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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风流屡坠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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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淙闭关第十日,噬神阵结成。

他当日出关,去东院见了太宋和他的母亲。

时日天已转凉,即使天界四季如春,相比盛夏,也还是冷了些。安玉淙加了件半臂外衫,才出了门。

外头阳光晃眼,他眯眼打量了半晌园中,那古树仍旧横亘在门前,周遭一切未变。

可他陡然却觉得周围有点陌生。

时珣站在门口,结界阻拦着他,他不能出去,便也只能道:“师尊,你去哪?”

“去找南穀。”安玉淙随口扯道,“一会儿就回来。”

时珣这才放心,安静地回去了。

安玉淙撒完这个谎,见他居然那么容易地就信了,心中有些愧疚,他回眸望了那扇关闭的殿门很长时间,才低头走了。

采芑殿几乎空无一人,他从寝殿走至东院,一路上都很安静。

园中竹林飘落的叶子上还落着昨夜的露珠,一个人走了好久,除了鸟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推开太宋院落的门,却见院中正坐着一个半老徐娘的黑衣女人,正坐在那棵已落的杏树下看着一本书。

她满头黑发已经掺杂了不少白丝,银饰在清风中轻轻晃动着,声音像风铃一样悦耳。

安玉淙看出来了,她长得当真很像时煦臣。

那女人听见脚步声,猝然抬起头,警觉的眼神扫向他,浑身都绷紧了。

“时煦怜,是吗?”安玉淙道,“时煦臣的姐姐。”

时煦怜猛地站起来,手中的书都落到了地上。

她的眼睛是烟紫色的,看起来很空。

“……神、神君好。”她明显有些不太自在,但背脊依旧挺得很直,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仍旧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

这时太宋听见声音,也从屋里出来了。

他看见安玉淙,愣道:“神君?!”

“你那么惊讶做什么。”安玉淙垂眸道,“我很可怕?”

“没有!”太宋摆手道,“就是没想到神君会来……神君请进!”

安玉淙走至门前,见时煦怜仍旧站在那棵杏树下,半晌不动,便道:“都进去,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时煦怜这才默默地跟在后边进去了。

太宋屋中没有点灯,不过还好晨光足够明亮。“我此番来,是为了时珣。”

听见这个名字,时煦怜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他。

安玉淙叹道:“我想让你们,暂时将时珣带走。”

“他现在在哪?”时煦怜颤声道,“他还好吗?”

“很好。”安玉淙道,“这段时间采芑殿出了些事,我一直也没让他来看过你们……不过太宋肯定是见过的。”

太宋应道:“我见过一回,活蹦乱跳的。”

“我还是想让你们带他回魔界。”安玉淙道,“时煦臣死后,魔界由漠禁月这一支的人控制了,是吗?”

“对。”时煦怜道,“哥死了以后,长老们以为他无子,便让我们母舅的叔叔漠氏那一嗣继承了魔君之位。”

“按理我不该管魔界的事情。”安玉淙笑道,“可如果你们魔族长老知道时煦臣有儿子呢?”

时煦怜眼神一亮,她迟疑半晌,才缓慢地道:“……按理说,是等此届魔君过世,……就由时珣继位。”

“好。”安玉淙道,“如果没意见的话,魔君明天就去世怎么样?”

太宋简直傻眼了:“神君?!”

“太着急了?”安玉淙思索片刻,道:“那后天?”

“神君是着急想让时珣继任魔君?”时煦怜道,“那确实太着急了些,我们要先报给长老,让他们验过时珣血脉确认是我哥的孩子,然后登记入册,将漠禁月的少子之位划掉,叫漠禁月回来办一场禅让典礼,这才算是正统继位。前后就算再怎么快,也要两三个月。”

“唔……两三个月?那确实太长了一些。”安玉淙道,“可漠禁月在我这里,如果明天魔君就死了,他是不是还要回去继位?”

“按理说,是的。”时煦怜道,“不过漠禁月是不是和神君……?”

她后边的话忽然讳去不说了,安玉淙莫名其妙道:“我和他怎么了?”

太宋小声道:“……漠禁月不是神君的乾元吗?”

“他?”安玉淙道,“不是。”

太宋愣道:“啊?我一直都以为神君你是和他……”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安玉淙道,“谁说的,这谣言也太离谱了些。”

太宋道:“……我猜的。”

时煦怜似乎松了口气,道:“原来神君不是和漠禁月结的契。”

安玉淙道:“可如果漠禁月困在我这里回不去呢?魔族长老是不是要递信来我这要人?”

“是的。”时煦怜道,“继位典礼是一定要办的,至于管不管事,那不重要。就算漠禁月继位后再来神君这里也没关系,他可以当挂名魔君,具体政事可以由长老代行。”

“哦?那倒是很方便。”安玉淙眯眼道,“漠禁月也行。”

他接着道:“后天你们那倒霉魔君过世,我会放漠禁月回去办个礼然后让他回来,他当上挂名魔君后,你们就带着时珣去魔界告诉你们长老说他是时煦臣的儿子,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步骤去。”

时煦怜试探道:“……神君是想做什么?”

“……把时珣拴在魔界。”安玉淙道,“不要让他回来。”

太宋和时煦怜对于前几日神殿门口那出闹剧都是略有耳闻,不过时煦怜并不知道楚绥和释玺之前还结过契,只以为是释玺神君好色罢了。

她道:“神君是为了防东廷那位?可是若真要防,采芑殿不比魔界好多了?”

“……我之后那段时间可能顾不上他。”安玉淙道,“魔界并不归天界管,内部如何鱼龙混杂我也搞不清楚。我在那里杀人容易,找人却很难。更何况你们历届魔君一个比一个神秘,不是隐归就是挂名就是概不见人,魔君继任的氏族也乱的要死,今天时,明天漠,后天太的,麻烦死了,而且魔界又大,几乎和凡间平分秋色了。要是时珣在那里,藏的好的话,也许能瞒天界个一百多年。”

太宋只觉不妙,他道:“一百多年?神君……您和东廷打仗,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吧?”

“打仗自然不用。”安玉淙道,“我不过是给他留个退路。这次我若是胜了,自然很快就会把他接过来。……但要是败了,那就劳烦你们藏他这一百年了。”

时煦怜也道:“……神君是防释玺神君?一百年的话……确实应该是什么兴趣都忘掉了。”

“一半一半吧。”安玉淙道,“我会给你们一个箍仙枷,如果时珣要跑回来,就用这个把他锁起来,绝对不允许他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放出来。”

太宋迟疑道:“这么严?而且时兄他为什么要往回跑?释玺神君盯着他呢,他不应该跑得越远越好?”

“……”

安玉淙沉默片刻,道:“我是和时珣结的契。”

太宋和时煦怜顿时面色发白。

太宋结巴道:“不、不是,所以说,神君,你是怕他跑回来找你?”

安玉淙颔首:“是。”

时煦怜颤声道:“可是,神君,契约不是在你身上吗?长期见不到时珣的话,你岂不是会……”

“没事。”安玉淙道,“你们只管带他走和不让他跑就好。”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劝的余地。

安玉淙已经站起身,道:“我就这些要说。”

他出门走了。

等到安玉淙的身影消失了,时煦怜喃喃道:“……神君是铁了心要护时珣啊。”

太宋道:“为什么是他?他不是神君的徒弟吗?”

时煦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又到院里去,拾起那本掉在地上的书,接着看下去了。

安玉淙出了太宋的院子,他也没回寝殿,反而拐了个弯,去了漠禁月的院子。

漠禁月院中冷清极了,到处乱得要死,安玉淙蹙眉唤道:“漠禁月?”

半晌没有回音。

安玉淙走到里房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漠禁月刚从床上下来,头发也没梳,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看见安玉淙,他好像愣了一下,随即脸就红了。

他抓了抓鸟窝似的乱头发,好像尽力想让自己仪容整洁一些。

“神君怎么这个时候……?”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安玉淙叹道,“关你几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漠禁月无奈道:“神君什么原因都不说,莫名其妙地关了我禁闭,连个伺候的人都不给我留,我有什么办法啊。”

“前些日子出了点事。”安玉淙负手道,“乱得很,你们不出来,我好收拾。不过倒是忘记告诉你们一声了。”

“不光我被关了?”漠禁月道,“我还以为我哪里做得不对,惹恼神君了。”

“嗯,我前几日是将整个东院都封了。”安玉淙打了个哈欠,自己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道:“说起来,我倒是也忘记了给你们安排内侍。”

漠禁月坐到他旁边,道:“可麻烦神君赶紧给我指几个人吧,要疯了。”

“好。”安玉淙难得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他一这样说话,漠禁月就觉得有些神思恍惚。安玉淙明晃晃的美貌在他面前,他喉咙干渴,几乎要屏息才能压抑住自己疯狂的心跳。

“旁边没有神君才最让我委屈。”漠禁月看着他道,“神君为什么不选择跟我结契呢?这世上谁能有我喜欢神君?”

“唔……”安玉淙莞尔道,“喜欢?怎么个喜欢法?”

“我天天都想着神君来看我,听见鸟叫听见叶落我都觉得是你来了。”漠禁月道,“我和神君止有一次肌肤之亲,我一想到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能够和神君在一起那么久,简直嫉妒得发疯。”

安玉淙叹道:“如此的话,我当初是选错人了。”

他目光闪烁,微凉的手掌伸过去顺了顺他杂乱的长发,道:“也许应该选你的。”

漠禁月猛地抓紧了他的手腕,脸颊贴过去,去闻他的后颈。

安玉淙后颈除却他自己玉茗花味的信香外,还有一种熟悉的花香。但漠禁月觉得这味道讨厌得很,连细究也不愿意。

他想要去吻安玉淙的侧脸和耳垂,安玉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叹道:“别那么着急,我有事和你说呢。”

漠禁月委屈道:“神君难道是因为有事才来找我的吗?”

安玉淙无奈道:“我闭关好些日子了,今日才出关,第一个见的人就是你,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这句话对漠禁月来说倒是新的意外之喜。

他居然高兴到手足无措。

“真的吗?神君第一个见的人就是我?”

“嗯。”安玉淙道,“我来这里,一半是为了见你,一半是为了跟你说这一桩事。”

漠禁月收了他箍紧安玉淙手腕的那只手,肃然道:“神君只管说。”

“我要和释玺打一场。”

漠禁月愕然道:“为什么?”

“矛盾本就无法调和,不过是这次被激化了而已。”安玉淙那双清澈已极的眼睛盯着他,“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安玉淙这种眼神之下,漠禁月哪里舍得说出一个不字。他道:“我愿意为神君肝脑涂地!”

接着他赤诚道:“神君需要我做什么?”

安玉淙沉吟道:“倒也不难,我想结一个大阵封住采芑殿,只是采芑殿目前无人,缺一个守阵人,但是这阵法因为结合了你前些日子教我的魔族阵法,所以我觉得还是你去最为妥当。”

“这自然简单!”漠禁月道,“神君不需要我为你战斗吗?”

“这场架,只有我和释玺打得。”安玉淙道,“赢便赢,输便输,你们都不必参与。”

他抬眸默默地望着他,又道:“只是有一点,你愿意一直站在我这边吗?即使我输了?”

“神君这是什么意思!”漠禁月道,“我魔族人向来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再移情别恋,我既然不远万里来了神君这里,是绝对不会再叛逃的。”

“真的?”

尚未散尽的晨光尽数映在安玉淙眼底,他目光明亮璀璨,漠禁月简直看呆了。

安玉淙偏偏又在这时候道:“如果我是和你结契的就好了。”

彻底溃败。

作者有话要说:通篇扯谎的安玉淙:……为什么这小子每次都上钩啊(指美人计)

(因为他真的喜欢你啊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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