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想起自己此次前来,还有其他目的。
她上次制作的迷药用完了,她这几日闲着没事干,又自己想办法研究出了新的迷药药方。
除此之外,还有毒药,解药的药房。
制作出来后,以后应急也方便。
但王府里没有她想要的药材,她也不想希望药方外传。
所以不打算借助别人的手去买,打算自己亲自出去买。
除此之外,她还想出去散散心,否则天天憋在王府里,她都快要闷死了。
楚墨辰看到她难得停留在这里,久久不肯离开,心中有几分好奇,突然开口问道:“你留在这里,可还是有事?”
是为了感谢他吗?
姜晚宁犹豫了几分钟,小心地问,“王爷,我能够出府吗?”
姜晚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连出府这种小问题,还要小心翼翼的去征求他的同意,这让她感到憋屈死了。
可楚墨辰昨日就下令,没他的允许,她连大门都出不去。
姜晚宁不是没去试过,可那守门的侍卫增加了两倍人数,还不肯放行。
姜晚宁觉得自己不是王妃,而是被楚墨辰关在后院里头的奴隶。
“出去做什么?”
楚墨辰不悦,如今外头有多少人盯着楚王府?
皇上,欧阳神医,还有江湖中的势力,甚至还有谍影楼。
他并不想让姜晚宁经常出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要出去办一些私事,这就不需要告诉王爷了吧?”姜晚宁感到有些不耐烦。
“那就别出去了。”
楚墨辰也直接,直接堵住了她的路。
姜晚宁强忍着火气,深知今天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说服他,恐怕楚墨辰是不会给自己出去的。
“我要出去购买药材,你知道我是个大夫,所以这也算是我的私事。”
楚墨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姜晚宁皱着眉头,忍不住再次开口。
“王爷,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就找个人监视我,我不会跑的,而且我没有武功,我也跑不掉。”
“本王听说,五公主生日宴会上,你曾用自制的迷药毒晕了几个刺客,你认为本王派去盯着你的人,能够抵挡得住你的迷药吗?”
楚墨辰什么都清楚,他也清楚姜晚宁差点遭到暗算。
“王爷,你的侍卫和那些半吊子刺客应该不是同一路人吧?你的侍卫都是曾经上过战场厮杀的,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这个时候,姜晚宁不得不扮怂。
为了能够顺利出去,她只好一再忍耐。
若是楚墨辰还要故意刁难她,不给她出去,她真的要爆发了。
虽然她知道和楚墨辰硬碰硬没什么好下场,可她就是憋不住这火气。
“也是,本王的侍卫,你对付不了,你出去吧,不过要在下午前回来。”
楚墨辰像是施舍一般,大手一挥,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姜晚宁一口气憋在心里,脸上看不出喜怒,转身离开。
至于他说的要下午前回来?那得看情况。
姜晚宁离开后,立即让人准备马车,朝着京城最大的药铺去。
她特意让人放慢速度,一边欣赏着京城的风景,一边坐在马车里喝茶。
楚王府的马车非常稳,一路上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一个时辰后,她们到了最大的药铺。
姜晚宁跳下车,“你们不必跟过来。”
合香担忧的看着她,“王妃,奴婢还是跟着您吧。”
“我说了别跟。”
姜晚宁不喜欢自己在买药材的时候身后有人跟着,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大夫的秘制药方都是私密的东西,几乎不会给外人看。
大概是姜晚宁穿着华贵,药铺的掌柜看到她,并不敢轻慢,按照她的要求装好药材递给她。
“多少银子?”姜晚宁拿出自己的荷包。
“不,不用了。”掌柜笑呵呵地说,“您是王妃,这钱,我不敢收。”
姜晚宁愣了愣,想起刚才合香确实叫她王妃。
加上楚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外头,她想要掩盖身份也掩盖不了。
但姜晚宁并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立即拿出几锭银子丢在桌子上,这才转头离开。
姜晚宁提着两大包药材回到马车上,合香松了口气,试探性地问。
“王妃,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最近京中不太太平。”
“我听说京城有个专门收容可怜孤儿的地方,好像叫做孤儿庙,带我去看看吧。”
姜晚宁靠在软榻上,神情有些无聊。
她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去,这也太无趣了。
合香脸色不明,看向外头的侍卫。
侍卫轻咳一声,委婉地开口,“王妃,王爷希望你能够在下午前赶回去……”
“怎么,现在就想拿王爷来压我?”姜晚宁不乐意了,“本王妃的话不作数了?”
几个侍卫满脸苦色,急忙解释,“不是的王妃,我们去。”
索性孤儿庙距离这里也不远,应该能够在下午前赶回去。
这一条街几乎都是药铺,姜晚宁买了最好的药材,自然无心去其他小药铺。
但一道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不得不叫人停下马车。
“求求你们了,你分明答应过我,会治好我妹妹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我钱都已经交给你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姜晚宁从车窗往外看,看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孩跪在地上。
他旁边坐在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浑身发红,身上长了红点,精神萎靡不振。
“就你这点钱,连看诊都不够,还想我治好你们,痴人说梦呢。”
药铺的伙计趾高气扬的看着他们,满脸嘲讽。
“快点滚,别跪在这里耽误我们做生意。”
“可你当初说吃了药我妹妹就会好的,我妹妹不仅没好,反而加重了……你难道不要负责人吗!”
男孩心里很气,可他不敢发作,只能和对方讲道理。
他现在有求于他们,他的妹妹还等着救命。
“快点滚听到没有,我之前说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伙计非常不耐烦。
楚恒心里愤怒无比,就在他要发作的时候,身边的小女孩突然拉住他的手。
女孩浑身虚弱,却还在努力说话,“哥哥算了,我们……不治了。”
“妹妹你别担心,哥哥一定会替你治好病的。”楚恒握住她的手。
周围的百姓只敢围观,不敢靠太近。
这个女孩浑身出现红点,像是得了天花,这可是会传染的。
但楚恒却完全不介意,他不怕染病,他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妹妹!
“她命该如何,吃再多药也没用,短命鬼别在这里碍事!”
伙计越来越不耐烦,他之前确实是收了人家钱,但他一个伙计哪里会开药,就随便抓了点药给他们。
可想而知,这随便抓的药吃不死人算运气好的,怎么还会治好病?
现在楚恒带着妹妹来到药铺门口闹事,伙计不想认这事。
也幸好今天药铺掌柜不在,否则他肯定很难解释。
现在他只希望快点赶走楚家兄妹两,否则事情闹大了,他也没法和掌柜交代。
“哥哥,我们走吧……”
妹妹脸色越来越苍白和虚弱,如今日头正晒,她体质又弱,显然快要撑不下去了。
楚恒还想再试试,他毕竟已经交了钱了。
虽然那钱不多,可也是他努力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了。
“你去边上阴凉的地方等我,哥哥一定要为你抓来药。”
楚恒突然冲上去抱住伙计的大腿,强忍着内心的不甘,苦苦哀求他。
“求求你救救她,她快撑不下去了,她还那么小,她不能死……”
“滚开!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伙计大怒,一脚踹开他。
楚恒骨瘦如柴,力气也没伙计大,被踹得老远。
姜晚宁掀开轿帘跳下马车,冷声喝道,“住手!”
那伙计看到姜晚宁一身非富即贵,脸色有些忌惮。
“王妃你不能过去啊,那个女孩子没准是染了天花,要是传染到你身上就不好了。”合香赶紧拦住姜晚宁。
合香和其他百姓一样,也有这方面的担忧。
若是被楚墨辰知道,他们没保护好姜晚宁,一定会被责罚的。
姜晚宁推开她的手,大步走过去,“你这个伙计会抓药吗?”
“你什么意思?”伙计有些心虚。
“你给她抓的是什么药?”
姜晚宁一眼就看出这个伙计有鬼,刚才在马车上,她已听得七七八八。
总结起来,不难猜出整件事的经过。
“当然是治疗风寒的药。”伙计脸色更虚了,“她那是虚火旺盛,加上感染风寒,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姜晚宁噗呲一声笑了,指着小女孩开口。
“她不是感染风寒,她是中毒,你竟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一个伙计若是也能看病,你怎么不去当大夫?
“你们药铺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人家两个孩子孤苦伶仃,你欺负他们无依无靠,故意讹他们血汗钱。”
周围百姓听到姜晚宁的分析,心中对这家药铺无比的鄙视和唾弃。
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以后都不来这家药铺买药了。
这不是坑人吗,京城的药铺这么多,也不缺他们这家。
“你胡说什么,你懂不懂治病,你不懂治病不要在这里污蔑我!”
伙计心中更是忐忑不已,他强装作镇定,但心底却在发抖。
“谁说我不懂,我至少也比你这个伙计懂。”姜晚宁满脸不满。
“你这个恶女人!”
伙计怒了,被这么多人围观看笑话,他若是不找回点面子,掌柜回来了,还不得解雇他?
他急得冲上去,但还没碰到姜晚宁,突然被几个带刀侍卫当下。
几个侍卫突然抽出长剑,架在伙计的脖子上,气势冰冷迫人。
伙计吓得直接尿出来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伙计看到这明晃晃的刀,吓得直接跪下来。
他这才知道姜晚宁不是一般人,急忙求饶,“小的不敢,求求你饶了小的这一次。”
“把钱还给他们兄妹两。”姜晚宁依然淡定,连脚步也没有移动一步。
她知道这些侍卫不敢让她有损伤,她对楚墨辰还有利用的价值,楚墨辰不会让她这么快死去。
她也不认为楚墨辰故意塞给她这么多侍卫,是在关心她,她不会再自作多情。
“是,是……”
伙计拿出钱,递给姜晚宁。
一个侍卫直接接了过去,然后转交给楚恒。
楚恒诧异的看着姜晚宁,他从姜晚宁的身看到了一股淡定的气场,和他们这些平民完全不同。
“多谢!”
楚恒行了个大礼,心里无比感激。
他这些钱并不多,就连买一副药的钱都不一定够,可他现在只能靠这些钱。
“把你妹妹抬到马车上,外头太阳晒,我给她看看。”
姜晚宁的目光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暗想这女孩应该是误吃错东西,才中了毒。
不过看起来毒素并不深,吃一段时间药就能解。
“这……这可以吗?”
楚恒很意外,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好心的贵人。
不仅帮他拿回钱,还愿意让他们这些脏兮兮的人上马车。
刚才听姜晚宁说她会医术,楚恒并不怀疑。
虽然姜晚宁的年纪和他是似乎差不多……
“当然可以!”姜晚宁示意侍卫去扶起小女孩。
“可她……她若是得了天花,会传染给您。”
楚恒感激姜晚宁,不想拖累她。
姜晚宁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楚恒差点看呆了。
“她这不是天花,只是中了毒,你相信我,她不会传染人的。”
来到马车上,姜晚宁细细给她把脉,又让合香给她喂了点食物和水,小女孩才渐渐恢复精神。
“看来我猜想没错,毒素并不深。”
姜晚宁拿出纸笔,马车上什么都备有,茶水点心,棋盘,纸笔也有。
楚王府的马车很大,若是连这点东西都装不下,那就太假了。
姜晚宁写了一张单子,递给合香。
“你去给他们买药,这个药至少要吃十天的,你买够十天的量。”
楚恒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姜晚宁,只好一个劲的说谢谢。
姜晚宁抬起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我送你们回家吧。”
提到家这个字眼,楚恒的脸色忽然就黯淡下来了。
他动了动唇,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都是城边的乞丐,平常都是窝在墙角跟上凑合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们两个……”
姜晚宁打断他的话,说到这里,姜晚宁心中已经明白。
尽管她没当过乞丐,可前世也看过那么多电视剧,自是知道乞丐的不易。
也许,城中还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乞丐。
“你们的家人呢?”
楚恒突然沉默不语,姜晚宁微微叹了口气。
也是,若是他们有家人,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姜晚宁的心里百感交集,她对旁边的侍卫开口。
“你等会带他们去这附近最好的客栈,钱记在我头上。”
“是。”
楚恒睁大了双眼,“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挣钱的,附近正在招工人,我等会就去。”
“你还这么小,怎么能去做工人?”
姜晚宁皱紧眉头,楚恒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这在现代,还是未成年呢。
楚恒有些诧异,姜晚宁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怎么说话那么老成?
毕竟姜晚宁在现代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自然和他们十几岁的孩子不一样。
楚道了谢之后,这才跟着侍卫离开。
合香轻声问,“王妃,现在日头正晒,我们要不要回王府?”
姜晚宁冷不丁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合香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即低下头不敢言语。
“去孤儿庙。”姜晚宁冷声道。
她觉得京城里还有很多的孤儿,就像刚才楚家兄妹一般,无依无靠,也许生了病也没有人照顾,只能自己熬着。
姜晚宁打算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在前世是个医生,到了古代,自己这一身本事用不上不说,还没自由,对于她来说是非常憋屈的事情。
所以,她打算给自己找事情做,也当是做帮助别人。
合香摇摇头,看向侍卫,侍卫无奈地策马朝着孤儿庙赶去。
很快来到孤儿庙门口,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混杂发臭发酸的气味。
抬头看去,孤儿庙就像是一座破庙,几乎看不到人为打理的痕迹,边上长满了各类杂草。
姜晚宁看到在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有的身上流脓,有的高烧不退气弱浮丝。
他们最大的看起来只有六岁,剩下都是一些小婴儿。
姜晚宁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在这京城,天子脚下,竟然也会有这样无人看管的地方。
“怎么回事?”
姜晚宁心情无比复杂,这些人可都是孩子啊,他们没了父母,朝廷也不管吗?
“这些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是被自己亲身父母抛弃到这里的,朝廷虽然每年都发钱下来,不过层层扣下来,能够到达这里的,也不剩下多少了。”侍卫回答。
他早就知道孤儿庙是个什么地方,但这样的地方,京城不止这里有,他们并非圣人,也实在管不了这么多。
“那也不至于把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啊。”
姜晚宁无语极了,这哪里像是要看管的意思,连个负责人也没有啊。
这些孩子肯定活不了多久,若是他们不来,不出三天也会饿死在这里。
有的可能已经断了气,想到这里,姜晚宁突然朝前走去,但她被侍卫拦下了。
“里面太脏了,王妃还是别进去了,看到这些东西,不太好。”侍卫为难地开口。
“什么叫做这些东西?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难道不该得到照顾吗?”
姜晚宁心中一片怒火在烧,在古代,难道人的生命就这么卑贱。
出身就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命运,有的甚至可能活不过几天。
“王妃,里面染病的人不少,若是他们把病气过给你,那属下无法和王爷交代啊。”侍卫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们本以为姜晚宁看到这番景象,会打退堂鼓,会想要离开。
可他们没想到姜晚宁见到后,竟想要插手管这件事。
京城里,哪户人家的小姐夫人敢管这事,谁不是嫌弃这里脏乱。
“我自己会和楚墨辰交代,用不着你们来多管闲事。而且如果我不管,谁又会来管他们?”
姜晚宁突然回头看向合香,“你去把我随身带的药箱拿下来,我要亲自为他们看诊,另外你们回王府,把一些吃的用的都带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
姜晚宁走进去后,里面黑魆魆的,但能依稀看到人影。
里面躺着不少小孩,并不是他们不想起来。
有的是饿的不行没有力气了,有的是生了病,几乎快死了。
里面传来他们的哀嚎声和哭闹声,闻者落泪。
“里面空气太差了,你们过来几个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把他们带过来。”
姜晚宁又让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把药箱搁在桌子上面。
她走过去,先一个一个的查看孩子。
发现他们一个个都病得不轻,这些孩子大多生理缺陷,有的还中了毒,有的饿的面黄肌瘦。
“王妃,这里有不少孩子都饿死病死了,我们粗略数了一下,大约有十六个。”
侍卫走回来,脸色很沉重。
十六个饿死病死的孩子,这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把他们都带出去好好安葬吧。”
姜晚宁叹了口气,已经死去的人她没办法,她只能想办法救下活人。
她先替情况最危急的治疗,那是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身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显是在娘胎里就中了毒。
后面被家人抛弃在这里,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
这种事在京城里并不少见,特别是大户人家。
姜晚宁发现这孩子中毒不轻,但孩子太小,不用能猛药,只能慢慢治疗,先保住孩子的命。
“合香,等会我写好药方,你安排人去抓药。”
姜晚宁说完,将药单递给她,又开始写第二张药单。
合香默默的把药方和对应的孩子记住,以免喂药的时候混在一起。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姜晚宁也很放心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