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远眨了下眼睛,那一瞬间,眼里的深沉退了一干二净。
容逸缓缓撑起来,“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徐清远说:“朕也很好奇,逛个花园都能逛中暑,爱卿的体质真是刷新朕的认知。”
春天的太阳,要说多晒还真不至于。
容逸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中暑?臣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臣就是去找陛下,没想到走着走着都能中暑。”
“找朕?”徐清远问,“有何要事?”
容逸摇摇头,“没什么要事。就是户部的比试卷子已经批改完了,想和陛下汇报一下结果。”
徐清远:“这么积极?”
容逸不好意思笑笑,“为陛下分忧。”
徐清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吧,那说说,这次比试谁赢了?”
容逸将主动权交出去,“陛下想让谁赢,就谁赢。”
徐清远微眯起眼,“爱卿的意思是?”
容逸笑容温和,“全都考砸了。”
徐清远:“……”
容逸温和的笑容中透着一丝沧桑,“臣真的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题目,他们居然一道都答不对。陛下,将户部交给这些人,你就等着破产吧。”
徐清远:“……”
容逸继续说:“身为户部的官员,不能给国库添砖加瓦,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从他们的答题中,臣发现,别说添砖加瓦了,不浪费都很优秀了。陛下不是想清理一批人吗?不如就从户部开始吧?”
容逸不清楚户部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国库的具体情况,但是根据这次考试,他摸清楚了户部官员的底,这些人的财务知识储备完全不行,再这么下次,容逸怀疑过不了多久,就会发不出工资。
这可大大的不行。
徐清远点点头,“那就有劳爱卿全权负责?”
容逸这次没有推脱,事关口袋里的工资,他必须全权负责!
“是!臣一定办好这次差事。”
喝了药,容逸出宫回王府。
刚到王府就听说吕蒙正在等他。
容逸换了一身衣服去见吕蒙。
一看到吕蒙,他就说:“你天天来给你相好走关系,你相好知道吗?”
吕蒙拍案而起,“我没有相好!都说了杭则不是我相好!是好友!”
“我有说是杭则吗?”
“……”
看吕蒙被噎的说不出话,容逸舒爽了。
“所以你又来走后门?杭则知道吗?”
“都说了我不是来走后门的。”吕蒙哼了一声,说,“滨宝楼的老板来找我……”
吕蒙把事情说了一遍。
容逸一脸沉思。
他刚刚为国库操碎了心,生怕皇帝破产。
没想到徐清远昨天晚上一个打赏就让春喜班的班主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等等,昨天徐清远说了,从他私库出。
私库和国库还是不同的。
容逸暗暗松了口气。
吕蒙说完滨宝楼老板的事情,继续说昨晚。
“你和陛下先走了,没看到精彩的一幕。不知道谁说起了镇南王府的管家,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曾清辉昨天晚上那个脸色,可太精彩了!他们那一桌原本最热闹,后来是最安静的。”
说完,吕蒙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
“我听说,曾清辉原本是想制造一些舆论,给你压力,让你愧疚的。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这下是不离开京城都不行了。”
容逸抓住了重点,“他原本不想离开京城?那他想干什么?”
吕蒙说:“让你愧疚,让你答应帮他留下来考科举呀。”
容逸一脸震惊,“他还想做官?”
“肯定是做不了的。”吕蒙说,“可以让你走后门呀。”
“……”
容逸说:“我以前是这么容易走后门的吗?”
吕蒙想了想,“反正耳根子软,除了要银子没有,其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容逸惊了,“这么没底线?!”
“在你心目中,曾家父子相当于你的家人,你对他们自然是好的。”
容逸明白了,曾家父子代替了原主父兄的位置。
吕蒙见容逸突然沉默,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到他痛点了,赶紧挽回,“对了,我还查了,曾清辉的背后是梅家人。”
“梅家?”容逸挑眉,“什么意思?梅家想利用曾清辉对付我?”
“梅家早利用曾兴在对付你们镇南王府了。”吕蒙说完,卡了下壳,说,“这是我爹昨天告诉我的。可不是我之前就知道而不告诉你哦。”
容逸点点头,“那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没什么好惊讶的。就是我不明白梅家为什么要对付镇南王府?”
容逸回想了一下原剧情,梅家是最早被徐清远解决的世家,所以之前的种种,书里并没有解释。
吕蒙用他不是很发达的大脑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先帝信任你们?”
这倒是有可能。
毕竟先帝对镇南王府真的是全心的信任,没有一丝杂质,不然也不会这么照顾原主。
原主在京城,能这么纨绔的混下去,就是因为先帝的兜底和纵容。
“对了,”吕蒙悄摸摸地凑近,“这次的比试,到底谁赢了?”
容逸正盘算着怎么从梅家地方把这笔账讨回来,现在他是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可不能让别人看扁了。
“明日张榜。”
正好从这次的比试开始,撕开梅家的口子。
第二天早朝,徐清远就将户部比试的结果公布了。
他严厉地斥责了户部尚书,因为户部官员能力不过关。
谈德润涨红了脸,老老实实告罪认错,还想搞个转折,争辩一下题目太难了。
徐清远直接扔出考试卷子让他自己看。
因为昨天的一群人里还混了个吏部的小官,人家比户部的一众官员还多做对两题。
重点是,人家是吏部的小官!
谈德润那张老脸铁青铁青,还能说什么,再说徐清远非得把他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踢下去不可。
早朝下,容逸就带着人去了户部“上课”。
上了一上午的课,容逸回到御书房当值的时候,嗓子就哑了。
张荃送了一壶茶上来。
容逸哑声道谢,“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大半壶。
徐清远皱眉,“户部没有给你准备茶水?”
容逸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一些,“我怕他们给我下毒。”
徐清远:“……”
容逸看了一眼徐清远,笑说:“陛下是没看到臣刚刚去户部的时候那些人的脸色,完全是一副恨不得把臣吃了的样子。他们准备的茶水,臣敢喝吗?”
徐清远:“所以你带了这么多人过去?”
早上特意向他借人,带了十个侍卫过去。
容逸点头,“首先气势上压倒对方,之后再用实力征服对方!”
徐清远挑眉,“那你现在征服他们了吗?”
容逸自信一笑,“陛下您就瞧好了吧,半个月后,户部就能空出位置来给您放人。”
徐清远眸色深了深,“哦?这些人你打算如何空出来?”
容逸说:“臣现在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陛下就等着看吧。”
徐清远轻笑一声,“好,那朕拭目以待。”
容逸忙了起来,经常一整天都不能来御书房当值。
一连十天后,徐清远叫来了锦衣卫。
锦衣卫是先帝留给他的亲卫,只听皇帝一人差遣。
之前,徐清远就派了锦衣卫跟着容逸,有需要时方便查问。
锦衣卫向徐清远汇报了容逸这十天的行程。
除了在户部上课以外,容逸常去的地方是吏部。
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吏部尚书混熟的,现在吏部尚书沈威对容逸那叫一个亲切,要不是差着岁数,都要称兄道弟了。
徐清远问:“他去吏部做什么?”
锦衣卫回:“他请吏部帮忙查户部的一些官员是否有作奸犯科。大到故意伤人,侵占田地,小到吃喝嫖赌,甚至是他们家人亲戚的事情都查了一遍。”
“结果呢?”
“吏部按照小王爷的要求,查出了不少事。现在户部官员人人自危,生怕查到自己。”
“他查的都是哪些人?”
锦衣卫将一份名单递上去。
徐清远一看,都是上次容逸上报的,能力最差的几人。
锦衣卫顿了顿,继续汇报,“小王爷的意思,五天后会进行一次考核,检查他们半个月的学习成功。成绩不好的最后五名将被下放。”
名单上可不止五名。
徐清远突然有些好奇他打算怎么做了。
容逸让他等着看,那他就等着看吧。
第二天早朝,户部尚书谈德润就容逸查户部官员的事情,向徐清远告状。
谈德润坚持容逸越俎代庖,这样对待朝廷命官,太过分了。
沈威直接站出来据理力争。
自己立身正,就不怕别人查。
朝廷命官更加应该以身作则,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权利躲过惩罚?
沈威甚至还上了奏折,建议以后官员任命都应该查一查自身和亲友们的品性。
这件事情上,谈德润怎么都争不过沈威。
户部官员查了几个,几个都有问题,这是他身为户部的最高长官的责任。
没有约束好收下。
徐清远当场力挺容逸,并说:“容卿所做的一切,都是朕准许的。既然身为朝廷命官,又在户部任职,能力不行,品性不行,留着这些人做什么?用朝廷的俸禄养这些废物,当朕是开善堂的?”
说完,当场下旨,容逸可以便宜行事,所说所做都是代表了他的意思。
谈德润当场面如死灰。
沈威高高兴兴的高呼万岁。
容逸却在心里打鼓。
徐清远给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