有这样的感觉，恍惚有点像小时候跟特别要好的朋友去春游，还没有到公园，他却已经嗅到甜甜的花香，开始期待这一整天的行程。

可惜这种新奇的，令他心情有些跳跃的体验还没体会多久，下车后他看到办公楼下等待的张奕东，整个人快速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