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栩一脸茫然加惊诧：“我不知道啊，她前几天才刚检查过啊。”
郑旗把高栩的手机打开，递到他面前：“那你再看看这个呢？这个是你最近的浏览记录，这一条是什么？你刚浏览了这个洗衣机跳楼的帖子没多久，你老婆就因为洗衣机而自己坠楼身亡了，怎么这么巧？”
高栩的眼眶瞬间又红了：“我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也没想到类似的事情很快就发生在我家了啊。”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当时我们家洗衣机刚开始乱动乱响的时候，我是想上网查一下是哪里的问题，想看看我自己能不能解决，所以我就上网查原因，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帖子，我还打开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知道了可能是运输螺丝的问题，我就想先关停洗衣机，找到运输螺丝卸掉，但是贝贝不同意，说关掉了重新开启的话，它可能就会从头开始再洗一遍，那样就太浪费时间了，还让我先打客服的电话试试，说这种事情不能看网友评论，要打厂家客服询问专业人士。所以我也就没坚持要先关洗衣机，谁知道它真的第一次洗衣服就给我玩这么大啊……”
郑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那你看这个帖子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啊，为什么要删除搜索记录？”
“我每次搜索浏览完都会随手删除记录的，习惯了。”
郑旗无声地笑了笑：“是因为老去嫖啊什么的做贼心虚吧？”
高栩没吭声。
郑旗的手机响，他接通了走到走廊上：“喂，安队，在呢……弟兄们都撤回来了，没人在那边楼下了。怎么有事儿？”
手机里传来安修的声音：“我是想情景模拟一下，还原一下现场的情景，所以想找个兄弟过来演一下死者。”
郑旗脱口而出：“死者那么娇小，哪个兄弟能合适啊？这事儿找叶医生啊。”
安修说：“叶医生也在这儿呢。”
郑旗：“嗨，那您干嘛还舍近求远？而且叶医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啊。”
安修有些为难：“这……不太合适。”
郑旗反应过来：“哦您是不好意思吧，没事儿，咱们刑侦大队只有叶医生一个女的，每次需要情景模拟的时候，只要需要女的都是叶医生上的。工作需要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我这边刚又审了高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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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修的手机是开的外放，郑旗说的话叶斯语在一旁也听得一清二楚。
安修挂断电话看着叶斯语，有些尴尬地笑道：“郑队他……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要做什么样的模拟和还原。”
叶斯语埋头没有接茬。
安修吞吞吐吐：“想想也是，他们都是大粗手掌，身高体壮力气又大，试了也白试，没什么参考意义。”
叶斯语犹豫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我的手也没什么参考意义，贾贝妮的手太小了。”
安修迅速接茬：“你的手也小，你手属于修长型的。”
叶斯语又沉默了，脸却慢慢红了。
安修绞着手指也没敢继续往下说。
对于即将可能出现的亲密的肢体接触，叶斯语有些不太敢想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红着脸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突然放松下来。有什么啊？不就是工作需要么？
于是她开口道：“我来吧，反正像郑旗说的，演女死者或者女嫌疑人的事儿我干得多了，没什么的。”
安修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过意不去：“我不会……我会注意分寸的。”
叶斯语重新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假装看手机：“假设贾贝妮是坐在这里，看手机或者看书。”
安修上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将她双臂往两边拽。
叶斯语阻止道：“等等。”
安修立刻住了手。
叶斯语琢磨着说：“不太对。如果你还要夺下手机扔一边，然后把我双臂掰开再压在腿下的话，这个过程中难道我不会大声呼叫吗？可邻居并没有听到有任何吵架或者争执声，尖叫声也只是听到了后来坠楼那一瞬间的。”
安修猜测：“也许贾贝妮还没有意识到高栩是要对她行凶，所以并没有喊。”
叶斯语觉得也有点道理：“也是，那……继续。”
安修顺势跪在她摊开的两手上，腾出自己的两只手，顺势抓过一个抱枕，按在她脸上，但随即就将抱枕拿开了，然后问叶斯语：“你试试你的手还能不能抓住我的裤子。”
叶斯语动了动手指，是可以抓住安修的裤子的，于是问他：“你没有使全力吧？我手还能动。”
安修说：“我当然不敢真的使劲了。”
“可高栩压住贾贝妮的时候一定是使了全力的。”叶斯语道。
安修看着自己的腿和叶斯语的手，似乎陷入了思索。
他此时除了双腿跪在她的双手和双臂上，并没有和她有其他任何肢体接触，双手是撑在了她身旁的沙发上，但叶斯语还是红透了耳根，而且呼吸渐渐急促。
安修也突然回过神来，跟叶斯语一个对视之后，赶紧跳下沙发，说：“我觉得，重点不是高栩的力量有多大，而是他的速度有多快。”
“什么意思？”
安修答道：“你说得对，如果你也配合我摆好架势，我的腿完完全全压住了你的手和胳膊，并且竭尽全力压住，那你的确可能动不了手指，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贾贝妮怎么可能配合高栩那么做？又不是摆拍照片或者玩什么情趣游戏。何况都要离婚要打胎了，怎么可能那么配合他？”
“理论上倒也不是不可能，有的人就是前脚还在闹离婚，后脚就被哄得心软了。但我觉得在这个案子里确实不太可能。”
安修道：“整个过程中贾贝妮并没有呼救，要么，就是她直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她老公是要真的置他于死地，要么，就是高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到她完全来不及反应。结合各方面的线索，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叶斯语点头：“我也觉得。”
“所以，如果是照刚才那样一连串的动作，夺手机，掰胳膊，压住，再用双手拿抱枕捂脸，而且是一瞬间就要捂得贾贝妮根本发不出声音，那他除了动作要快，全身的力气还得集中到手上的抱枕上，那么腿上的劲儿就不会太大，贾贝妮的手指肯定是能动的，临死之前肯定会用力抓他的裤子并留下点什么。”安修分析道。
叶斯语思索着说：“也就是说，当时的场景并不是我们刚才设想的那样。”
安修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那也许……贾贝妮当时并不是手掌朝上。如果是手掌朝下的话，虽然也会在沙发垫上使劲抓吧，但沙发垫比裤子更难抓破啊，所以沙发垫上没有抓痕，她指甲缝里也没有沙发垫的纤维。”
叶斯语不太认可：“那如果是高栩人为地把她的手翻转下去的话，这不是又多了一个步骤了吗？我觉得高栩要在一瞬间完成这么多动作还是挺有难度的。”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叶斯语突然一拍身旁的沙发：“啊也许贾贝妮当时并不是在玩手机，她可能是在看书！”她指着茶几上的一本大厚教材：“就这个，这是他们美术设计用的某一个软件的教程，当时贾贝妮可能是在看这本书，然后要把这本书放到一边，这个时候她可能本身就是手掌朝下的。所以高栩能省了一两个步骤，直接跳上去就把她捂住了。”
安修眼睛也一亮：“有道理啊。要不再试试？”
叶斯语嗯了一声，拿过那本大厚教程，假装翻了翻，然后往旁边一放，双手自然解放的时候确实是手掌朝下的。
安修突然就往沙发上一跪，双腿准确无误地压在她双手上，几乎是同时，一个抱枕就结结实实地捂在了她脸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她确实来不及发出声音。
安修立马又松开抱枕，跳下沙发：“没有弄疼你胳膊和手吧？”
叶斯语也站起来甩甩胳膊揉揉手腕：“没事。你腿上没有刻意省劲儿吧？”
安修微微一顿：“其实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也就……有那么一点点吧。”
叶斯语说：“可能高栩是把力气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拿抱枕的手上了，难怪贾贝妮手上和胳膊上没有明显使劲按压过的痕迹……过程大概就是这样了，然后高栩把贾贝妮捂死之后，从这里抱着她的尸体走到阳台上，扔下了楼……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大小便失禁的痕迹呢？”
安修也在思索：“有几种可能，一，贾贝妮在沙发上并没有当场死亡，只是昏迷了，大小便失禁可能真的是发生在坠地的时候，所以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痕迹。但也不对啊，坠地现场地面上也没有大小便的痕迹啊。二，会不会有那种防水的沙发垫？大小便遗漏在上面之后并不会渗透到下边……”
叶斯语激动地打断了他：“有有有！我还买过！一般有小孩或者养宠物的家庭会买。孩子在上面尿尿了也没事，也不怕抓，猫抓狗刨孩子揪扯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