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坐上了车之后，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也不看边上的人，嘴巴像是被胶水糊了一般愣是不吭一声。
车里的氛围安静的很，程子昱手握方向盘，时不时地偷瞄一眼苏筠，见她老神在在，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苏筠眉毛一挑，蠕了蠕唇，没有说话。
程子昱见苏筠没反应，稍加思索了一下，又说：“今天见到姐姐的时候太激动了，差点就露馅了，幸好补救了回来。”
苏筠换了下交叠双腿的顺序，意义不明地吭了声：“咳。”
有点用。
程子昱瞥了她一眼，苏筠已经放下了手机，指尖有节奏地点在一打资料上——是刚才开会时用的资料。
之前开车的时候他顺手扔在了副驾，苏筠坐下后这叠纸便被放置在了她的腿上。
程子昱顿时福至心灵，知道苏筠想要听什么了。
他笑了笑，说：“我的人事变动也是这两天才被通知的，之前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地方，就一直在等着。”
总算说到了点上，苏筠“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前天晚上才知道新组合作对象是你们公司，不过后面太忙了，忘记跟你说了。”
苏筠“哦”了一声，尾调上扬，显然不信。
程子昱见状，只得承认：“好吧，是有想看你吃惊的模样，毕竟难得遇见了个机会。”
苏筠哼笑了一声，问他：“你是慕扬的？你之前不是说在剧场工作的吗？”
程子昱顿了顿，含糊说道：“慕扬也有做剧场的部门。我之前没有跟你说，因为帮不上忙，所以不想给你添堵。”
苏筠了然，像慕扬这样的大公司里面势必业务规划得很细，若是不在一个部门，又不是领导，确实也爱莫能助。
毕竟没把握空口说了承诺，然后又以惨淡收尾，对苏筠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可是理解归理解，苏筠还是很不爽。
她撇了眼程子昱，忍不住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哟，怪不得你之前就知道慕扬会有人事变动的消息。那王有德呢，某人不是说要整他吗？”
程子昱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他这回不是被降职了吗？”
“你举报的？”
“不是。”
他执行的。
这王有德黑料太多，仗着有保护伞倒是在组里面横行霸道，所以他周围的人都不敢招惹，使得这人愈发嚣张。
程子昱到慕扬后，直接让家里把那保护伞给踢了，本来他哥想要把王有德一块儿踹了，却被他留了下来。
只有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地操控，让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王有德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还以为是自己踩了狗屎运，得了新领导的青睐，就只是以降职作处分，顿时对着程子昱点头哈腰，马首是瞻。
这不，听说程子昱对苏筠那边的项目有点兴趣，也顾不上同苏筠刚结下的梁子，举捧着个笑脸就屁颠屁颠地帮人联系。
苏筠并不知晓程子昱搞的那些弯弯绕绕，这会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王有德自食其果，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活该。”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还特地转了个身，认真地看向程子昱：“那我爸那里你们怎么交代的？”
苏筠可没忘了是自己亲爹给了记背刺，才整出了这么些破事来。
苏钊那边？
那就是他哥该去想办法的事情了。
程子昱才没心思去关心这个，他眸光闪了闪，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高层去沟通d呃吧。我只负责执行上级的意思，跟你们签合同。”
苏筠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无趣地翻过了身，摸起了手机又开始玩，再次回归哑巴身份。
程子昱见她这副拔X无情慕扬，简直就是要气笑了，“哎哎，我跟你交代完了，你就不理我了？”
苏筠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敷衍说道：“理性上理解你，感性上实在是不想搭理你。”
程子昱无奈，但语气却没有半点不耐烦，“那大小姐怎样才能消消气？”
苏筠说：“不知道，看你表现。”
程子昱看着街边闪烁的霓虹灯，突然想到明天是周末，左右不用上班，不如今天晚上好好放松，他提议道：“吃完饭要不要去喝酒？”
“哪？”
“日暮。再把姜望他们叫上。”
苏筠的目光这才放在了他的身上，问他：“哦？以什么名义呢？”
“就说，”程子昱笑了笑，“提前庆祝你达成理想目标。”
苏筠眨了眨眼，挑刺道：“那要是合同签不成怎么办？”
正好遇上了个红灯，程子昱拉了一把空档，然后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十分认真，他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我在。”
苏筠脸上怔愣了一瞬，手中的游戏人物忘了操作，随即显示了“通关失败”的字样。
苏筠没有去管它，她看着程子昱许久，然后缓缓弯起了唇角，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星星点点闪烁着光。
“哦。”
*
姜家姐弟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至于为什么这么晚，只能说周末的酒吧实在是太火爆了。日暮的老板帮他们去跟另外的客人沟通了好一通，最后还是多付了点钱，才拿下了一个包厢。
所以等姜淼淼化好妆，打扮精致地出现在楼下等时候，姜望早就跟周公游完一遍西湖了。
姜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直接被姜淼淼脸上贴的无敌闪钻给亮瞎了眼，他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吐槽：“今天是朋友局，又没别的男孩子，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做啥。”
一句不够，又接着叨叨：“你要是少贴点钻，我们现在都已经喝上了……”
“啪”一个大逼兜甩了过去，世界瞬间清静。
等他俩到“日暮”的时候，包厢里面玩得正嗨，洋酒混着电子烟的味道充斥在包厢的每一个角落。
姜望推门进去，就看见程子昱紧紧粘着苏筠，虽然手没勾上人肩膀，但眼珠子恨不得长在人身上。
“哦哟哟，昱哥，收敛点啊！”姜望还没能适应他俩的亲密关系，冲上去揽过程子昱的脖子就是一顿嘲讽，“今天你这造型可真够帅的啊，开屏呢？”
程子昱瞥了他一眼，没把人推开，说：“有意见？”
“啧，哪敢啊，这不是夸你呢吗？”姜望凑近了点，压低了声音问：“你今天怎么会跟筠姐在一起？”
程子昱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姜望听得似懂非懂，但碍不着他关注点清奇：“那你俩之后出行岂不是成双成对了，准备啥时候官宣啊！”
程子昱无语，“……也不至于让工作占满我们生活的全部吧。”
末了，他顿了顿，瞅了一眼苏筠，有意无意地说：“至于要不要官宣，还得看姐姐的意思。”
声音不大不小，反正正好能让苏筠和姜淼淼听见。
姜淼淼打了个颤，摸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苏筠那边挤近了点，用只有她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我去，几日不见，进化成这样了？”
苏筠撅了撅嘴，给了她个眼神，意思是她也没想到。
姜淼淼瞧了她半响，又看了看她自己穿的黑色亮片小吊带，这才发现了那令她浑身不得劲的违和感，她皱着眉头问苏筠：“你俩今天这打扮是做什么，制服派对吗？”
苏筠闻言瞅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瞥了眼边上的人。程子昱已经把外套和领带给解了，这会领口的大开着，用发胶固定的头型此时散了两根下来，不羁地垂着额前。
而自己还穿着早上开会那身，只不过之前披着的长发此时被盘在脑后，指尖掐了一根烟，倒有几分慵懒的随性。
左右都是跟正式搭不上边，还有种另类的感觉，也怪不得姜淼淼这么以为。
苏筠微微一哂，说：“当然不是，我们是下了班过来的，人家现在可是我的甲方爸爸。”
姜淼淼还想说，平日里苏筠也不穿成这样啊，结果听见后半句，蓦地瞪大了眼。
“甲方爸爸？他？哪家的？”
苏筠感受到边上传来的哀怨视线，勾了勾唇，故意说道：“慕扬。”
姜淼淼这下可是实打实地震惊了，她指尖颤颤巍巍地指向程子昱，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他？慕扬？你甲方？之前那个项目？！”
包厢里的分贝低了一瞬，早就觉得程子昱和苏筠不对劲的朋友们纷纷竖起了耳朵。
苏筠说：“可不呢。”
姜淼淼简直无语，看向程子昱的视线都变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那他能搞得定，怎么之前不早说？”
真是有够怪的，他到底喜不喜欢苏筠？！
苏筠见姜淼淼真的生气了，赶紧把这两天事情的原委仔细同她说了一遍。
被投喂了完整瓜的姜淼淼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声音，最终她叹为观止地表示：“啊，身边居然还能遇见这么离奇的事情。你和程子昱还真是有缘分啊。”
周围的朋友们也听了个大概，虽然他们对苏筠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是不约而同地总结出了一个结论——
苏筠和程子昱有情况，还是那种他们喜闻乐见的情况。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了一个奸诈诡异的笑容，还没等苏筠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就见小六已经举了杯酒走过来说：“苏筠，听说你的事情解决了。”
“怎么说，这不得一起喝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