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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织女大逃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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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回来改屏蔽词并补充说明:

村子的剧情,天宫的剧情,我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让它更爽,我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还原出织女故事最细思极恐的部分:为什么这个故事的雏形最早出现在新喻?能困住天女的村子,是不是也会困住更多普通女人?为什么织女一个神女力量却那么弱,离开羽衣就没有任何反抗人类的法力?织女被困住的时候,天宫在做什么?

当然,织女故事的版本也是很多的,并不是每一个都这么黑暗,但我们现在课本上的织女故事,最重要的剧情雏形就是《豫章新喻县男子》,所有让人读了课本后觉得不对劲的内容,都得追溯到《豫章新喻县男子》这个故事为什么会产生:因为它就是一个产生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故事,里面的天女就是一个想要反抗父系社会的代表,而里面的男主角(那时还没牛郎这名字)就是强迫女性接受父系社会婚姻制度的代表。随着父系社会夺权的完成,这个故事也被彻底改造成“天女接受了男人强迫式的爱”这种恶心人的版本。不只是zg,这一类被称为“天鹅处女型故事”(swan maiden)的传说,在世界各地都存在,被改造的过程也差不多。

那么被父系社会改造过的天宫是站在谁那边的?答案不言自明。举个例子,搜神记里还有个更具体的天鹅处女故事叫《田昆仑》,猜猜天女偏出羽衣,带着孩子离开人类后,孩子跟谁姓?跟拐卖犯爸爸。猜猜天女离开拐卖犯回到天宫后,她姐姐是怎么骂她的?谁叫你勾搭人类,活该。

樊谷没料到,她在天宫会经历那么多糟心事,让她的心情急转直下。樊谷原以为,织女这个角色回了天宫,就是回了家,就有人给她主持公道了,至少,不会有人拦着她给自己主持公道。可是,她却想错了。

在这个副本中的第八天晚上,在樊谷打算找姐姐们商讨大事时,却发现姐姐们都失踪了。当她从姐姐们的住处回到自己的住处,她还发现,她和六个姐姐一起收集了两天的重要文献,她准备了两天的谏言书策,她完善了两天的待救援女子清单,也都不翼而飞了。

天兵天将漠然地看她一遍又一遍翻找自己的寝殿,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六个姐姐,急得满头大汗,叫得声音嘶哑,始终没有上前安抚或帮助。她还以为这是因为这些跑龙套没有被设置可以说话的戏份,直到其中一个天兵奉命前来告诉她真相。

“七公主无须再找。天帝让我来传话,您的六个姐姐纵你胡闹,犯下大错,已经被他下了禁言咒,关在思过屋里反省。您那大逆不道的谏言书被他烧了,您找来的书册被他收缴了,那份清单他也撕碎了。他让我转告您,让您专心干好分内的活,不要折腾这些无用之事。”

她顿时觉得血液都凝固住了。

她想起她和六个姐姐费心调查完善的那份清单:

在牛牧的家乡,她曾被囚禁的那个地方,豫章郡新喻县千红乡梧杏村,那个一千户人家的村子,在近来二十年,有三百零五户人家的妻子是拐来,买来的。这些女子如今只有一百二十九人尚在人世,其余的都被折磨而死:死于饥寒,死于毒打,死于难产,死于虚弱,死于心衰……

她们活着的时候,被锁在黑屋里,当成最下贱的牲口,每天只能吃剩菜,穿蔽衣,不断被凌/辱,直到怀孕产子,如果敢反抗,如果敢逃跑,就会遭到全家的毒打。

多兄弟的家庭把这些女子当成共同财产,予取予求,肆意妄为,直到她们的生命过早地被耗尽。这些女子,有些是被家里卖掉,有些是外出时被打晕带走,只要来到这里,她们几乎再无可能回家,再无可能见到从前的亲友,爱侣。

她们大多出身贫寒,人微言轻,却也有偶然路过此地的贵女,因过分相信此地伪装出来的民风淳朴,放松警惕,惨遭不幸。一个女子哪怕侥幸逃出了一家的门,也会被别家抓回去,因为这个村子就是这样互相包庇,滋长罪恶的命运共同体。

在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女儿,十中有二三,要被溺死,掐死,闷死。溺死的沉入水底喂大鱼,掐死闷死的埋在土里当肥料。侥幸没有被扼杀的,也多半要重复她们母亲的不幸命运——成为这个村里男子可以肆意打骂凌/辱甚至虐杀的女人,成为不断为他们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婆姨。

她们同情这些女子的苦难,她们想救幸存者脱离苦海,可天帝说,这是无用之事。

她想起自己从转世名册中发现的猫腻,因犯错被打入畜生道受罚的天神天仙们,有些仍然可以说人话,有些却只能如动物般言语,区别这两类的,不是他们罪孽的大小,而是他们在天宫是否有位高权重的亲友靠山,抑或是他们是否跟掌管天罚的神官交好。擅改姻缘簿的金牛星,在天宫朋友众多,偷窃成性的一名神君,是某位尊神的得力奴仆,所以他们即便一个被贬为牛,一个被贬为狗,却都被保留了说人话的能力,还正巧都在人间投靠了牛牧这个窃贼兼淫贼,帮他祸害他人。而“织女”,很不幸便是他们的受害者。

她写了许多谏言,关于如何整治这种徇私枉法,姑息奸邪的事情,关于如何加大力度约束和惩罚办事不公的神官。她不希望像织女这样的受害者继续增加。

可是天帝说,这是大逆不道。

她还想起从姐姐们那里了解到的神女现状:她们只被允许修习普通的法术,而且还仅限于领了职司之后。她们不能进入妙法道场修炼,不能师从神通广大的古神,此生不仅与通天知地,移山倒海的大神通无缘,连厉害些的退敌法术,也无法通晓。许多神女,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以职司或排行来称呼。就连“织女”也不是名字,只是织云神女的简称,而被称为织女的远不止一个,只是西王母的幺女最为有名罢了。

神女们的学徒期十分漫长,有整整三十年,捱过这段时间,才能当上正式工,此前只能领正式工一半的俸禄,也无权修习法术——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副本的女主角明明是神女,却不会任何遁逃法术。这也是为什么,女主角的姐姐们没法用法术来救她,只能飞回天上搬救兵。幸好,救兵还没找到,她这个“织女”就已经自己逃回来了。

但并不是所有因为弱小而落难的神女都像她那么幸运——凶兽的袭击,妖魔的掠夺,奸人的恶意,让她们成群地被折辱,甚至被虐杀。一来二去,天宫的神女也变得少得可怜,更加势单力薄,求告无门。

她的谏书里也列举了种种允许神女进入妙法道场修炼的好处,言辞恳切地请求天宫让神女自幼就修习法术,至少要能防身。如果幸存者不为沉沦者和牺牲者发声,还有谁能?

可是天帝并不允许她发声。

天兵天将也对她的痛苦,她的执着漠然处之。

失望,愤怒,无助,屈辱。

种种强烈的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让她的神情变得阴暗。

她冷冷地对前来传讯的天兵说道:“带我去见天帝。”

她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放弃。

她至少要会一会那个天帝。

不出所料,天兵冷漠地拒绝了。

“天帝不想见你。”

她召唤出匕首,一刀刺在他肩上,厉声问道:“你是要死,还是要带我去?”

多亏系统给这匕首设置了能刺伤任何配角的力量,成功把这小兵唬住,让他乖乖带路。

来到金碧辉煌的天帝宝座前,武所谙对着宝座上那锦衣玉袍,严肃魁梧的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你为何要给姐姐们下禁言咒?为何不让她们说话?你为何要收缴我辛苦查阅的文献,为何要烧掉我精心写就的书谏?为何不让我们进入妙义道场修炼?为何要假装万事太平,一切如常,即便我险些被恶徒凌/辱?难道天女的安全和尊严,在你们眼中竟一文不值?难道我受了莫大的委屈,就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难道身为天女的我们一时弱小,便要一直弱小,不配提升修为?难道我们试图从源头减少恶徒,让更多无辜之人免于苦难,不是在尽神明之责?”

她本该冷静点的,她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滔天怒火。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宝座上的男人,竟长了一张他外公那样的脸——她永远忘不掉妈妈是怎么跟她控诉外公的罪行,永远忘不掉外公在妈妈跟他断绝关系后还上门讨钱,得不到就疯狂辱骂她的丑恶嘴脸。

这应当不是巧合,而是这个游戏的考验。或许是系统读取了她的意识,把她最厌恶的形象投射到了天帝这个反派的身上,来考验她的定力。

天帝闻言怒喝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如此僭越之事!莫非平时给你们几分颜色,便让你们误以为有权对我说东道西?本尊如何治理人间,天宫如何安排天罚,还用得着你这个小丫头来指点?更何况神女本就没有制法定规的权力,说你大逆不道,何错之有?再说,妙义道场是神官专属的,有你们神女什么事?你们素日里只做些花拳绣腿的活儿,无非是吹风降雾,制衣设宴,洒扫庭除,誊抄文书之流,偶有几个炼丹炼药,治病救人,或是执掌教化、司职姻缘的,也算不得劳累,更算不得危险,哪里用得着精修妙法?我如此照顾你们,顾念你们娇矜愚钝,让你们不学艰深的妙法,不领费心的重任,能够安享清福,时候差不多了就和和美美嫁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却来挑衅我的威权,质疑我的裁决?”

樊谷听完之后,更是愤怒,对着天帝吼道:

“身为天帝,本该行天道正义,让人间太平。你却放任人类恃强凌弱,悖德而行,放任老实的孩子被蛮横的孩子踩在脚下,放任无助的女子被奸邪的男子囚禁欺侮,放任一村又一村,一地又一地的人同流合污,一起作恶……你就不觉得羞愧么?”

天帝轻蔑地回道:

“真是笑话,自古以来,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方为天道。胜者主宰,败者为奴,强者传承,弱者灭亡,世间方能生生不息,有何不对,有何不妥?在天宫我既统治着你们,你们便该万事随我做主,在人间你既不慎为他人牵制,却又怪得了何人?我没怪你轻易为一介人类所困,还失了宝贵的天女羽衣,有损天宫颜面,你倒来找我兴师问罪,真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樊谷气急,声调更高,语气更快:“你才是强词夺理!明明是你和你的走狗故意促成这种局面的!若你让天宫允许神女修习妙法,神女于术法的造诣不会输给神官!若你让人间的暴徒受到应有的惩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非作歹!”

天帝挥了挥手,不屑地说道:

“妇人就是目光短浅,愚昧不堪。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若你不想被关禁闭,就忘了这些事,好好去给我做活织云。念在你往日还算勤勉,今日之话,我权当没听到。”

樊谷执拗地问:

“若我不愿意就此揭过呢?”

天帝盯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毫无退意后,立刻大声呼唤侍从。

“来人,织女对本尊出言不逊,把她给我关起来!跟她的姐姐们一样,关到思过窟!不认错不许放!”

三天之后,傲慢的天帝想起这个执拗的织女,召来关押她的狱卒,问道:“织女肯认错了吗?”

狱卒跪地不起,神色惶恐地回道:“天帝,她、她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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