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个雨夜一样,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同那个雨夜还如出一辙的,是陆谨言依旧没有吻他的唇瓣,绕过他的唇瓣,那些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四处。
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吻。
陆谨言似乎很喜欢咬人,那些吻里总是带着不轻不重的撕咬,溺水的感觉里仿佛总是带着一股让人灵魂都颤栗的痛意。
谢清许低低的喘着气,几乎在片刻间沉沦,漆黑的瞳仁蒙上一层雾气。
唯有在某个刹那,他清醒一瞬,断断续续吐出一句:“那儿……别……”
但显而易见,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上洒进来,将整个房间照的昏昧,地面上散落了衬衫的碎片。
陆谨言靠在床头,手指一下一下在谢清许发间捋着,片刻后,他盯住谢清许红透的脸:“自己弄过吗?”
谢清许垂着眼眸点头。
陆谨言手绕至他后颈,将前一带:“来。”
屋里的光线渐渐亮了一些,不知过了多久,陆谨言仰起头,喉间一滚,闭上眼。
混乱的一个清晨结束,两人沉默着各自洗漱。
盥洗台前,谢清许换回自己的衣服,甩了甩酸困到几乎没有知觉的手腕。
活动了一会儿,方才继续洗漱。
洗完,他脸上挂着水珠,看向镜中的自己。
明明刚刚,他已经说了不要,但脖颈上刚刚消散下去的痕迹,现在又添了新的。
他一直以为陆谨言说话算话,岂料,这次却一样没做到。
他猜测的亲密接触还是发生了。
并且脖子上的吻痕,也一个没少。
该有些烦恼的,毕竟又要贴着创可贴面对一众人的猜忌,可偏偏,心底却生出压不住的几点雀跃。
他一定是疯了。
谢清许又掬了一把冷水扑在脸颊让自己冷静些,这才先行下楼做早餐。
陆谨言洗完澡下来时,谢清许正好将饭做好。
是小馄饨和蒸饺,虾仁馅的。
吃过早饭,谢清许边收拾东西边问陆谨言:“陆先生,那个,创可贴还有吗?”
这回,没有多余的话,陆谨言直接去找了过来。
依旧是他帮谢清许贴的。
贴至一半,谢清许还是没忍住,小声道:“陆先生,下次,真的能别……碰这里吗?一直贴着创可贴,太奇怪了。”
夏天的时候还可以说是蚊子咬的,到了天气再冷,如果还有,到时候他又该作何解释?
陆谨言听到下次那两字,手上的动作顿住。
说实话,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多少是有些讽刺。
上次雨夜他说了没有下次,昨晚也斩钉截铁说了没有下次。
今天早上,却第二次在谢清许身上破了例。
偏偏还被当事人点了出来。
有些挂不住,陆谨言抬了眼皮扫一眼那张脸,须臾,找到了原因。
手中的动作继续,他懒散出声:“怪你招我。”
“……”
明明昨晚,是陆谨言喊他上的床。
谢清许红了脸,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你有。”陆谨言将最后一个创可贴贴好,微微眯了眼扣住他下巴端详几秒:“现在就是。”
“……”
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干。
谢清许无辜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创可贴,没再反驳。
他根本说不过陆谨言,反倒是被他三言两语弄的耳根都发了红。
贴好创可贴,便没什么逗留的必要,谢清许跟陆谨言道别:“再见陆先生。”
陆谨言没应声,只嘱咐:“下周去奶奶那儿。”
-
时间匆匆,只是上了几节课,去医院看了叶淑音几回,眨眼就到周六。
晚上,从齐渊家出来,谢清许给姜明成打电话。
之前就告诉了姜明成在齐渊家门口这儿等着,这会儿电话挂断没多久,姜明成就到了。
谢清许坐进车里。
又过不久,陆谨言上了车。
以前总觉得是紧张的,彼时同处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却好像不再只余下紧张,仿佛,还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谢清许借着光悄悄瞥一眼那张侧脸,竟从中品出几分再见到的欣喜,以及一种后知后觉的,想念。
边上陆谨言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忽然看过来:“怎么了?”
谢清许飞快收回视线,手指胡乱扯了扯放在腿上的书包:“没,看到个广告。”
车子一路疾驰上盘山公路,又驶入铁艺雕花大门。
谢清许跟在陆谨言身后进去。
周姐已经备好饭,两人陪老太太用餐。
餐桌上,一看到那道色泽极其鲜亮,瞧着就特别好吃的鱼,几乎下意识的,谢清许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儿进陆谨言的碗里。
夹完,才意识到不妥。
老太太早就知道两人是假的了,他早就没了演戏的必要。
好在,陆谨言似乎并没有发现,过了会儿,还回了一块儿西芹。
尽管他并不喜欢西芹,慢吞吞的咬着那块儿西芹,眼底还是不由浮现浅浅笑意。
桌对面,老太太瞧着这一来一回,眉眼间透出几分早有预料的笑意。
吃过饭,老太太喊了两人消食。
沿着鹅卵石路一行人慢慢走着,谢清许安静的扶着老太太,听边上老太太问起陆谨言公司的事。
听得入神,没留心脚下,某个瞬间,脚尖似乎磕上什么。
身体失重,谢清许整个人乍然向前扑去。
他低低惊呼一声,闭上眼。
想象中的痛意却没有到来,只察觉腰间一股力度落下,将他用力往起一捞。
谢清许回神睁眼,刚刚还走在老太太另一侧的陆谨言,不知什么时候搂着他的腰,将他带回了怀里。
心口猛烈跳动,不知是惊的,还是别的什么。
当着老太太的面,谢清许的脸红成一片。
很快动了动身体,示意陆谨言自己站稳了,让他松开。
陆谨言垂着眼皮扫过他头顶,忽的屈起手指在他额角轻轻弹了一下:“走路看着点。”
谢清许应声,只觉得额角被陆谨言碰过的那处仿佛起了火。
明明那手也算不上有多热。
-
不知道为什么,从老宅离开,谢清许竟开始期待下次见面。
只是直至等到周五,预料之中的电话都没打过来。
他心不在焉的去了医院,叶淑音恰好醒着。
帮叶淑音擦过手脸,就拿了削皮刀帮叶淑音削平果。
削至一半,思绪却又飘到了陆谨言身上,按着上次,这个时候,明明陆谨言的电话就该过来了,眼下外面的天都快黑下来,他的手机却依然毫无动静。
“清许,小心——”边上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呼声。
谢清许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差点削到手,飞快停了手里的动作,这才避免手指遭殃。
叶淑音看过来:“怎么了你?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事吗?”
“没。”缓了缓神,谢清许才继续把剩下的苹果削完:“在想学习的事。”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好。”
清醒了没一会儿,吃了小半个苹果,叶淑音就又睡了。
谢清许跟胡阿姨打过招呼,出了住院大楼。
走出一截路,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
点进通讯录,找到那个号码,垂眸看了半晌,却迟迟未按下。
他该说什么。
又以什么身份来拨通这个号码。
总觉得,有些顾虑。
可就这么不问,又害怕陆谨言是出了什么事。
在原地来回踱步,半天,谢清许捡起一片落在地面的叶子,拨出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端很快接通:“喂,谢先生,什么事?”
谢清许指腹摩挲着叶片的脉络,沉吟几秒,才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陆先生,在忙吗?”
“陆先生出差了,”电话那端很快回话:“你是有什么事找他吗?我可以代为转告。”
原来是出差。
无端牵扯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渐渐平稳,谢清许将那片叶子拢进掌心:“没事,麻烦了。”
此次出差姜明成是跟着陆谨言一起的,此时两人正参加一个酒会。
见姜明成回来,陆谨言随口一问:“什么事?”
姜明成重新端了一杯酒:“没什么,就是谢先生突然打电话过来。”
“谢清许?他怎么了?”
“什么都没说,就问您是不是在忙。”
陆谨言没接话,只转了转手里的红酒,眼底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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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陆谨言是去出差,谢清许也就放下心来。
每天按部就班着,安心等他回来。
忙碌的一周打马而过,到周五,果然姜明成的电话打了过来。
虽然不是陆谨言的,但姜明成联系他只能是跟陆谨言有关。
谢清许接通。
电话那端的声音却不似往常那般平稳:“谢先生,陆总病了,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
老太太生着病没法照顾陆谨言,陆谨言跟阮曼云陆延邵那边还较着劲儿,也不合适,他自己又有孩子老婆在家,想了一圈,姜明成还是跟谢清许打了电话。
谢清许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挂了电话就出了学校,门禁和身后高铭他们的冷嘲热讽全部被他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