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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盐梅舟楫何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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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狱。

南穀坐在冰冷的石砖地上,正捻着一缕头发,对着墙面发呆。

狱中空气潮湿又冰冷,可偏偏又没有灯,只有几束微光自铁栏外边远远地传来,依稀照出石砖轮廓。四周寂静极了,明明这么潮,却连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南穀倒是庆幸自己不必在这里呆太久——若是真的呆上个百八十年,他真的会疯。

忽然,牢狱长阶尽头传来远远的脚步声。

南穀猛地回过头,浑身的警铃都响了起来。

他浑身僵紧,却见一人托着一束掌心焰走过来。

那人身形偏瘦,个子不高,南穀在这黑天暗地里呆了好些天,如今见到光,还眯着眼睛,挡了一下。

那是释玺。

南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释玺神君。”

他浑身冷汗都出来了,但面上还是挂着笑:“安玉淙都未来看我,释玺神君大驾光临,我这破牢房真是蓬荜生辉。”

释玺看着他,目光幽深,好像在琢磨怎么把他弄死。

“安玉淙和你,倒是情谊深厚。”他道,“他下去替你们挡了雷劫?”

“什么?”南穀大笑道,“怎么可能?他替我当雷劫?他一笔下去就能全数抹掉的人,值得他去挡雷劫?释玺神君,你未免也太高看我南穀了。”

释玺面无表情,他不笑,也不调侃。他睥睨着南穀,道:“哦?是吗?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朋友家族全灭,都没有下去帮忙?你自己力挽狂澜,拯救世界?”

南穀没有这个实力。他自己清楚,释玺也清楚。所以,这个雷劫是如何消失的问题,必是疑云重重。

但这是几日后大审要问的问题,他现在跑下来问自己做什么?

“不靠我自己,靠谁?”南穀道,“靠安玉淙吗?我毕竟不是他结契的乾元,你想明白,释玺神君,我在他心里,分量倒也没有那么重。”

“说到这。”释玺有些随意地中断了刚刚那个话题,道:“安玉淙结契的乾元是谁?”

“他结契了?!”南穀愕然道,“他怎么可能结契???”

“……”释玺盯他半晌,好像终于是不耐烦了。

“他们看你是安玉淙近臣,并不敢对你用刑。”释玺道,“我可不顾忌这个。”

他拍了拍手,黑夜处霎时遁出十几个浑身漆黑的人。

那几个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南穀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审他。先把他满口的谎话洗干净了,再拖出来,……在保证有一口气的情况下,往死里审。”

姜煜这几天每次去找时珣,他都在门外推说发烧了,让姜煜过几天再来找他。

那是安玉淙安排的时珣的替身,姜煜有一次不耐烦了,推开门想看他到底闹什么幺蛾子,孰料看见“时珣”果真是一幅面色苍白头脑发晕的病态,便信以为真,问他吃药了没有。“时珣”道南穀前几日就已经送了药,姜煜便让他好好吃药,自己回去了。

这下偌大个采芑殿,病的病,闭关的闭关,忙的忙,他一个人也寻不见。

索性无聊,他就回了东廷,想去看看他爹。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找过八表了。

自他小时候起,他们父子便有隔阂,如今这隔阂越积越深,几乎无可逆转。

姜煜幼时便无法原谅他八表出轨致使他母亲出走,至今不归一事。后来更是因为叛逆加崇敬拜了安玉淙为师,与八表倾向的东廷愈行愈远。

算起来,他们大概一年也就见三四次,每次见面还都是相对无言的寒暄与尴尬。

姜煜御剑飞至长老阁,他在门前甫一落剑,抬眼便撞上了虎至。

虎至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门口拿一根竹签子剔牙。他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泛黄发皱不说,还有种难闻的异味。

姜煜不想搭理他,直接上了台阶想进去。孰料,虎至却懒洋洋地道:“找八表啊,他不在。”

姜煜生硬地道:“他去哪了?”

“你说他去哪了?”虎至拿那根竹签子剔完牙,又开始剔他那腌臜的手指甲。

“你爹一直有个情人,你不知道?”

这事姜煜倒是知道。他负手下了台阶,走到虎至面前,面色很难看,道:“她不是死了吗?”

八表之前确有一个乾泽情人,可是那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谁死了。”虎至专心致志地剔指甲,道,“你死了他都死不了,你爹的情人可牛逼着呢。”

姜煜瞪大了眼睛,他恍然明白,自己和虎至说的不是一个人。

“是谁?”姜煜咬着牙,怒道:“他又找上谁了?!”

“哎呀呀。”虎至无聊道,“姜公子,我在剔指甲,你挡我光了。”

“你剔个屁!洗洗澡不就不用剔了!”姜煜一脚将他手中的竹签踹开,却猛地被一阵更大的灵力震开。他退了十几米,却见虎至没事似的站起身,冲他摆摆手,道:“替我问润荒神君安啊!”

语罢,他就进去了。

姜煜不甘心,飞身过去想要抓住他,进了长老阁却陡然撞见了宋羟。

宋羟好像有点吃惊:“姜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姜煜咬牙切齿地道,“我爹呢?”

宋羟面上好像有些为难。

“姜公子,你找八表长老有事吗?我可以代为传达。”

“我是问他在哪?!”姜煜吼道,“他人现在在哪!!!”

他情绪激动,吼得双眼发红,平素斯文的宋羟被他吓了一跳,迟疑道:“姜公子……?”

“你能不能听人说话!!!八表!!!他他妈的在哪?!!!”

宋羟叹道:“好吧,姜公子,他现下在释玺神君殿中……大概是……”

他话还未说完,姜煜转身便走,宋羟愕然道:“等等?等等!姜公子?!你要去神君殿里???回来!!!!!!!”

他奔出长老阁想拦住姜煜,但姜煜已经先一步御剑走了。

宋羟愣在原地,面色煞白。

这个时候,虎至从长老阁探出身,道:“喂,你在那愣着干什么?纹羽找你。”

“我……我好像,闯祸了。”宋羟僵在原地,缓慢地回头道,“今天可能是我仙途最后一天了。”

虎至道:“什么?”

“……润荒神君和释玺神君,哪个会先来杀我啊?”

释玺金殿。

释玺从狱中回来,见八表正站在自己位子旁边,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峚山那桩事,是我思虑不周。”八表叹道,“我本来只想同时给南廷送去面首,再打压掉南穀,……没想到,润荒真的会借此说自己结契,推脱责任。”

“你觉得,他是真的结契了吗?”释玺道,“他分化以来十二年都没有结契,我真不相信,给他送几个人他就情窦初开了。”

“说不准。”八表道,“乾泽结契后信香是可以掩藏的。”

释玺瞥了他一眼,道:“你派去的人,怎么说?”

“安秋说不是她,她说安玉淙的确来过她这里一次,但只是做过,并没有结契。至于润荒结契的人是谁,她也不清楚。”八表道,“润荒结契的消息一传出来,白虎随着就把采芑殿东院封禁了,她现在谁也见不到。”

“剩下两个呢?”

“他们……并没有和我通过信。”八表道,“也并不算我派过去的细作。”

“你倒慷慨。”释玺冷哼一声:“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八表却放出了自己的信香。

他的信香是檀香味的,初闻只有沉冽和稳重在里边,可是后调里,却不对劲了。

那端庄持重的信香背后,密密掩盖住的全都是深重的□□。

释玺眼神更冷了,他威胁道:“你干什么呢。”

八表俯身牵过他的手,在他指尖亲吻了一下。释玺抽回手,皱眉道:“我说了,我现在不想……”

八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释玺抓乱,额头都紧贴着他。

释玺的信香是蜂蜜味的,旁人闻尚且甜得要命,更何况信香契合度同他是九成多的八表。

八表一口咬上他的后颈。

释玺的后颈经常有各种味道,他檀香味的标记已经淡了。八表这次咬得狠,释玺痛得嘶了一声,怒道:“你做什么呢?!”

八表一言不发,他朝释玺后颈注入了大量信香。这到底是与他结契的乾元的信香,檀香味的滚烫暖流淌遍他全身,释玺浑身一软,喘息道:“你今天……抽什么风?!”

“你后颈味道太多了。”八表垂眸道,“少让那些人咬你脖子。”

“我爱让谁咬就让谁咬,你管的着?”释玺挣开他坐起来,八表却随着坐在他胯间,又将他抵在了金座椅背上。

释玺倚在上边,望见敞开的金殿大门,嗤道:“八表长老,你这么严谨正派的人,做事之前也不关门吗?”

总之,姜煜进来的那一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释玺双眸含笑,眼睛却直盯着姜煜,感觉有意思极了。八表背对着那大门和瞠目愣在那里的姜煜,自然是没有看见。

“现在不会有人来。”八表道,“你是觉得光太刺眼了吗?”

他吻着释玺的脖颈,释玺微微偏头,好像舒服得要命,他仍旧看着姜煜笑道:“不刺眼,你开着门就好。”

姜煜猛地转身便走。

他脑子空空的,眼睛却瞪得大极了。阳光好像忽然就变得特别刺眼,一路上的白色石砖都反着强烈的光。从释玺金殿出来的这一路他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或者说遇到了他也没有看见。

姜煜脑子混沌极了,他想起东海的龙宫水殿,想起他娘给他每年绣的衣裳,想起昔日八表养育他时对他的严苛,后来他又想起安玉淙。

他一路蒙头蒙脑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迎头却撞上了宋羟。

宋羟急切道:“姜公子?姜公子!你真的去了金殿?!”

姜煜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也知道是不是。”

“你看见了?!”宋羟骇然,他紧抓着姜煜的手,道,“神君没把你怎么样吧?!”

“什么神君。”姜煜甩开他,脸色极其难看,“我心中,神君只有我师尊一个人。”

他错开宋羟走了。

宋羟追上去,道:“姜公子,你以后万万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

“没有以后了。”姜煜道,“再也不来了,告诉八表,他以后没我这个儿子了。”

宋羟愣在原地。

姜煜御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虎至:八表他儿子为什么会在润荒神君地下当徒弟啊?润荒神君和释玺神君关系那么差,他居然肯收八表的儿子???也不嫌麻烦。

神君人美心善,坏事我干。

欸姜公子,你爹跟人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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