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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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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的雨来得快也去的快,齐辄搁笔托腮望着窗外的时候,刚还来势汹汹的雨已经停了。

他慢慢地将笔记本往前翻,看着那些陌生的记忆。

他的心理医生说,他的记忆在倒退,不知道会退到哪里去。

或许到最后他会忘记所有什么也不记得,也或许会停留在某个重要的节点上。但这谁也说不清楚。

齐辄摩挲着纸上黑色的字迹想,要是全部都忘了会不会就没有痛苦了。

空气被悄无声息地划破,那只蝴蝶又飞了过来,齐辄将食指放在它的面前,等着他停栖在手上。

蝴蝶慢慢地飞上他的手,齐辄把他放到桌上的笼子里。

看着仍在飞舞的蝴蝶,他又翻开本子写:

“春迟,今天蝴蝶活第三十天了。”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齐辄拨出列表唯一的一个电话,语气有些艰涩地开口。

“你说什么?”对面的人是齐辄的心理医生刘水。

“我出现了幻觉。我今天看到他从铁轨出来了。”

不用齐辄说刘水也知道这个他是春迟。

刘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齐辄又补充说道:“我的病情是不是又严重了,我抱他的时候还感受到了体温。刘水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幻觉什么幻觉。你是记忆错乱又不是脑子坏了,怎么可能出现幻觉。”

“你没有骗我吧。”齐辄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的春迟真的回来了吗?”

“应该是吧。”

“他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可是他不记得我了,刘水他忘了我。”

齐辄带着哭腔的话让刘水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那时候齐辄在他师弟的手上治疗,可是一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师弟就将齐辄推给了他。

不过是聊了几句,刘水就发现了症结所在。

不是治疗没有效果,而是齐辄在放任自己的记忆倒退。

刘水问他:“为什么你想要回到以前?”

齐辄却哭着说:“我想回到有春迟的日子,我想救他。”

那是刘水第一次听见春迟的名字,后来这个名字时常出现在他和齐辄的治疗中。

关于春迟的事情,齐辄总是三缄其口。一旦刘水将话题绕到春迟身上,他只会说:“这是我欠春迟的。”

再问得深入一些,齐辄就什么也不说了,眼神放空的盯着窗外偶尔飞过的蝴蝶。

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来一句:“蝴蝶不会只活夏日三天的。”

刘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问齐辄,他就将头埋进掌间默默流泪,一点也不配合治疗。

刘水想他和春迟之间的那些不可说背后或许藏着汹涌的悲欢。不然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件小事就能应激。

电话对面的齐辄呼吸声稍停了一会。

刘水知道齐辄又悄无声息地哭了。为了不刺激到齐辄,刘水也安静了下来,陪着他慢慢的在安静中回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辄看了一眼时间,才惊觉已经十一点了。

他匆匆地对刘水说:“我明天再和你聊,现在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去接春迟。”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躺上床了,齐辄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春迟已经回来了。

他想早起去见春迟,所以还是要早睡。

当天边出现第一道白边的时候,齐辄醒了过来。

他挑了半天衣服,却还是不满意。他衣柜里面的衣服颜色太过单调了,除了白色就是黑色。

齐辄不知道春迟会不会喜欢,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齐辄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趣。

最后他挑了一件与昨天的冲锋衣很相似的外套,没记错的话,春迟第一眼见他时,眼里闪过了一抹惊艳。

收拾好了自己,齐辄推开门走出去,却在快要出院子时又倒了回去。

墙角孤零零地撑着一把伞,伞面是简单的黑色,没有过多的装饰品。

齐辄走过去看着它,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春迟真的已经回来了。

尽管他不记得我了,心里却还是担心我的。齐辄在心里悄悄地想着,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笑。

齐辄收起伞走了出去,看着天边被雾气覆压着的日出,他身上笼罩多年的阴霾终于散了一点。

许是由于昨夜才下过雨,清晨的人们骨子里还带了些阑珊的雨意,三三两两的聚在镇上的早餐店里。

齐辄挑了以前最爱和春迟一起吃的那家店,店名很简单就叫“一家饭馆”。

店里就只有王婶,她又是当厨师又做服务员,仅仅一个人就撑起了一家店。

“婶婶。”齐辄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诶,齐辄。今天还是一样的四个包子两杯豆浆吗?”

王婶站在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里,面容在蒸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檐下还在滴着昨晚的雨,潺潺地将齐辄那轻轻的一个“嗯”混淆在了漫淡的氤氲中。

王婶依着齐辄往日的习惯熟练地给他拣了四个包子和两杯豆浆,分成两份,一份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她时常感到疑惑。明明齐辄就只有一个人,却每次都要买两份早餐。

其中一份往往是随意的,任王婶拣什么他就吃什么。而另一份总是固定的一个鲜肉包一个香菇包。一年来总是如此。

王婶按照齐辄以前的习惯,端了一份在桌子上,另外一份则打包。

齐辄却开口阻止道:“我今天不在店里吃,麻烦王婶帮我把两份一起打包吧。”

“诶好。”王婶动作麻利地将放到盘子里的包子倒在袋子里,手指几转就系好了一个结,连着刚才的那份一起递给齐辄。

“今天怎么想回去吃了啊?”王婶问。

齐辄接过包子,举起手中的伞朝她笑到:“去还个东西,顺便想和他一起吃早饭。”

王婶看到齐辄的笑也明白了,她揶揄了两句:“原来起这么早是要见喜欢的人啊……”

王婶的尾音拖的很长,在齐辄的耳边绕了很久很久。

他笑着点了点头:“对,去见喜欢的人。”

这话说的洒脱淡然,但仔细去看齐辄的耳朵却红了一个度。

“我想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我。”

齐辄说这话时,一辆摩托车飚到他的身边,一个漂亮的漂移就停在了王婶的店前。

他的话也散在了车尾气中,王婶什么也没有听见。

有个高中生支起腿撑着摩托,朝王婶喊道:“婶婶,要两个酱肉包,一杯豆浆,打包。”

齐辄看着眼前的人恍惚中又想起了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好时光。

“好嘞,你拿好。”

齐辄回过神,紧紧地抓住手上的伞,步履匆匆地便走了。

春迟是被窗外上学的学生吵醒的。

年轻人总是有很多精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路吵吵闹闹地也就过去了。

一批又一批的人吵着跑过春迟门前,他实在是被烦的受不了了,被子一掀光着脚走到窗边。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好聊的。”春迟自言自语着。

他最先看到的是成群的学生背影,他们一跳一跳地就出了春迟的视线。

此时的太阳才刚刚从汤谷升起,还是个红红的圆球。春迟想起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望水镇的日出了。

于是跑着去把手机拿了出来,对着太阳就是一顿拍。

突然春迟的视线定在了一处上,在榕树附近飞着一只蝴蝶,一只和跟着齐辄的那只一模一样的蝴蝶。

春迟对着榕树拍了一张照,仔细放大查看,发现树杈上有个黑点,恐怕齐辄就在树上。

他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就往楼下冲去。

春迟站在院子里往榕树看,却发现站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一树的叶子。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只看到了蝴蝶,却没看到齐辄的人了。

原来他躲在树上。

春迟走到榕树下时,齐辄还定定的看着他。

“喂,你干嘛跑到树上去了啊?”春迟朝他吼道。

齐辄微微愣了一下,低着头和他对视。他的眼睛很亮很亮,就像是积雪融化的初春似的。

齐辄一手握着伞,指尖还挂着两个食品袋,用空着的那只手撑着树干,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我来还你伞,顺便给你送早餐。”说着便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春迟。

春迟接过东西,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地面,问齐辄:“昨晚的雨还没干透,你就往树上跑,不怕打湿吗?”

齐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向春迟展示着发梢的一点雨滴。又转了一圈给他看,身上其实没湿多少。

“我垫了东西的。”齐辄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

春迟看着眼前人沾了雨水的双眸,几度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停顿许久,他才开口:“你头发湿了,来我家擦一擦吧。”

齐辄往前走两步来到春迟的面前,抬起脚就想翻墙进来。

春迟抚了抚额头,有些欲哭无泪:“大哥,有正面给你走,没必要翻墙的。”

齐辄的动作顿在了原地,半晌才弱弱地开口:“抱歉,我习惯了。”

春迟没理他,转身出了院子,想去把门给他打开,却发现齐辄依旧停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边跟着的那只蝴蝶也怏怏地慢慢飞着。

无奈春迟只能回头叫他:“齐辄。”

看他回头了,春迟又说:“我去给你开门。”

“好。”

听到春迟的话,齐辄往前门走了过去。

春迟给他开了门,将他放进来。

“随便坐,我刚回来,很多东西都还没收拾好,你将就着。”

齐辄看着堆满东西的沙发,勉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一面紧紧盯着春迟,一面悄悄又飞快地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字。

“要抓住男人的心,第一要学会在他面前示弱。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柔弱的女人示好。”

“第二,要尽量多的和他呆在一起,记住一定要时不时地去看他的眼睛。”

齐辄盯着春迟消失的地方,抓紧时间又再看了一遍攻略。看到白墙上出现了一道灰色的阴影,齐辄马上按息了屏幕。

春迟四处翻了一张没用过的帕子出来远远地递给齐辄:“擦擦吧。”

“擦完就回去吧。”

齐辄接过帕子,抬眼看着春迟的眼睛,指着餐桌上放着的包子说:“我的包子还在你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安康!奉上小段子一则:

若干年后,春迟想起了高中时的齐辄。

春迟:“你怎么和高中的时候不一样了啊?”

齐辄:“哪里不一样了?”

春迟:“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柔。”

齐辄身子一僵,都怪无良帖子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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