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京年眸中带笑,插着兜勾起唇角。
“那就借你吉言了,你也给我好好中考,听见没有。”
丁蔓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蒋京年看起来很满意,又搬了一节二踢脚,使唤丁蔓去点。
丁蔓:我不去,我不敢。
蒋京年:有什么不敢的,去。
丁蔓:真的不敢。
蒋京年:还要我抓着点?
丁蔓点点头。
蒋京年无语的笑了。
蒋京年:自己点。
丁蔓:哥!
蒋京年:哥!
蒋京年:你就知道来这招。
丁衍:醒醒,自己试试。
丁蔓撇撇嘴,冲着丁衍道, “哥哥,你带我点一次嘛。”
丁衍无奈的笑笑,又菜又爱玩儿。
丁衍攥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点燃引线。
二踢脚的威力吓得丁蔓一下子闪到丁衍身后,攥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蒋京年笑话丁蔓胆子小。丁蔓生气的给白乐桉使了个眼神。
白乐桉心领神会的提起个小礼炮走到蒋京年身后。砰地一声,蒋京年跳起半米多高。
丁蔓笑得直不起腰来。蒋京年咬着后槽牙,扶着树干直喘。蒋京年回头瞪了一眼白乐桉,白乐桉十分无辜地耸耸肩,视线落在丁蔓身上。
丁蔓:京年哥,你胆子真小。
蒋京年:丁蔓!
蒋京年快速抓过一把雪,温热的大掌迅速团出一颗滚圆的雪球。
丁蔓见情况不秒,拔腿开溜。
丁衍歪在一边,又点燃一节二踢脚。本来还在玩儿追逐战的俩人瞬间缩成鹌鹑,丁蔓下意识的把蒋京年拽到身前,还往前推了推。
蒋京年吓得汗毛直立,袖子被丁蔓拽着。他向后退,丁蔓就往前推。
二踢脚放完了,俩人的魂儿还没回来。蒋京年心虚的笑了笑,把身后缩成一团的鹌鹑拽到身前。
蒋京年:你怎么不给我脑袋按二踢脚上?
蒋京年:我退一步你推一步,你怎么不给我推喜马拉雅之巅去?
丁蔓:京年哥,我是在帮你克服恐惧。
蒋京年气的开始笑,越笑越大声。丁蔓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蒋京年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疯癫癫的玩儿摔炮,不正经往地上扔,就忘丁蔓不远不近的脚边儿扔。伤不着她,但主打的就是刺激。
这个年过的闹腾,但是大家伙都挺开心。年后没几天,丁家父母就从国外回来了,接了爷爷,一家子难得的坐在一张桌上吃顿饭。
老爷子神采奕奕,满头华发但身体很好,精神更不用说。退休之后还是经常回部队。
两个孩子爷爷都偏爱些,丁蔓是女孩,丁衍身子弱些。
但其实丁衍知道,爷爷更喜欢丁蔓些。性子虽然骄纵,但是嘴甜,小时候水灵灵的,把老爷子哄的差点找不着北。
丁蔓吃着碗里堆成小山似的饭菜,爸妈忙着些生意上的事儿,虽然时不时看手机,但始终没亏待了桌子上其他人。
吃过饭,丁蔓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夜晚寂静,下着小雪。丁蔓穿着羽绒服,揣着手看雪景。
丁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也坐下来看月亮。
丁衍:冷不冷?
丁蔓:不冷。
丁衍:怎么不回屋里。
丁蔓:爷爷抓着爸妈问话,没意思。
丁衍笑了笑,把丁蔓的碎发拨到耳后。
丁蔓:哥哥。
丁衍:嗯?
丁蔓:我很开心,能成为丁家的孩子。
丁衍:又说什么胡话?
丁衍:因为能做大小姐?
丁蔓转头看向别墅内,篝火旺盛,灯影辉煌,暖意四射。
丁父丁母依偎着靠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七十多依旧神采飞扬的老人。
丁蔓:因为成为了爸爸妈妈的孩子,爷爷的孙女。
丁蔓:还有哥哥的妹妹。
丁蔓笑着,笑的肆意又张扬,通红着耳垂和脸颊,雪白的鹅毛似的雪簌簌而落。
暖黄的灯光映射在白皑皑的院子里,寒冷的冬天,暖阳乍现。
丁衍一愣,突然笑起来,笑得出了泪花。他轻轻揽过丁蔓的肩,轻拍着她的头,像是怕碎了,动作轻缓极了。
丁衍:那就。
丁衍:下辈子还做哥哥的妹妹。
丁蔓撇撇嘴,臭屁地回了句:“那我考虑考虑吧。”
丁衍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乱了她的头发。
“哥!你真讨厌!”
丁蔓顺着毛,瞪向丁衍。
转眼,春来大地,初三的最后半个学期开始了。丁蔓即将迈向人生的新征程,高中。
而丁衍和蒋京年也在积极备战高考。丁蔓升了初三之后课业更忙,没什么时间,丁衍更不用说,每天恨不得把脑袋别在书上。
俩人碰不见什么面,偶尔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能遇见,晚饭基本遇不见,丁衍晚上每每都是扒拉两口又回到房间埋头苦干。
有一次丁衍忙得晕头转向,把自己的油条按到了丁蔓的牛奶碗里蘸了蘸。丁蔓气的差点把那挂着油水的牛奶泼他脸上。
丁衍忙是忙,但是该有的也没少,还是往常似的,每周去书店用零花钱给丁蔓买一本摄影集。
有的时候是地理,有的时候是动物,有的时候是些花卉植物。丁衍干脆买完后就在书店复习,也不耽误什么功夫。
丁衍身上的哮喘药也是,丁蔓也没忘,照例每周检查,每周放上新的。
高三放学晚,丁蔓每次下学路过高三,都还是灯火通明的。从丁家的院子爬到围墙上,也能隐约看见那片区域。
每每到了十点的时候还亮着些灯。
丁衍每次到家的时候都要十一点多。蒋京年不愁考试,次次第一。丁衍老排在他后边,也不甘心,跟他较劲。
蒋京年闲得很,学校统一的晚自习一放,他就跑回家,一秒都不多待。
蒋京年走的早,能遇见丁蔓刚从图书馆出来,遇见了就顺便护着她回家,天色很暗,刚开春的季节,昼短夜长。
基本上过了五六点钟,天色已经暗了。丁蔓每每学到七八点,出门总老能碰见蒋京年。
丁蔓:京年哥,你怎么老走那么早?
蒋京年:不走留在那浪费什么光阴?
丁蔓:你看我哥,每次学到那么晚,不像你,懒散的很。
蒋京年:你懂什么,走的早的才是最牛的。
丁蔓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蒋京年:诶,你猜猜,我想去哪个学校?
丁蔓:不知道。
蒋京年:你都没猜。
丁蔓:你这成绩,想去哪不行,北方联大都板上钉钉。
蒋京年:对啊,北方联大。
丁蔓定了步子,回头看他。
丁蔓:干嘛去那儿?
蒋京年:以后,想搞影视制作。那儿的专业最好。
丁蔓哦了声,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
丁蔓:我也想去。
蒋京年:什么?
丁蔓:我说,京年哥,我也想去。
蒋京年嗤笑一声。
蒋京年:那就好好学习,将来我在北方联大等你。
丁蔓:等我做什么?等我上了北方联大,你都要毕业了吧。
蒋京年被噎了一下。
蒋京年:嫌我老了?
蒋京年:嫌我老你别跟我玩儿啊。
丁蔓:你好幼稚京年哥。
蒋京年插着兜,暖黄色的路灯下,一高一矮两个影子,蒋京年望着那个矮小的影子笑,伸出脚幼稚的踩了上去。
“那会第一次见你,你就矮我一头,现在都要跟我当时一样大了,还是矮我一头。”
丁蔓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总会长高的。”
蒋京年还是插着兜,吹了吹口哨。
“再高能高到哪去。”
走的慢慢悠悠的,但是斗着嘴,聊着天,还是过得很快。
丁蔓和蒋京年告了别,跑进别墅上楼去了。蒋京年还是像往常一样,站在楼下,抬头看那扇窗户。他心里倒数着,10,9,8,7...3,2,1。
丁蔓准时推开窗户,挥动着手臂。
“京年哥!明天见!”
他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知道了。”
这是他们之间每天正式的告别。
日子过得飞快,高考前夕,柳絮纷飞,很平凡的一天。
丁蔓照例备好哥哥的哮喘药,路边偶尔会坏掉的路灯,路旁那条丁蔓一直不敢走的黑黢黢的近路,被丁家推平的小卖部,还有身边一直都在的蒋京年。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蒋京年站在楼下,丁蔓站在窗边对他说明天见。
十二点的钟声被敲响,丁蔓站在窗边,看向别墅的大门。依然紧闭。
她转过头,去看对门的房间。黑暗一片。丁衍还没回来。
丁蔓拿起手机,拨给丁衍。几声电话拨通后的滴滴声,丁衍接起了电话。
丁蔓: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
丁衍:我带的那个口罩找不着了,我找找,早点睡吧,一会哥哥就回家了。
丁蔓:现在柳絮这么严重,你还只带一个口罩。
丁蔓有些生气的责怪他。
丁衍:睡吧醒醒,很晚了,好吗?
丁衍还是像往常,乐呵呵的听完她的数落,哄着她去睡觉。
丁蔓:那你回来了就要叫醒我。
丁衍:叫你干嘛。
丁衍似乎带着笑。
丁蔓:我要给你煮夜宵,必须的!
丁衍:知道了,小姑奶奶。
挂了电话,丁蔓的眼皮越来越沉,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了进来,闪的丁蔓睁不开眼。
走下楼梯,只有吴妈一个人在忙活。
丁蔓吃了早餐,出门上学。路过那条黑黢黢的近路,丁蔓瞧见来了几辆警车,瞬间把那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丁蔓打了个寒战,加快些脚步。
那条路瘆人的很,黑黢黢的连个灯都没有。
丁蔓想着丁衍大概又没吃早餐,带了两个热乎的茶叶蛋,准备送到高三楼去。
丁蔓小心地托着那两颗蛋,走到学校门口,远远的听见有人叫她。
她回过头去,看清来人是蒋京年,她高兴的冲着蒋京年摆了摆手。
“京年哥早!”
蒋京年似乎不太高兴,苦着张脸,看起来很严肃,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尾染成了红色,似乎蓄着泪花。
他攥紧拳头,拉着丁蔓就往回走。
丁蔓被他拽疼了,手上的茶叶蛋啪嗒一下摔在地上,碎了。丁蔓吃痛的嘶了声。
蒋京年猛地回过头,松开了她的手腕,又轻轻牵住她。他又开始拉着丁蔓大步向前走。
“丁蔓,跟我走。”
他回眸望向丁蔓,对上她惊恐的眸子,神情复杂。
“别怕。”
蒋京年什么也不说,也不给丁蔓反应的时间,只是抓着她的手往前走。
他的手心冒出了细细的薄汗。丁蔓似乎有所感应似的,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