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牧覆的带领下，二人顺利地坐上了车，听着秋牧覆坐上后座小心翼翼地关门声，苏虔浅突然有了一种大力关上车门的冲动，但还是理智地学着秋牧覆的样子，将车门关了起来。

“对了。”苏虔浅用右手从包里掏出了手机，递到了秋牧覆的面前，“牧哥，麻烦帮忙打给电话呗。”

“为什么不自己打？”秋牧覆一边接过手机，一边习惯性地问到。

“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不介意你的方向盘也沾满血迹的话。”苏虔浅又无辜地晃了晃左手。

“哪一个？”秋牧覆叹了口气。

“置顶的那个。”

电话拨通后，苏虔浅轻声喊了一句“阿瑶”，语气极其温柔，还带了些许讨好的意味，“二十分钟之后到你那里，这次可能有点麻烦。”

秋牧覆皱了皱眉，早在苏虔浅喊出那句“阿瑶”之后，他的心里便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安慰自己也可能是家人之间的撒娇也说不准，毕竟自己家也是这样。

“我就知道。”清冷略带点无奈的年轻男声传出，秋牧覆心中一紧，“每次你用这种语气喊我就没什么好事。行吧，帮你留着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目的地其实不远，驱车五分钟便到了，只是车里的空气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秋牧覆其实是想问点什么的，比如刚刚的男声是谁？为什么要叫得这么亲昵？但是，自己要站在什么立场上问出这些问题呢？关心粉丝生活的偶像？还是八卦感情生活的朋友？这些身份好像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于是便保持了沉默。

秋牧覆思考纠结的那点时间里，苏虔浅将车开到了一个有些荒废的游乐场门口。这个游乐场打秋牧覆小的时候来B市旅游的时候就没营业了，现在他都在B市定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没被拆掉，据说不是没有人买下这块地想盖点什么，但每次施工的时候都会发生点事情，不是大停电，就是闹出点人命。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了。

“在这里？”秋牧覆看着苏虔浅下了车，也掰动车把手想打开车门一起下去，苏虔浅回头看了看，伸出手指一点，车门便像是跟空间固定在了一起一样，纹丝不动。“喂！什么意思啊！”秋牧覆拍打着车窗，有些不解苏虔浅的行为。

苏虔浅并未再说什么，右手握住一把凝聚而出的灰黑色长剑，转身一剑挑开了缠在左手上血淋淋的绷带，血腥的味道不仅吸引来了那一只苏虔浅要找的异虫，在它的身边，有更多的异虫探出了头，多只眼睛闪烁着不同的色彩，在深夜尤为恐怖。

除了这些，苏虔浅还感应到在地底蛰伏着的一股强大力量，只是自己现在没时间去挖地三尺将它解决。看着眼前成群的异虫，苏虔浅的表情并未改变半分，提着剑便只身闯了进去，一身沾染着点点血迹的白裙在黑暗里格外醒目。

其实在虫群出现的那一刻，秋牧覆的内心便揪了起来，他承认苏虔浅很厉害，但他也绝不认为少了自己体内那只双生虫的指引，苏虔浅能在如此庞大的虫群里精确找到那另一只异虫。但是他错了，他不仅猜错了苏虔浅的做法，也深刻低估了苏虔浅的战斗力。

打从一开始，苏虔浅便没想到要找到那只异虫，既然一起来了，那全部杀掉准不会错。

作为灵能馆的创始人，苏虔浅的身体里藏着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强大到如果仍任由她释放，这个世界都会被压垮。于是世界意识出手了，它与苏虔浅体内力量的源泉达成了协定，规定时间内，苏虔浅要将力量归还，由于巨大力量回缩对于苏虔浅的身体会造成巨大负荷，所以每次使用完力量便会出现发热的状况。

只是这次，恐怕会更糟。

苏虔浅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已经停止流血的左手，右手松开，那柄剑便消散在了空气中，她沉默地踏过许许多多异虫的尸体，走到了车前，右手随意打了个响指，身后明晃晃的橘色火焰将整个游乐园照亮，秋牧覆的心里、眼里，都瞬间被这炫目的火焰所占领。

而背对着火焰走过来的苏虔浅，眼眸低垂着，犹如降世的神明一般。

真漂亮。虽然不合时宜，秋牧覆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漂亮？”苏虔浅似乎是听到了秋牧覆的心声，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虔浅回到车上，并未再浪费时间，力量归还带来的后遗症正有冒头的迹象，再加上失血过度，也好在夜里车子不多，苏虔浅得以分开一小部分的精神向秋牧覆问了一个问题。

“所以，后悔了么？”苏虔浅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带着点颤抖的意味，如果不是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恐怕一出口便会被噪音掩了过去，“我确实能保护你，我也确实想将你牵扯进来，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秋牧覆看着苏虔浅因为用力抓着方向盘而有些泛白的骨节，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开口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么？”

“啊，记得。”苏虔浅不知道秋牧覆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不过只要是他问出的话，苏虔浅总没办法拒绝回答，“不好意思，那天突然有些难受，便通知了你的工作人员来接你回去，不然应该我送你回去的。”

“嗨，小事。也怪我自己，我平时的酒量没有那么少的。”秋牧覆心不在焉的应和着，似乎藏着什么话没说出口。

“所以你最后是被工作人员接走的？”苏虔浅一边辨认着路，一边和秋牧覆闲聊着。

“......嗯，”秋牧覆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她没来找我。所以......”

“嗯？谁没来找你？”苏虔浅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接过了话茬。

然后便是良久的沉默，秋牧覆不认为苏虔浅会就这么忘了她当时发的信息的内容，聪明如她，也不可能听不出来自己字里行间的暗示，但苏虔浅确实没分脑子出来去思考他话里的意思，跟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自己试探性的话语。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将那口气吐出，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前女友。“秋牧覆有些艰难地说出了后半段话：”所以，你打算怎么追我？”

听到这句话，苏虔浅将车速放慢，终于想到了那一则信息，她轻声“啊”了一句，“我没删掉么原来......”

“原来你想删掉的啊......”秋牧覆闷闷地回了一句，皱了皱眉头，眼睛里染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是个别扭的人，说出的话也需要拆开了，绕着弯来看。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试探一个人对他的好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相信苏虔浅会托着他。苏虔浅对他的偏爱太过于热烈，他知道苏虔浅不会让他难堪，她直接而又明朗的爱意，总能让他卸下心里的重壳。

所以他来说。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是因为阿瑶么？”苏虔浅重新加速了车子，一样开始加速的，还有她的心跳声，突突的，太过于大声，有点吵。

“怎么可能！”秋牧覆条件反射般地开口否认到，过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意识到苏虔浅看不到自己的这一行为后，又开口说道：“口口声声说要追我，结果一口一个阿瑶喊得那么亲密。”

“我不讨好他一点他待会儿会削死我的。”苏虔浅的声音变得有些无辜，本就软软的嗓音配上南方人特有的婉转腔调，不由得让人心软。

“那换我来保护你。”秋牧覆说得很认真，不像唬人的，但在苏虔浅听来，却像假的一样。

心脏还在咚咚地跳着，声音越来越大，苏虔浅说不出什么话来，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耳膜都有点震得发疼。

秋牧覆看着苏虔浅毛绒绒的后脑勺，有些心急，“你不说话让我很尴尬欸，我第一次这么主动......”

“你先别说话，我的心跳不过来了。”苏虔浅左手捂着心口，压抑着它的狂跳，但似乎没什么用，好在她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大门，苏虔浅松了口气，赶紧将车停在了大门边。

有一位身着白大褂的青年已经在门边等着了，看到车子过来停好了之后，他轻车熟路地绕到了驾驶室这边，从开了的窗子里将门给打开，轻轻接住了苏虔浅倾倒的身体。

苏虔浅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黑色，她左手强撑着青年的手臂，因为用了不小的力度，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再次撕裂开了，将她触碰的那一块染成了鲜红色。苏虔浅轻轻在青年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在看到青年点了点头之后，才放心地将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抬头，刚好撞上了秋牧覆疑惑而又有些戒备的眼神，他将苏虔浅打横抱起，对着秋牧覆说了声：“跟上。”便带头走进了医院，将苏虔浅放在了门口的担架车上，叮嘱了一旁的几位护士几句，回过头看向秋牧覆。

秋牧覆下了车，有些不放心地望向身后的车子。

“停那儿吧，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接病人了。”青年看着秋牧覆，眼中充满了敌意，“我是钟瑶。”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引用苏醒AllenSu同名歌曲《So I 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