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栎睡到中午才醒，很疼，浑身都疼，他在床上趴着，动动腿都要散架了，他甚至觉得林怿瑶昨天晚上偷偷把他卸了重装过。
他趴在枕头里哼了一声，就不该贪图享乐，林怿瑶问他行不行他还不知死活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背上的窝那么敏感。
余栎把脸从枕头里挪出来，一扭就看到林怿瑶睁着眼看他，刚一对视那张脸开始挂上不怀好意的笑，他直接抬手捂住林怿瑶的嘴：“你别说话。”
“为什么？”林怿瑶含含糊糊地说。
“你嘴里没好话。”
余栎昨天体验过，林怿瑶甚至还问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元旦那天晚上咱俩开房隔壁的说什么？”
他记得，十分清晰，他当场就像现在这样捂着林怿瑶的嘴，林怿瑶呜了几声，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那我换一句，你爱不爱我？”
一开始他较劲，林怿瑶就非逼着他说，吐字不清晰还不算，最后他就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爱你，林怿瑶又摇摇头：“这不真诚，来你跟我学，老公我最爱你了。”
余栎看着他挑衅似的扬了下眉毛：“嗯，知道了。”
后果很严重。
很快就五月多了，天一暖和起来林怿瑶就总是忙得不沾家，张诠那个专题正式做起来很多问题，他想找小众的地方去拍，走的路就又远又偏，有一次还在渺无人迹的沟里待了两天没出来，林怿瑶一门心思也扑在这个上面，工作室里的客单很多都是万新和小王去做的，以前万新和林怿瑶一起做的时候万新大多都是个甩手掌柜，修修图打打光搬搬东西再提提意见，反正赚的钱也是平分，现在要自己上去干，身边的帮手又没什么水平，万新天天叫苦，甚至在威胁林怿瑶无果的时候还把余栎叫过来当苦力。
“工资日结，你出。”林怿瑶就甩给他一句话。
结果万新转头就给余栎说：“林怿瑶说了，你的工资他回家给你。”
余栎一分钱也没见着，反倒是又玩起了相机，之前林怿瑶把相机带回来他也玩过几次，但是拍来拍去就是天，树和小白，拍几张他就厌了，现在的季节风光正好，出去拍外景他就坐在一边抱个相机自己玩，等万新拍完再把东西收了送回去就完事儿了，他回去让林怿瑶看他拍的照片。
“还行吗？”
林怿瑶嗯了半天，客气地说了句：“业余角度来讲还行。”
余栎又把相机抱回来自己闷着头看，他高中之后就没研究过摄影，全靠自己感觉。
过了几天林怿瑶给了他一个相机，说送他了，让他自己带着玩，拍的久了就找到感觉了。
“找个时间带你一起出去，到时候教你。”
余栎捧着那个相机：“这不是你们工作室的吗？就送我了？”
“这是我自己买的，现在也不怎么用了，你拿着玩够用。”林怿瑶说。
不过后来那段时间余栎也没什么时间了，部门来了一个新的项目组，做的是新业务，他的导师让他去做这个项目组的对接技术经理，两头都是新人，两头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而且他试用期马上结束又要考核，余栎又见不到白天的地铁了，他甚至都不怎么见到林怿瑶，一天匆匆看一眼就没了。
周五的晚上余栎实在不想再加班了，那天上班之前把相机装上了，他打算下班去江边拍照，林怿瑶没有在，吴念约他出来喝酒。
吴翎和豆豆一点不意外的也跟着一起来了，江边晚上有点风，他们一起跑到跨江大桥上让余栎给他们拍照，跨江大桥下是一排橙黄色的渐变灯，拍人的效果很好，余栎给他们拍了几张就趴在护栏上拍下面正经过的游轮，吴翎又拍拍他让他继续，他刚把相机举起来，豆豆比了个耶，吴翎突然就单膝跪下掏出了个戒指，给余栎吓了一跳，吴念在旁边站着眼也瞪老大。
“这小子挺厉害啊。”吴念难得赞扬她弟一句。
“你也不知道啊？”余栎问。
吴念摇摇头。
那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大桥上蹦，吴翎还说这些照片要在他结婚的时候做成幻灯片，余栎想着那给他修一下吧。
他修图的技术依旧一般，但是万新是专业的，是时候让万新把他打的那些白工还回来了，他就挑了几张看起来还不错的发给万新。
万新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晚上就把修好的图给他发回来了，他正在电脑上看，门开了，林怿瑶回来了，他扭头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然后就继续把图片放大了看，他想看看万新都调了哪些地方，然后自己也学着修。
林怿瑶走过去一手按着电脑桌杵在他旁边弯着腰看，也不说话，余栎总觉得脑袋顶上有个人喘气儿，仰起头问他怎么了。
“这么好看吗？你还放大看。”林怿瑶盯着他硕大的电脑屏幕，一整个屏幕都是吴翎呲着的牙花子。
余栎把那张照片还原，吴翎求婚成功后对着镜头比耶，他看着照片笑笑说：“他都要结婚了。”
他说完就翻了几张照片给林怿瑶说吴翎要拍照拍着拍着就跪下了，谁也没提前说一声。
“他大学的时候就喜欢玩这套，当初追他女朋友也是正在外面撸串看有个人推个自行车卖花就把花全买了跑去人家楼下告白。”
林怿瑶低头看着余栎在那儿回忆的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和善，余栎光顾着把照片给吴翎发过去，全然没有在意他，林怿瑶没出声，松开按着电脑桌的手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余栎还在和吴翎聊天，其实他也就刚聊上，之前是陆远跑来问他面试的事，陆远也打算面试他们那个公司，纯技术岗位一面就是笔试，而且还和毕业生撞在一起，比余栎那时候还难。
“别聊了。”林怿瑶抓着余栎的手腕从键盘上拉开。
“干什么？”余栎被从椅子上拽下来。
“上床。”
半个月没做余栎被折腾的快死了，那半个月他俩又开启了总有一个人不在家的生活，第二天余栎睡醒了林怿瑶还在旁边躺着，他迷迷糊糊问一句：“你怎么还在啊？”
林怿瑶撇过头看他一眼：“不想看见我了？”
余栎摇了摇头，半晌才说一句：“你今天不出去忙？”
“嗯，先处理工作室的事，过两个月再走。”他把手垫在脑袋后面看着天花板，下次张诠要连着去两个地方，一来一回估计要十天，这次出去的两天大师姐没去，他和张诠住一屋，晚上听着人家两个打电话，余栎一个字儿都没发，他发过去一条消息，余栎回他个晚安。
他心里不舒服，想想昨天他一心想着早点干完早点回来结果余栎在抱着相机给吴翎拍照就更不舒服。
“我下次走可能要去十天。”他说了一句。
没人回，一扭脸余栎又睡了。
林怿瑶回来之后万新就不找余栎了，又把挑子扔给林怿瑶，虽然每天回来都很晚，但是余栎也在加班，两个人只能偶尔一块儿吃吃饭看看电视快活一下，大多时间余栎回来洗个澡就要睡了。
吴念手里广告之前都是找的张诠，然后张诠把活给了林怿瑶和万新，他们合作了几次之后吴念就直接找了林怿瑶，拍摄地点还是在张诠的摄影棚里。
那天是个周三，吴念给他发了一个饭店，说请他们吃饭，余栎那个新的项目组没有正式上线的内容，他给领导说了一声就先走了，林怿瑶和万新都在，还有吴念带着的一个助理，余栎坐在林怿瑶旁边，旁边还有两个空位，他问吴念：“还有人吗？”
“有，你猜是谁。”吴念把酒倒上。
“你弟跟他老婆。”
吴念抬手跟余栎击了个掌，她弟从小蹭饭蹭到大，特别是把余栎介绍给吴念之后就顿顿跟着蹭。
余栎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有两头牛，是他们公司的吉祥物，今天一人发了一套，他放在桌子上问林怿瑶要不要，可以放在车里，林怿瑶拿起来看看，这牛还是俩对眼。
“这也太傻了。”又给他放回去。
菜刚上齐吴翎和豆豆才手牵着手进来，吴翎在余栎旁边坐下，看到手边的盒子就问余栎这是哪来的。
“公司发的。”
“这么可爱，”说完又给豆豆看，“你看还是对眼。”
余栎就随口说：“你喜欢就拿走吧。”
然后吴翎就一点也不客气地把牛装了起来，又掏出手机给余栎看：“怎么样，礼服。”
“挺好看的，你们定日子了吗？”余栎说。
“定了，定的十一，”吴翎又划拉着手机，然后递给余栎，“挑一套，到时候来给我当伴郎。”
那几套都大差不差，余栎拿着手机看看，问林怿瑶哪个好看，林怿瑶在那里默默夹着菜，斜眼看着，也不接手机，看完了说：“第一个。”
吴念叫余栎先不要看那个，她举着杯子说今天请他们吃饭是为了庆祝她又要升职，以后带人拍摄这活她就不干了，然后把身边的助理薅起来：“你们以后多照顾她。”
“那肯定的。”万新话接的飞快。
饭吃到一半余栎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导师，现在算是领导，叫他赶快回去一趟，他的项目组里有个傻子把测试数据发布出去了，影响到别人的系统，等到明天被查到就会有一个项目事故记在余栎头上。
余栎吓得挂了电话站起来就跑，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去干嘛，余栎走的时候踢到了豆豆脚边放的袋子，放在最上面装牛的盒子掉了里面又滚出来几个玩偶。
万新弯腰把脚边的那个圆滚滚的鸡捡起来：“嚯，这么肥的鸡。”
一低头脚边还有一只鸡。
“你们买俩一模一样的干什么？情侣鸡？”他把第二个鸡也还给豆豆。
“不是买的，我俩去抓的，抓了好几百就这几个。”吴翎拎着袋子亮亮里面那六七个玩偶。
他把袋子又放下去，豆豆指着吴翎说：“他不会抓，要是栎哥去店都给他搬空。”
吴翎大笑了几声拍着桌子：“对，下次叫栎哥去，那家娃娃可好看了，比我们学校门口的好看得多。”
“余栎还有这本事啊，”万新说完顶了下林怿瑶，“你上次咋不带着他给我抓手办啊，最后愣是掏钱买了。”
林怿瑶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就说了句：“我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万新撇了撇嘴。
“真的，不是给你吹，”吴翎夹着花生米，“我们大学门口有个抓娃娃的店，一块钱抓一次，栎哥进去一百块钱能抓好几筐，我豆豆那个超大泰迪熊也是他给弄的。”
“一米五！”豆豆说。
“对，特厉害，那个是打气球打的，枪把子是斜的我栎哥都能给他干废，当时那老板还不愿给，后来他就把所有气球全给打了，不给也得给，我们志愿活动一去孤儿院我俩就去搞那些娃娃，后来老板看见他就关门。”
吴翎越说越来劲，吴念从桌子上抓了个发糕塞进他嘴里：“吃吧，别饿着。”
吴翎又把发糕拿出来：“不饿，饱了。”
吴念翻了个白眼。
万新在那看热闹，故意逗着林怿瑶也说两句，林怿瑶瞥了他一眼，万新还没见过林怿瑶这样，更乐了，就伸着头问吴翎：“你跟你栎哥关系挺好啊？”
“特好，我栎哥对我比我姐好多了，我俩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在一块儿，”吴翎说完把手里的发糕塞进嘴里咬一口，还叹了口气，“亏得我是个直的，要不然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不是我啊，是他。”万新立马摆摆手又指着林怿瑶。
林怿瑶本来一直没说话，听完笑了一声，抬眼看着吴翎说：“你还挺自信。”
吴翎还想张嘴说什么，被吴念一巴掌抽了后脑勺。
“你看吧，天天打我，我栎哥就不会打我。”吴翎捂着头。
豆豆问他：“我好还是栎哥好？”
“那肯定是你好。”吴翎立马又对着她呲着牙笑起来。
吃完饭散场的时候吴念又去找林怿瑶：“你别理他，他没脑子的。”
林怿瑶点点头：“我知道。”
余栎还在加班，林怿瑶问他还要多久，余栎看看时间，说还要二十分钟。
“那我等着你吧，我坐地铁过去也得二十分钟。”林怿瑶说完去坐地铁，他喝酒了，开不成车。
到地方余栎还没有下班，他就在旁边那个绿化带找了个椅子坐着，仰头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楼。
余栎忙完快十一点了，他跑下来走到绿化带看到林怿瑶坐在河边的长凳上，那条河连着江，就在公司楼后，是条不宽的河沟，都是活水，天不热的时候很凉快，午饭过后会有些人在这里逛，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那里只剩下林怿瑶一个。
他走过去说：“走吗？”
林怿瑶拍了拍旁边：“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