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物部大人真是说笑了,这本就是我的地盘吧?难道过来查看自己的东西,还需要设下圈套吗?”掌柜似乎发觉了他的小动作,走上前转了几圈,并没有察觉到松树的遗失。
“所以你想怎么做?”看来潜伏不是件轻松的事,至少自己的窘迫足以说明这一点,既然是为了解决怨灵而献身,似乎都显得合情合理。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还想问问物部大人,偷空来我这地底,到底有什么企图?”对于这样的不请自来,掌柜还是头一回见,上次搅的天翻地覆不说,还差点坏了大人的好事,如今腆着脸寻到地下,肯定又是包藏祸心。
“我只是看看而已,毕竟能在冬天孕育百合的土壤,肯定不同寻常。”
“好奇是件危险的差事,尤其是没有得到主人允许之前。把物部大人带出去好好看着,在怨灵彻底清除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相比之前的温和,此时的掌柜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对物部宇的窥探异常敏感,而在此紧要关头,他不能再出乱子。
这对物部宇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至少不必因此而丢掉性命,只是这种恩赐来得突然,倒与先前的所见所闻产生了偏离,或许是有别的安排,出于对他们的怀疑,物部宇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掌柜又何必跟个小大人一般计较?”在拐出地道的尽头,物部宇见到了消失的藤原光良,当然身后还有一同前来的武田大领和小岛义男。
“所以你这是要绑架朝廷命官?”赶来的武田宿安有些惶恐,虽然他知晓永济药铺的后台是橘诸兄,但明目张胆做这种事情,简直是无视国家的律令,而自己身为土佐国的大领,怕是保不住他了。
“不……是物部大人……”本以为能让事情顺利进行,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面对众人的见证,掌柜有苦说不出,而自己盘算好的布局,眼看就此陷入了被动。
“这些话你留着去衙司说吧!”藤原光良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这种狡辩的措辞只会增加他的可疑,而此行的关键已经牢牢攥在手里。
“来人,先将他带回衙司,等候处置。”既然话都这么说了,那武田宿安也没有办法,只是先前出现在居酒屋的那人又回来了,而且还顺带剪除药铺的抵抗,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百口莫辩的掌柜只能束手就擒,不过幸好大人安排了阴阳师赶来助阵,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如果他知道物部宇已经掰走了一片松树皮,肯定不会抱这样的念头。
“大人,我们在济世仓发现了一株松树苗。”
众人被通禀声所吸引,救下物部宇后便一同往济世仓而去。等见到松树苗后,小岛义男头一个便冲了上去,在这偏僻之地竟然会有孕育容纳怨灵的高人,看来这次事件平息并不困难。
“我看永济药铺已经想好应对的法子了,这两日便能肃清土佐国境内的怨灵。”
“那就拜托小岛先生了。”武田宿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也许是自己压力太大了,他草草收场后便返回了衙司。
对于藤原光良的神出鬼没,物部宇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他只关心揪下松树皮,还有那封来路不明的密信。毕竟阴阳师这两日便展开行动,如果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那自己的努力也将功亏一篑,而牵挂许久的土佐国,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找到阴阳师的线索了?”
“两家同时都向阴阳寮请了救兵,而我的那一支在德岛县已经遇害,所以赶来的小岛义男,其实是听从橘诸兄的指示。”
“我说怎么乱七八糟的,原来是有两支队伍,阴阳寮可真会打如意算盘。”朝堂上两家争得你死我活,而阴阳寮却谁都不得罪,只是苦了这帮阴阳师,还特意分批赶来土佐国。
“现在是彻底乱了套,不晓得补栽松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藤原光良并没有得到新的消息,而挺进的阴阳师更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上午我收到封密信,里面详细记载了清除怨灵的方法,我已经按他的要求收集齐材料,只是不确信它的真伪。”看来光良的苦恼同他的一致,那密信自然没有加密的意义,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事件,还是同人商讨更为保险。
“密信?除了我们,难道还有人关注这件事?”
“武田大领收到过两封密信,一封是上次居酒屋的黑衣人,一封是关于永济药铺的线索,我怀疑这回也是同一个人,当然还摸不清楚他的意图。”
“既然他与武田宿安有联系,那你为何还要相信他?”对于来路不明的善意,藤原光良抱有怀疑,更何况胜负皆在这两日定论,贸然行动只会徒增风险。
“他已在信中言明武田宿安的所作所为,我想他没必要欺骗我。”
“那他让你如何做?”
“收集松树焚毁的灰烬,然后在预兆揭示的地方洒下,我猜应当是镇上异象频出的地方。”
“那株松树过于显眼,要想得到它的灰烬,势必会惊动到小岛义男,恐怕他们会横加干涉。”
“我已经在地底取到一片松树皮,不知道够不够用。”物部宇说完将它取了出来,只有巴掌般大小。
“既然弄不清他的用意,那便先拿来试试,我想这么小一块树皮,总不至于引发更大的冲突吧。”藤原光良小心接过,仔细看去与寻常树皮并无不同,当他翻过来时,便被眼前的金黄所震撼:弧形的坡度形成个缓坡,里头灌着满满当当的汁液,本以为会滑落溢出,可它还窝在里头四处游动,是液体,也是固体。
“真是件稀罕物,倒像是抹了凝脂。”光良捧着它端详了许久,要不是得知培育的原料,说不定就上手把玩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还要施以符咒法术,或许还得拜托阴阳师过来帮忙。”想想小岛义男看见松树苗的反应,就知道这样绝不可行,但除了精通除灵的他们,谁还能帮得上忙。
“拜托他们?那你不得把自己兜进去?”对于物部宇的异想天开,藤原光良实在想不通,明明处于对立面的两家,竟然盼望会过来协助,不给你添乱已是万幸。
“那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让我上去又蹦又跳吧?”他小时候倒是见过阴阳师施法,可里面的门门道道也不是看见便能学会的,更何况这回处理的怨灵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如何清理。
“可别,你那身板上去,怨灵都得给你吓跑喽。”光是披上那身衣服,便足够让人喝上一壶,更不要说物部宇,“我在这儿有个老相识,他正好懂些阴阳之术,倒不如寻他过来帮忙。”
“那我先收集松树皮的灰烬?”物部宇见他往外走,赶忙加了一句,生怕耽误之后的行动。
“小心点,别被人家发现了。”藤原光良说完又折了回来,“也别在屋里头生火。”
“这也要说的吗?”什么都要提上一嘴,倒显得物部宇笨手笨脚了,要不是因为事情快要落幕,他肯定要拆光良的台,看在他主动帮忙的份上,也懒得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