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女人是“一孕傻三年”的，罗以蓉以前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却完全相信了。她现在岂止是傻？又是丢三落四，脑子也慢了，还整天昏昏欲睡，仿佛真的变成了痴呆。

但饶是这样，她也发觉似乎杜一涵和郑宁馨俩人不对劲儿。

先是郑宁馨几乎在群里不说话了——不过她本来说话也少，也还算没什么。但是从来最爱炒气氛的杜一涵也完全不说了，都是直接私聊她，包括一些好笑的事情之类的以前从来都是直接发群里让大家一起讨论的，怎么也都直接私聊发给她啦？这是啥意思，不带老郑玩？两人这是闹什么别扭了吗？

“啊这个肉好肥……。”罗以蓉被菜里的肥肉恶心得干呕了几下，赶快掏出最近随身携带的话梅丢进嘴里压了压，这才没有立刻狂奔向厕所去吐，但是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忘记自己本来想问杜一涵的和郑宁馨到底是闹什么别扭的事了。

杜一涵看了看罗以蓉点的餐，红烧肉、鱼香肉丝，忍不住撇了撇嘴：“美食城里的东西都重油重盐的，你好歹是个孕妇啊，还是少吃这些吧。”

”我倒是想自己做呢，现在我切个肉就想吐，油烟一冲也想吐，实在难受。我老公又不会做饭，而且回来也晚，指望他做饭，我早就先饿死了。”罗以蓉嫌恶地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再无胃口。

“那你俩现在吃什么？点外卖？”看罗以蓉病恹恹的样子，她就心里有数了。不禁有点担心地问：“那等你月份大一点了是打算怎么样？你妈妈或者你婆婆会过来照顾你吗？你想好产假怎么请了不？”

罗以蓉揉揉正在抽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正头疼呢，你别提了。”

杜一涵又怎么是个乖巧的人呢？她不依不饶，追问：“怎么个意思？都不来吗？”

“不来，来了也指望不上。“罗以蓉叹气。”我爸身体今年一直就不怎么好，上次直接昏倒住院，我妈哪敢让他眼前没人看着？我婆婆……唉我婆婆她不会做饭啊！“

杜一涵愣了，“啥啥啥？你说她那年代的农村妇女还有不会做饭的呢？”她还以为老一辈的农村妇女都是十八般武器样样能呢。

她的脸更苦了。”说真不会也冤枉她，但是不保证熟，更不能保证能吃。我吃过一次，肉弄得又干又柴，咸的发苦。菜呢，弄得烂兮兮软塌塌，一团稀烂。我是真心吃不下，幸好我老公也知道他妈做饭什么品质，提前买了凉菜和熟食，我整顿饭光扒饭吃凉菜了。“她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饭后她抢着刷碗，看到脏兮兮乱糟糟的厨房，差点没把刚才勉强塞进去的饭菜又吐出来。

杜一涵只能安慰：”哈，那你老公一定吃的方面很好对付吧。也算一件好事。“啊，自己真是个聊天小天才。

“那倒是。我做什么他都爱吃。”罗以蓉勉强笑了一下，又开始扒拉盘子里的菜发呆。杜一涵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碗筷一推，又跑去档口买了手工饺子和鲜榨果汁，在罗以蓉等她等到快要发火的前一刻飞速跑回来放到了桌子上，一边给她插好吸管一边念叨：“你再吃点，还恶心就蘸醋，肯定就不恶心了。”

罗以蓉鼻子一酸，赶快拿起餐巾纸按了按眼周，故意用夸张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委屈。“唉，没想到我也有被你照顾的一天。长大了长大了孩子长大了。感动啊感动。”

杜一涵翻了个白眼，“少占我便宜。你快点哄哄我，以后我得照顾你的时候看来还多着。“她拿起手机，正好看到同事发来的搞笑微信，她看着傻笑了两下，顺手又转发给了罗以蓉。

“啥玩意？”罗以蓉听到微信提示音，点开看了看，还没来得及笑，倒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本来想问杜一涵的事情。“这段子你怎么就单发给我了，怎么不发群里？”

杜一涵眼皮也没抬一下，横过手机开始打游戏。“懒得发。”

“你和老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皱眉。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这死丫头？

“别瞎想。”

“你当我傻？”

“哎呀，妇女就是烦。”杜一涵不知道怎么说，烦的要命，怒瞪她一眼，威胁道：“你好好吃饭行不行？快点吃，要不我就走了。”

罗以蓉冷笑一声，立刻无比做作地装出柔弱的状态，捏着嗓子娇声说：“你走啊，你就让我一个孕妇，独自一人在这里冥思苦想，愁得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进，肚子里的宝宝可怎么办哟。”

“哎呀我真的不想说！”杜一涵放下手机，她当然知道搪塞得了一时但是瞒不了一世，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就是吵了个架，这事儿纯属私人恩怨，你也解决不了，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听了纯属添堵。你就别逼我了好吧。”

罗以蓉眉毛一挑，“你怎么就知道我解决不了？”她突然眼睛圆瞪：“不会是她真的对梁哥下手了吧？”

她这么一提，杜一涵又想起来之前两人对郑宁馨的严防死守，不仅又是觉得好笑，又是感叹不已。其实这方面，她俩确实这方面对郑宁馨没有丝毫信任啊，当年怎么却就没想过这些呢？她摇摇头，“你担心的错了，但是也对了。”

罗以蓉瞪她：“说人话。”

杜一涵叹了一口气，再次想到事实不过是证明了自己和罗以蓉对郑宁馨的猜忌而已，确实，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本来……本来她这方面的的形象在她俩心中，可能的确也就并不怎么样吧。

想到这里，她也的确是真的不想瞒了，是啊，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既然迟早都要说，还不如少让孕妇着急。

“你担心错了，因为小梁哥跟谁好也不可能跟她，他讨厌死郑宁馨了。”

“怎么讲？”这还连名带姓的叫了？这么严重？

“因为……”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因为小梁哥回来前才发现，当年尹瀚临出国之前，他和郑宁馨已经发生过关系了。”

罗以蓉瞪着眼睛，直到眼睛酸涩了才终于眨了一下。“你说啥？”

杜一涵艰难地点了一下头，“你没听错。”

“怎么还能这样呢？老郑怎么这么不地道呢？”罗以蓉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不是，她那么缺男人吗？连闺蜜的都男人都不放过？”看来自己一直不放心她，还真没冤枉了她！

“你小点声。”杜一涵赶忙安抚她，“当时她家出事了，搞不好就要破产。而尹瀚家里能帮到她，她也就顾不得了。毕竟那时候我跟尹瀚也快分手了。对于她来说，当初可能也的确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这几天她的确想过了，如果代入自己，自己就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杜一涵自忖，自己既没有那个本事，也不能保证自己当时有足够的理智。自己是有小梁哥这个“外挂”，但是老郑却应该没有。至于本身郑家的那些人脉——如果要是有用，那老郑至于去……去卖身么。

“什么快分手了，别说没分手，就算分手八年，闺蜜的前男友也不能碰啊。”罗以蓉气得不行，就差拍桌子了。“看你这意思，她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吧？”

罗以蓉本就性子火爆，此时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细想郑宁馨有什么苦衷？在她看来这事儿就是十恶不赦。

杜一涵也无心把那晚的详情一一给她复述，没必要，也太不堪。终究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叹息，她转头望向窗外，金黄金黄的银杏叶子已经落了几轮，秋末的北京，总是有点萧索，一如她现在的心境。“亲情和友情相比，确实也没办法比什么。我主要是觉得这事儿对我来说，没意思，真的。那么多年了，我现在也谈不上伤心难过了，就是挺生气的，也不想再和她打交道了。就这样吧。“

“老杜……”罗以蓉看她意兴阑珊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

”呵呵。“杜一涵苦笑，”你看你，非要听，心态崩了吧。“看到罗以蓉的苦笑，她叹口气，”我知道让你当什么都没听见是绝不可能的，但我仍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俩的关系。说真的，这些年她对我真的很好，而尹翰？我都几乎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她在我心中的分量真的比尹瀚重得多得多，为了那家伙跟她决裂真的一点不值得。但是我作为当事人，也确实一时做不到对她能心无芥蒂，也就只能这样了。你的话真的无所谓的，她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相反这些年我们都是互相照顾，所以——“

“行了，你别说了，别替她说话了，听得我难受。”罗以蓉打断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特别特别，堵得慌。

早知道当初就算打断她的腿，也应该拦着她不让她跟尹翰那种人渣扯上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