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风凉爽，清夜深深，圆月高挂，又落下细雨。

谢清染却不想暴露在光线中，他抱着身体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此刻只有黑暗能带给他安全感。谢清染强忍着体内强烈的被抚摸、被拥抱的欲-望。

腕骨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用力压抑，攥到削瘦的腕骨线条爆出来。

发红的眼角滑落清泪，哭得又纯又欲。

池烬近距离无声看着，露台的边沿雨滴在月光下明明灭灭，像他眼中晦暗不明的幽暗。

他知道的，谢清染性子倔，这幅样子，宁愿死也不会去碰那些个污秽，不会自我纾解。

连喜欢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的人，怎么碰过这些个东西。

他喜欢的人清逸干净，纯真而无穷无尽。

那就让他这个极恶之鬼把他拉下神坛吧。

装了一段时间陌生人，他不指望谢清染能认出他，还是用本属于池烬的声线清晰地叫了声“谢清染”。

池烬本来的声线似阳光下欢快流淌的清河，带着青春期大男孩的暖意，很具有辨识度，谢清染恍惚了一瞬。

“谁？”谢清染迟疑问道。他抬眸，黑黢黢视线中对上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墨黑中还有一抹亮色的红，似翻飞的血色衣袂。

他一个眼盲之人，在漆黑的环境中看不清楚。

池烬笑得很恶，完全当做谢清染已经把他忘记了：“你猜啊。”

面前的男人笑得阴恻恻，似是阵阵萧瑟寒风中的恶鬼，谢清染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笑得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联系起来。

“要我帮你吗？”指尖极缓地抚摸前男友修长的脖颈，池烬嗓音低哑诱-惑。

连续的几句话分明全是池烬的声线，谢清染不得不偏向于承认眼前的恶鬼便是他的前男友。

肌肤传来令他颤栗的爽感，谢清染还是扭过头，冷淡自持：“不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和池烬早就属于过去式了，不该有纠缠。

就像裴艳君说的那样，池烬对他只是一种执念，就像死前没完成的遗愿，死后化作了无尽的怨念。

他也不能答应裴艳君为了弥补对池烬的愧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同池烬破镜重圆。

“呵。”池烬轻嗤。

谢清染此刻的语气和分手那天一样，那么理性，理性到不顾自我与他人的情绪，理性地对一切依赖关系淡漠疏冷。

这不是伪装的清高外表。令池烬最无奈的一点便是，谢清染永远如高山的孤松，未受人间情爱污染，纯真却也铁石心肠。

池烬双指扳过谢清染的下颌，指尖狠狠固定着，迫使那双半瞎的漂亮眼眸与他对视。

窗外雨中的风忽地大了，吹开落地窗的帘幕，在恍然一过的微光中，谢清染对上了池烬那双阴沉的黑眸，眸色透着得化不开的墨色。

池烬的语气偏执疯狂：“休想。”

-

夜色中雷声大作，谢清染被攥着腕骨摔向大床，脊背跌入松软的大床上，清瘦的身躯在弹性极好的床上颤了颤。

略带掠夺意味的强势颤得他薄薄的眼皮微微发烫。

……池烬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清染重新睁开双眼，视线朦胧，他视线朝上放在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池烬身上。

谢清染身上的媚-药还未解开，却保持着冷静的理性，从内心到外表，他向来是个完美的理性主义者。

“你发什么疯？”谢清染声线冷冽。

池烬身上萦绕森冷的气息，双眸漆黑中混着浓郁的血色，像是入魔了。

谢清染试图用冷冽的语气拉回池烬的理智。

失去理智会不冷静，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干出之前绝对不可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唯一的不冷静时刻是在池烬的葬礼上，对着池烬的叔叔——一个天师不应该伤害的人类开槍。

“你一开始不就觉得我是个疯子么？”

池烬朝谢清染俯身，一只手撑在他的肩侧，沉黑的眸子锁定他，冷笑着：“我都变成这幅鬼样子了，疯成什么样有什么所谓么？”

“倒是你……”池烬逼近谢清染，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谢清染颈侧，带着灼-热的潮-湿，惹得谢清染颈侧细薄的皮肤痉-挛颤颤，这幅反应荡开池烬一抹恶笑：

“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冷静自持的模样？没用的，这种药无药可解，唯有同人交-欢。”

池烬长指挑起谢清染耳侧的碎发，他眼神狎昵，蓄长的乌发在他手指上缠绕，可以绕很多圈。

谢清染的头发蓄得长，池烬的手指也长。

谢清染面色冷冷：“我知道，在没有伴侣的情况下，我接受无药可解，反正我也快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的脸色回到了池烬刚认识的时候，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怎么这段时间在鬼堡里，对任何一直恶鬼都能笑得那么好看？包括他伪装出来的讨厌的形象。

池烬不解。

他不喜欢谢清染这幅样子，像是他永远融化不了的寒冰。

谢清染足够理性，甚至冷静到有些古板。对他来说，分手了就是过去式了，做-爱这种事也得在伴侣之间进行。

作为他唯一有过的伴侣，池烬要被气笑了：“那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和我做？”

谢清染淡然瞥了他一眼：“按照谈恋爱的流程，还太快了。”

池烬这回真的笑了，没想到这个冰冷的小古板真的会在意这种东西。

他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是不是查过相关的流程啊，就那种普罗大众谈恋爱时，什么节点做什么事情的惯例？”

这也说明，谢清染当初对这段恋爱还是有点上心的。

池烬内心宛若裹了一层甜丝丝的蜜糖。

空气默然，谢清染没说话，池烬说得没错，他确实查过。

谢清染是个连美术上色，笔头需要朝哪个方向固定刷都要确定下来的人，尽管没有任何规定要求上色笔需要往哪个方向固定刷。

他也知道池烬在笑什么。池烬性格随性肆意，为人处世全凭个人喜好，喜欢什么，便不计成本与后果，全力以赴。

“所以第三天就和我分手，是因为大众谈恋爱的惯例是如此么？”池烬冷笑。

谢清染闭了闭薄薄的眼皮，眼皮上早已因压抑的情-欲晕染开了绯红。他说：“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情。”

“好，都听你的，”池烬轻笑，“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谢清染天真地顺着他的问题问。

池烬褪下血色的外袍，倾身抓住谢清染的两只腕骨。

谢清染此刻只是看着冷静自持，像个没有中媚-药的人一般，实际上双手早已软得不成样子，被池烬一只手桎梏住挣扎，轻而易举绑缚住了。

池烬低头吮亲谢清染那截脆弱的腕骨，骨节分明的长指下滑，低哑道：“带你体验不用理性的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还有一章一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