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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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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郑洵一巴掌拍在黑沉沉的檀木桌上,“你就是去了也无济于事,何必沾这身腥!”

“可那是我亲姑丈……”谢傕头一回知道,郑洵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或者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没在自己面前显露多少罢了。

“你好不容易从叶臻那边脱身出来,怎么,又要往另一个坑里跳?”郑洵一张脸寒了下来,是从未见过的冷漠神色。

“……”谢傕发现,这人一拧起来,自己是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的,可他也是个不服软的,“天牢我是铁了心要去的,你和大理寺卿有故交,就不能为我行个方便?”

“方便?什么方便!”郑洵几乎是恼怒了,气这个人的感情用事,也气的是--在骨肉亲情面前,他这样耿直的人,原来也是拎不清的。

要说失望,也不是没有,可更多的是自己拿他没辙的沮丧。那要怎么办呢?由着他去吗?

“你想着方便,可你去了,圣上不会不知……专拣人逆鳞撞,你究竟是不怕死还是觉得可以一再任性妄为?”

上一回,他没能救着他,若再有一回,他能救下这个人吗,从御座上的天子手下?

或许是和自己的无能为力赌气吧,郑洵心一横,要断了谢傕所有的念头,“他是罪臣,这等引火烧身的事,我从来不做,也不许你做!”

这话显见得是口不择言了,听在谢傕耳中就格外刺耳。

明哲保身,趋利避害,原本是人之常情,可因为是他--这个一贯温柔惯了的人说的,就显得异常的不近人情。

“你帮不着我,我自有人寻!”谢傕在郑洵面前已经放肆惯了,这会子脾气上来了更是不管不顾,甩一下大袖子就要往外去。

“你寻人?什么人……叶臻吗?”郑洵一双眼都红了,是真的动怒了吧,一只手攥着白色茶碗,攥得指节发白。

许是为了气他,谢傕头也不回,口不对心地冷笑,“他好歹还肯帮我,交易买卖罢了!”

经过门边的时候,郑洵那个贴身的小内侍大喜握着刀就想往上来,还没有人能叫他们督公这样难堪。

郑洵看见了,虽说是气头上,到底还是低斥一声拦下了自己的近侍。

谢傕傕毫不领情,不轻不重地推一把大喜,拔腿就往院子外头去了。

郑洵被撂在了原地,涨红着一张脸,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还是头一回在自己面前使性子,若是别的什么人,早就拉下去打一顿了。

或许,他近来对他真是太过纵容了。

可比起这个,他气的是这个人听不出自己气头上的违心话,要是说个软话,哪怕一句呢,他就是冒风险也要应承他所想的。

谢傕走在从郑府出来的路上,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去找叶臻,那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他哪可能再往坑里跳呢?

事实上,郑洵是他唯一一点子借力,如今这条线也断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直上大理寺,试一试他这国朝四品武将的斤两了。

去大理寺的路,谢傕没走过,摸索着寻到了正门。不出意料的,待他说明来意后,就被门口的长随拦住了。

谢傕马马虎虎拿出了点四品官的威风来,这些人才不敢搪塞他,恭敬着去请坐堂大人了。

等了半盏茶功夫,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理寺少卿弓着背来迎他。谢傕不认得他,这老大人却像是认得他似的。

官阶分明比他高,却乐呵呵地客客气气劝人:“朝廷关押的重犯,等闲不能探视,还请小将军莫要让老夫为难。”

这样一个官阶高过自己资历老过自己的前辈,谢傕反倒不好唐突了。

他站在台阶下,对着这位老人拜了一拜,斟酌措辞,“下官并非要让大人为难,只是段尚书和我有些渊源,无论如何,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哎哟,我的将军,慎言!”这老大人神色突变,一脸避讳地凑过来,“哪里还有什么段尚书……今儿个万岁爷下了旨意,已然革了职……莫要再提。”

革职查办,这都在谢傕的意料之中。有罪伏诛,天经地义,可他仍是忍不住问一嘴,“陛下还有别的旨意?可还有……活路?”

白胡子少卿像是有些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这案子还牵扯到了远藩……陛下铁了心要严查。所以,这天牢的门将军真是进不得哟!”

谢傕往上迎两步,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人转身就往院内蹒跚而去,马上有人拦住他,竟是再不给他机会开口。

谢傕碰了壁,满腔恼意无处发作,站在门牙子外面正想法子呢。没过多久,那个先前趾高气扬的看门番子又凑上跟前来,说是大人们发了话,请将军随行去天牢看一看。

谢傕喜出望外,仍不免疑惑,“先前不还是拒不让进吗?”

“这个……小的们也不清楚,说是宫里来了人,怎么,不是将军的朋友吗?”小厮抓耳挠腮。

“是他……”谢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先前那样义正言辞,到底还是心软帮了他这一回。他心下又喜又涩的,十二分懊悔自己先前对他那样无礼。

谢傕到牢里的时候,潮湿阴暗的大屋子,段成睿穿着粗布白囚衣,窝在一堆乱草上打盹,那头和肩都是耷拉着的,再找不到一丁点高官的神气。

好在,脸上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

谢傕微皱了眉,往前走几步,手拍上牢房的圆木栅栏。

听到声响,段尚书恍然惊醒,瞪着浑浊的一双眼,看了许久才认出来谢傕。

几乎是饿狼寻见了血淋淋的肉块一样的,猛地扑了过来,一张老脸上是斑驳的污痕,抓住谢傕的手却没能说出来半个字。

“……姑丈放心,阿显和姑姑都还好,只是被禁在府中出不来,就让我来看一眼。”谢傕故作轻松地说,似乎来这天牢一趟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就好……是我连累了他们!”段尚书一张脸有了生气,话还是说得三分颓唐。

“姑丈……你该知道他们的处境,与你这边息息相关!你与我说实话,究竟……糟到这一步了?”谢傕终究没有直言不讳地问,究竟贪了多少,又牵连到哪些人?

段睿成拿枯枝一样的手抓了一把脸,絮絮地交代,“那三十万白银,我是拿了,可也只拿了两成,都给西南那边儿了,剩下的都……都是为着王爷的打算。”

谢傕难以置信,不是为了银子的数目,而是为了这人的态度。

“只拿了两成”?五六万银子,在段睿成的口中不值一提,是啊,确实不多,但总归是那些平头百姓救命的钱。

他有些烦躁地拍了一掌面前的柱子,段睿成似乎是读懂了他的心思,面上有些讪讪的。

“明川,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做法。可为人谋事,终归是已经趟在浑水中。我不求自保,但也咬死不能牵扯出西南那边儿。圣上要拿我治罪,我都有准备……”

“那叶臻呢?”谢傕几乎是拔高了音量,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事到如今,沦为弃子,还要为人遮掩。

“唉,你小点声!”段睿成急吼吼来拉他的手,谢傕没让,躲了。

“王爷……答应过我,若真有哪天出了事儿,会保住段家上下。我已经把乡下的私产都卖了,等我这边事了,你就让他们离开京城去安顿,去蜀郡或是西北,都行,都行。”段睿成像是在交代遗言。

谢傕敏锐地觉察到了,他想起自己这趟来的目的。“姑丈!供出背后的人,陛下……能为你做主。何必把罪名全往自己身上揽,更不要做糊涂事!你活着才是紧要的。”

“万岁爷有心做一番事,杀鸡儆猴,我已经是板上鱼肉,怎么说都是不成的。可要再牵扯出那个人,段家老小也没了活路……”段睿成铁了心,不愿再做无谓的挣扎,竟是引颈就戮了。

谢傕到底不忍心,又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地劝了好大一阵子,也不知道这老人究竟听没听进去。

等他走出牢门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打定主意,明日一早进一趟宫,解铃还需系铃人。好歹要保住段睿成一条命,发配流放也是好的。若能帮圣上动摇邺王势力,哪怕一分,段睿成也还有活路。

他浑浑噩噩地走在寂静的长街上,没有往家里去,鬼使神差地折到了郑府的后门。

想起白日里的争吵,他猜出郑洵是真动了气。前后脚地安排人去了大理寺打点,那他也该知道自己没有自甘下贱地去找叶臻……

谢傕硬着头皮去捶门,“吱呀”一声开了,守门的小太监们见着了他,也早知道白日里这人与自家督公吵得好不体面,没什么好脸色。

有小火者去报门了,谢傕只好等在门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吧,等到报夜的更声又响了一回,谢傕知道这回是真生气了,故意撂着他在这里等。

可让他转身回家,他也是决计不肯的,就是让他站到海枯石烂,要能让他解气,又有何不可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感谢在2022-11-16 23:54:23~2022-11-20 12:3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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