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林衍初瞄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间不算早为了明日的工作需要早些睡。他盯着散兵好一会，某人还是那副样子撑在床上不动。

“好了散兵脱鞋坐进去些。明天我还有事早点送你去小吉祥草王那，今天晚上得早点睡……”

“要么身为人偶你不睡觉也没关系，实在觉得闷你可以去客厅待着我现在要休息。”

散兵挑起眉峰，这次似乎听进去了。

这位大爷脱掉鞋没有多废话扯过被子往床里面坐，林衍初还以为他会再次出言挑衅，这么安分反而让林衍初怀疑散兵是否在他不在家的时间内下了个套。

“算了……我去书房应付一晚。”

手刚搭在门把手打开条缝，一条黑色长裤包裹着的腿踹在门上强制性重新合上。受害者门发出痛苦的“吱呀”声，根据散兵脚底门面裂缝扩散程度想必他用了十足力气。

“……6”，林衍初收回手左眼皮直跳侧过身散兵笑的极为开心，这种开心仅悬浮在他表面，简称皮笑肉不笑。见散兵今天这架势，多半是想他必须在这睡没有任何周转余地。

有种你敢出去就死在外面的错觉。

想到这次换门目测要花费许多摩拉……整个门包括配套的门框都得全部换掉。彻底认命林衍初转回床边换拖鞋，从衣柜里翻出睡衣准备进洗漱间洗洗睡了。

散兵撤回几乎把门踹烂的脚嗤笑躺上床扯来被褥躺好，等待时间漫长觉得无趣的散兵从床头柜中翻出文件看。

里面记录有林衍初近些日子包括开销等支出的账本，写的很细致连在路边摊买的小吃花费金额记录的详细。

须弥物价不高，在消费那栏记录支出最多的是个叫波利维的学者。在第一条开始记录结尾，用较小字体标注免费赠与。

散兵想起之前在作为学者修筑机甲的对象时似乎听别人说过这个叫波利维的，那些学者说他假装高清不想参加这伟大的造神计划。可这件事和他成神没关系，就没认真听。

教令院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有野心包括导师，有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信念还有林衍初的经济支持在研究这块格外努力。

“你在看什么，又想私下扔掉？”

林衍初眼疾手快将散兵手中他的消费记录抽出，生怕某人一个不爽扔垃圾桶内。

他翻看手中的记录，很好没有损坏。以后卧室的柜子也要锁，上次把比较重要的东西全锁上差点忘记还有卧室。

“啧，赶紧睡吧蠢货，不然明天迟到怕又找个是我在妨碍你的蠢理由。”躺下背靠他收声，动作一气呵成。

把记录收好，林衍初才去关灯上床睡觉。也许是从前的散兵和玩偶一样默不作声，这次苏醒反而让林衍初翻来覆去睡不着。

上次失眠还是上次。

以前失眠还有手机，现在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

“在我身边睡不着么？正好……”

正好什么，还没反应过来散兵已经翻身。在黑暗中蓝紫色的眼睛还挺显眼，林衍初翻身有点好奇散兵想说些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接住我。”

这个答案极其重要，不亚于现代情侣间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答得好散兵会开心，答的不好……林衍初觉得他可能会小命不保。

他思考再三，在撒谎和实话实说中疯狂跳跃终究选择了诚信那栏。“要是不接住……你摔地上不疼吗？”

“人偶是不会感觉到疼的，二货。”鄙夷的眼神不用猜林衍初都知道，在散兵心里他算是把蠢货这二字坐实。

这个新鲜词语作为毒舌专业户，在问过林衍初其含义后欣然决定启用。根本没过多么长时间，就运用的特自然。

在林衍初眼中散兵没有有价值的特点，唯一一个可能是脏话学的太快极其不听话。

无语这俩字，瞬间充斥进林衍初的脑子内。突然想到在现代李银的孩子也是这样不听话，自己是怎样应付的来着。

好像是在李银面前把他儿子揍了，从修理后好友的儿子即使过了很久都不敢踏进他家门。每次想让儿子亲近林衍初，在某人家门口李银看到儿子抹眼泪怯生生拉住他的衣角和他说:爸爸……我有点害怕能不能不去。

哭笑不得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李银的心情太贴切。自家儿子李迁在房间砸了林衍初什么东西不好，偏偏砸了他最喜欢的东西。

林衍初不过是接杯水的功夫，就在房间地板上看见满地碎屑。这能忍，当场林衍初就教会了李迁什么叫别乱碰他人东西，还有碰了的后果是什么。

那是李银见林衍初发飙的一次，恐怖如斯啊他都不敢上去劝阻。还是感谢林衍初手下留情，教育完就把儿子还给他了。

“你这样说话，日后真不怕被人揍……”接下来林衍初讨论的全是日后散兵被人套麻袋打的可能性还有几率，话题逐渐偏移越发离谱，作为的开启者散兵板着脸真心认为林衍初是故意想避开这个问题。

“你不觉得话题偏离中心了？！”

“似乎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接你，只是下意识这样想又恰好去做了。”

林衍初当时的确是这样，散兵被教育他的情绪没有起伏。直到快掉下去，才下意识就跑过去接住。

整件事从开始到结束，他的情绪也一直很平稳。

不再与散兵对视，林衍初选择观赏房顶。许久没那么平静过，在提瓦特已经生活过那么多年了。

他长大了，不再是误入踏鞴砂的高中生。那个时候他还挺年轻，想着如果能杀了博士就能让丹羽活下去。忘记普通人与执行官的差距，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教育。

在踏鞴砂生活的时期，是林衍初这辈子情绪变化最精彩的时候。沉沙落地，原本的事物失去它本身该蕴含的意义。

长时间知识积累让林衍初越发不太正常的平静，能够让他情绪产生变动的事物越发少了。

时间是个残酷的东西，它平等的给予所有人死亡。如果没有死亡，这样无趣的生活会无限延长没有尽头。永生从来不是好事，至少站在林衍初的角度上，他不太希望永生降临在自身。

得到想要的答案，散兵并不算开心更多的只有复杂。

“你知道踏鞴砂吗？”

这问题堵在散兵心里很久，这次定要试探眼前的这个人是否是几百年前的那位。不可否认如今的林衍初与青年时期的差别很大，改变大的跟多是气质上。

以前他是年轻安静还带着些许那个年纪段的活力，现在非要比喻就是杯煮好的苦茶。还是那样安静，不过在细微上加了些许上了年纪的沉稳。

林衍初实在懒得装了，每天整这些刚开始还感到新鲜，现在还是算了吧最好不要。

要是这次的坦白能让散兵安分点，这笔买卖简直太赚。

“知道，我还知道你想问什么以及我是否是当初在踏鞴砂的那个林衍初。如果我说是，而且我来自世界之外的人……至于我是怎么活过这几百年你可以尽情发挥想象，我实在累了想睡觉。”

一口气说完林衍初都感觉轻松不少，不管散兵是啥反应侧过身就睡。信息含量有些大砸的散兵有些懵，他僵直起身注视的眼神让人看不透。

那么就能解释在踏鞴砂彻底破裂后博士为什么对林衍初那么感兴趣了，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人……在旅行者还未出现时就是唯一的、特殊的。

既然如此，林衍初肯定知道相当多的事并且还懒得对他说。想到这也不管林衍初好不容易才有的睡意，强行扯坐起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最好仔细说说。”

好无语，早知道就先选择瞒住明天再说。大半夜的问这些短时间内又说不完，他还有事需要保持充足睡眠不可打瞌睡集中精神啊！

林衍初睁开一只眼打起精神，散兵现在的模样憎恨扭曲着实恐怖，即使根本吓不到他。

“你不是憎恨丹羽么？可事实是博士杀了丹羽并把心脏装进容器内让你携带进入炉心关闭大门，而博士在丹羽死后大肆散布谣言说他是畏罪潜逃。”

“炉心其实在博士伪装的埃舍尔来之前，依靠传统手艺绝对不会出现多大问题。可博士这样做了，不仅如此即使丹羽偷偷下令把他提供的矿石替换炉心还是出现问题。”

“踏鞴砂啊……博士在丹羽身边安插的人只多不少，也可以说你的悲剧诞生博士是位‘大功臣’。”

这些真话如同针扎进散兵心中，所以这几百年他就像个傻子不仅恨错了人。还主动给博士罪魁祸首当实验品，助他在自己身上取得大量数据研究出切片技术。

“多托雷……多托雷！”恨意使人愤怒，散兵现在比起搞他更想把博士千刀万剐，手掌紧握用力到指节泛白。林衍初实在是困得不行还得给散兵讲几百年前的真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

“好了，我现在要睡觉。发飙什么的等明天我睡醒了再说，不然我是真的会让你去客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