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讲？”
丁蔓一愣。下一秒电话挂断，发出嘟嘟声。
窗外立起高梯。发出晃动的响声。
丁蔓有些不安。脚步虚浮的走到窗边。熟悉的身影正缓步爬上梯子。一节一节，稳稳地踩在梯子上。
“京年哥？”
丁蔓拉开窗，探出头。蒋京年站在梯子上，抬头看向她。
“suprise～”
蒋京年饶有兴趣的把胳膊放在梯子上，拄着脑袋，嘴角噙着笑。
丁蔓似乎很意外。这是蒋京年上大学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短短几周的时间。蒋京年就有些变样了。
不见蒋京年穿校服，丁蔓还挺不适应的。
蒋京年把头发梳了上去，露出了额头，穿了一件青蓝色的外套和白t，一条黑色工装裤。
更有流氓气质了。
丁蔓耳根一红。
蒋京年：还没回答我呢丁醒醒。
丁蔓：回答什么啊。
蒋京年：想不想你哥我啊。
丁蔓：不想。
蒋京年嗤笑一声，大大咧咧的就要翻进来。
丁蔓：夜闯闺房，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走。
蒋京年：爬梯子太麻烦了。
蒋京年一脸认真。
丁蔓：太危险了。
蒋京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蒋京年：你们家那围墙我都翻得，这算什么。
丁蔓：怪怪的。
蒋京年：哪儿怪了。
蒋京年一只脚已经踩在丁蔓的窗户上了。
丁蔓：有点像偷腥。
蒋京年：？
蒋京年默默撤回一只脚，老老实实爬梯子。
蒋京年：别瞎说这种话。小姑娘家家。
蒋京年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颤抖着往下爬。耳根红的像要滴血。
蒋京年大大咧咧惯了。没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转念一想确实有点冲动。
丁蔓跑下楼给蒋京年开门。
蒋京年扭捏的跟着丁蔓转身上楼。
丁蔓：你怎么了。
蒋京年：没怎么。
丁蔓：你又不是第一次来。紧张什么。
蒋京年：没紧张。
丁蔓白他一眼。
丁蔓：京年哥。再扣手指要破了。
蒋京年终于放过了要被扣破的手指。在丁蔓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
蒋京年：什么题不会。
丁蔓：也没什么。就这几个。
丁蔓把卷子放到他面前，指了几道题。
蒋京年看着那几道题，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不应该啊。这些不是挺基础的吗。”
蒋京年又看向最后一道大题。条理清晰，步步正确。
丁蔓挠了挠眉毛。
“就是突然有点忘了。”
蒋京年叹了口气，把卷子放下。
“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被谁欺负了？”
“没，谁能欺负我。”
丁蔓靠在椅背上。
丁蔓想了想。显得有些凝重。
“就是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完整的话了。”
蒋京年挑了挑眉。手里的笔杆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我可以理解为。”
“你想见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良久才开口道。
丁蔓眨眨眼。
“不可以吗。”
蒋京年一愣，转头对上丁蔓冷静克制的双眸。有蒋京年没见过的情绪。
“妹妹想见哥哥。有什么可不可以。”
他偏过头去。手中的笔应声落地。
丁蔓眸光颤动。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他眸光落在丁蔓角落处满分的卷子上
“嗯。感冒了。”
丁蔓仰起头。
“京年哥。谢谢你过来。”
“你应该也挺忙的吧。”
蒋京年想了想。
“忙。”
“那你就少回来吧。”
“我不想你耽误了自己的事儿。”
“我都十七岁了。能照顾好自己。”
蒋京年一愣。随即垂下眸子。
“行。”
“那我就空出不少时间了。”
丁蔓心头一震。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开始写作业。
“空出时间。你也能做想做的事了。”
“可以谈…谈个恋爱。”
蒋京年歪着头。
“跟谁谈。”
“学校里漂亮姐姐应该挺多的吧。”
蒋京年没说话。只轻轻点头默认。
“但没这打算。” 他又说。
“我可没有喜欢伺候人的习惯。”
“有你一个姑奶奶要伺候就够累了。”
蒋京年捏了捏眉心。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我就先走了。”
蒋京年起身。
“不许走。”
丁蔓皱眉。
“你叫我少回来的。”
“那我现在让你不许走。”
丁蔓拧眉看他。
蒋京年妥协的叹了口气。
“我说大小姐。以后你要是嫁人了。谁能容得下你这么任性娇蛮？”
丁蔓嘟嘟囔囔说了句那不嫁了。蒋京年没听清，问她说什么。丁蔓含糊的糊弄他，说没什么。
蒋京年陪着丁蔓做作业。窗外刮起风来。入秋了，天气转冷。窗外的老槐又长出新枝来，生出些红红的叶子。
蒋京年：树枝又该修剪了。
丁蔓：叫个人来弄就行。不用每次都要你自己来。
蒋京年：习惯了。
窗外风声呼啸。屋内灯火通明。
时间很晚了。丁蔓让蒋京年住丁衍房间。别回家吵着蒋究。
蒋京年应下声来。
丁衍的房间有自带的浴室。他的衣服蒋京年也都能穿。
蒋京年个子不怎么再长了。也就定在一米八八了。丁衍高三的衣服他还能穿，就是有一点紧。
蒋京年印象里，打从初中第一次见到丁衍。他就瘦瘦的。始终都是那样。身子弱，身上瘦。
初中的时候蒋京年跟丁衍不熟。顶多算点头之交。
两家的生意做的水火不容。自然蒋京年也没给丁衍什么好脸色。
但是丁衍是个顶顶好的人。在整个年级都很有名。
“不是，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他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初二的蒋京年从小卖部的冰柜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
白乐澄：我们大打小一起长起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别老对人家那么大敌意。
蒋京年：切。好好的男孩，跟个小丫头似的，往那一坐又文又弱。
白乐澄：那是因为人家有哮喘。做不了剧烈运动。
蒋京年：哮喘？
白乐澄：是啊。而且身体也弱，打娘胎带出来的病。也是挺可惜的。丁家唯一有望继承王位的啊。
蒋京年:丁家不是有个女孩吗。
白乐澄：就丁衍那妹妹？小草包一个。又刁蛮又任性，大小姐脾气。不过人家也有那公主命。
蒋京年：你跟他妹有仇吧。
白乐澄：行啊，这你都知道。
蒋京年：…
蒋京年对丁衍产生了很浓厚的好奇。
时间长了就发现确实是白乐澄说的那么回事。
丁衍一直身体很差。
或许是怜悯。
蒋京年有的时候会帮衬些。一来二去，丁衍温润的性子把蒋京年这个刺头驯服了。成了最好的朋友。
蒋京年躺在丁衍的床上回想着那年夏天和丁衍成为好朋友的过程。他看起来啼笑皆非。幼稚的用最肤浅的眼光看待丁衍。而丁衍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不计前嫌和他成了朋友。
从小到大，作为蒋家少爷。蒋京年身边有太多不怀好意。或是为了他的身份，或是贪图他的钱财。或许是丁家没什么可图蒋家的。蒋京年很自然的能信任丁衍。
蒋京年信任丁蔓。不是因为她哥哥。丁蔓是个两面派。这点蒋京年看的很清楚。
他不觉得这很装。反以为荣。
从四年前他爬在围墙上看向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孩不好惹。
但可真令人印象深刻。
蒋京年回想着丁蔓插着腰，站在围墙下，逆着光，插着腰看他。
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两只大大的眼睛盈满怒火。一张小嘴撅的高高的。他觉得丁蔓跟丁衍生的一点都不一样。
丁衍眼睛没她大，皮肤也没她白，脸也没她小，头发也没有她那么多。
“呵呵…丁衍…真丑！”
他嘟囔着梦话。
刚走出房门睡眼惺忪的丁蔓被吓了一跳。
“丁衍？！什么丁衍？！”
手中的玻璃杯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开来。
玻璃碴扎进丁蔓的脚里。
眼泪潮水似的一涌而出。
她越哭越大声，又突然想起躺在对面房间的蒋京年。
丁蔓憋了憋眼泪，弯下身，咬了咬牙，把玻璃拔了出来。
蒋京年被动静惊醒。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就看见穿着粉色睡裙的丁蔓蹲在地上。
四周全是碎开的玻璃，被手机电筒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鲜红的血液四溅。丁蔓的裙子上。地上。门上。
蒋京年脸都吓白了。啪地一声打开灯。别墅瞬间灯火通明。
蒋京年顾不上那么多。
一把抱起丁蔓，放回她的房间。
蒋京年的臂膀很有力，很温暖。丁蔓吸着鼻子，老老实实被他抱着。
“我的天姑奶奶，为什么不叫我？”
蒋京年轻车熟路的翻出医药箱，手上一边操作，嘴上一边数落。
“你要把我急死吗？说话。”
蒋京年清理着她脚上细碎的玻璃渣。
丁蔓第一次这么狼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多狼狈我都见过。有事情要叫我。”
似乎是看出她的顾虑，又觉得不够。
“无论我在做什么。睡觉也一样。”
蒋京年用棉棒蘸上碘酒。
“忍着点。”
刺痛的感觉从脚底传来。丁蔓依旧一声不吭，紧紧咬着牙。
“为什么不说话。”
蒋京年已经开始给她缠绷带了。
丁蔓沉默了一会，才答道：“我很强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
蒋京年叹了口气，收起医药箱。
“你不用依附我。或是依赖我。”
“只是需要偶尔依靠我。”
蒋京年淡淡道。
“你本来就是藤蔓。”
“会越爬越高。”
“我呢，就好比是围墙。”
“你来偶尔踩着我，依靠我，越长越高，然后越长越强壮。”
“京年哥，我疼。”
蒋京年话音未落。丁蔓的声音像是迫击炮一般撞进他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