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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章】梦想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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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表三藏接连受了刺激,似有小产之兆。行者遂化为凤头船,载往南海寻菩萨救解。那消一个时辰,早至南洋大海,望见普陀山景。径直按云头,到竹林之下。

行者化作本相,抱着师父,端肃正行,只见二十四路诸天迎着道:“大圣,那里去?”行者作礼毕,道:“我师父有性命之危,要见菩萨。”诸天曰:“少停,容通报。”三藏在怀中,已是昏迷不醒。行者性急,何暇通报,径往里闯。忽有善财童子拦住道:“孙大圣,菩萨有命,不可擅闯。”

行者心焦云:“我师伤势凶险,不能相待。”善财又言:“大圣将圣僧交付我,我背他去。只是大圣您……菩萨暂不肯相见。”行者道:“好,好。菩萨但救我师,老孙于此待之。”善财遂接过唐僧,负之而行。行者道:“有劳。”

善财曰:“孙大圣,前蒙盛意,幸菩萨不弃收留,早晚不离左右,专侍莲台之下,甚得善慈,今日只当还圣僧恩情。”于是疾步入林,在潮音洞外报曰:“菩萨慈悲,唐长老性命攸关,有孙行者特来参见,还望菩萨搭救。”

行者在紫竹林外,心急如焚,不知师之安危。心道:“若真保不得孩儿,只盼无累师命。”又忖曰:“我儿,原是爹爹弄巧成拙,害了你娘。今世若无父子缘分,汝同我索命都罢,讨债都罢,可莫教你娘受苦了。”言于此,忽见身后池塘之中,荷花数十,或白或粉。微风乍起,涟漪层层,花枝随风摇曳。忆欢昔日,伤怀一时。

行者泣曰:“老孙昔只觉万事成竹在胸,如何今也方寸大乱?”不禁忆起即日在金兜洞,他不敌夔犎君法器,请水伯助阵。水伯道水火无情,恐伤三藏。大圣却云:“不须细说,且教水伯随我去。待我叫开他门,不要等他出来,就将水往门里一倒,那怪物一窝子可都渰死,我却去捞师父的尸首,再救活不迟。”只叹当时懵懂,不觉情深只觉恼。谁料短短三月,便有此摧肝之痛。自诩神通无量,至三藏前,但恨给不得他千万般周全。

行者方伤情,莲池忽有金光艳目,照于波光细水之上。湖上薄雾一片,水面碎银一层,鳞浪随风。他在光雾中,晃得睁不开眼来。行者极力适应那金光,乃闻有人唤之曰:“悟空。”他认得声音,知是三藏。哪顾得上许多,定睛一瞧,正是长老在前,捧莲花一朵,盈盈欲笑。

行者看愣了神,怎辩得是梦是真?上前一把抱住,不肯再放手。臂曲愈收愈紧,若业火难逃,他恨不能与他焚在一处。行者低喃道:“师父……”怀玉兮温香,气若幽兰。行者埋其肩,忍着泪意,曰:“此路多少流言,吾岂不知?取经大业,三界诸多耳目在师父身上。你桩桩件件都得蹚过,老孙替不得半分。我从不愿欺瞒你,只欲待出了女国,告知真相,凭师取舍。老孙不曾想,不曾想……”

行者痛心入骨,复忆这七年光景。他惊水鹰愁涧,触发旧疾,性命殆绝;他宝象国化虎,病榻三日,茶饭不进;他遇难平顶山,坠崖伤足,药石难医……年月弹指间,八戒沙僧虽久在官场,处事圆滑,到底少几分真心。真个若细思细量,自始至终,他们二人惟有彼此而已。行者揽了三藏腰肢,微拭其面,但柔声曰:“莫要离了老孙,师父,师父……老孙舍不下你……”

三藏一双妙目脉脉含情,与行者执手,无语凝噎。行者忽而从伤痛中抽离,心道:“师父不是在菩萨处疗伤麽?”低头一看掌中,三藏肤色近乎透明,好似下一秒便不能握。再看,腹渐隆起,竟已显怀。顿时惊惧,还未及抬头看清三藏面容,怀中身子忽摇摇欲坠。行者遽敛臂屈,而与之仰天坠渊。

潮音洞中,龙女捧净瓶,端立一旁,见瓶中万丈波澜平息。谓菩萨云:“师尊欲救此子性命乎?”菩萨道:“彼承悟空一半血脉,却不比悟空天生地养,但恐为妖胎耳。岂意吾方才观之,却与三藏一般,是个人身。安能见死不救?”龙女曰:“若如菩萨推论,有了这孩儿,大圣来日,尚能舍下此箍,弃长老而去?那取经一事,岂不是就此搁置?”菩萨笑云:“玉净瓶中千日,不过人间旦夕尔。因果难逃,汝且观之。”

却说东胜神州傲来国,苍苍古木,绿草如茵。花果山石峰拔地,耸立无际。水帘洞飞珠溅玉,澄澈如练。山岭逶迤,蜿蜒盘旋,若青衣罗带。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彩凤双鸣,麒麟独卧。曲径盘绕,景随步移。

山上有猴王,乃天地之灵胎也。拜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门下,成仙道,至今三百二十岁余。猴王昔求道时,于金山寺逢一小生。其人容姿隽秀,恍若神仙美人。同猴王结竹马之好,寻亲报冤,终而两心相悦。得亲之命,喜结连理。

是夜,猴王夜卧梦魇,惊魂未定。大喊一声:“师父!”惊坐而起,唬得怀里美人战战兢兢,起身问询。猴王定睛一瞧,自家夫人双眸含泪,神态楚楚。忙抱他道:“可是为夫吓着你了?”陈祎泫然欲泣,轻抚隆起的腹部:“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孩儿也……”

猴王忙以一指抵住他唇,不敢复闻。你道怎得?原来猴王方才,乃与公子同行凶梦,不知吉凶。见其惊惧,又嬉笑哄之曰:“你猜如何?老孙亦梦焉。梦中大闹天宫,在通明殿一遭。玉帝老儿也奈何不得,可威风也。”公子忙道:“你也不忌讳!岂敢藐天威?纵其梦寐,不可复言。”

猴王道:“老孙还未说完,我虽威风一时,却教如来以山压了五百年。菩萨要我候一取经人,结为师徒,以成正果。余待山下久之,乃见其来。那人牵了一匹白马,问我怎知他要去西天取经。他生得皓齿明眸,白璧无瑕,与卿一般相貌,俗名亦呼为陈祎也。”

陈祎心里暗暗惊讶,原来他二人的梦境竟是如出一辙。但梦中见的那个陈祎,实在太苦。失了母亲,复为佛子。与悟空情深意笃,却不能厮守。陈祎心下惆怅,复念曰:“我所苦者,却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封为御弟,一志向佛,磨难求真。吾一俗人,堕于红尘,如何能比?”这般想,嘴上更不忘呛猴王:“什么皓齿明眸白璧无瑕?我如今狼犺的很,你自去那山下等他便是了。”

悟空自后抱持之,笑曰:“当娘的人了,还这等吃醋哩。我有你,哪里看得见旁人?”又佯为凄惨,曰:“况两界山下,铁丸铜汁,隆寒盛暑。你当真舍得老孙受苦麽?”

那陈祎向来是个心软的,安能闻此言?果然失色,由他抱着,不再说了。悟空见公子那般珍爱他,心中愈是欢喜。

【略】

芙蓉帐中不知荒唐几时,山中雪缀琼枝,又闻莺燕轻啼。年岁流转,倏忽又经四月。四月初八日,本浴佛节,前一夜,陈祎不顾悟空阻拦,抄写佛经,又备花果,欲明日诵经祈福。

谁料夜半时,腰部隐痛,小腹稍缩,陈祎容色苍白,忙呼悟空。原来猴王知其素重礼佛,虽嫌他不顾身子抄经。仍密往焚香沐浴,冀明日与之分担则个。见他不在身侧,陈祎更是害怕,哭喊起来。适为门外守夜的猴儿闻见,忙入水帘洞中,慌得跪下道:“大王,娘娘想是要生了。”

猴王闻罢,一个筋斗转回宅内。撞入门里,则闻陈祎声嘶力竭地呼痛,濡发乱帖其额。鼻翼一翕一张,促喘久声,两手据床,臂上青筋都暴起。

【略】

马猴将军领众猴妖在外候之,听其动静,忍不住问曰:“大王这么点年纪,能晓得甚麽?他一人在内,能行麽?”通臂猿曰:“我又不曾生过,你问我如何?”如此过了两个时辰,欲晓东方,光明熹微,忽闻里头一阵嘹亮啼哭,已而嗅得缕缕清香,似荷花幽幽。通臂猿携众猴跪下,一声声唤曰:“恭贺大王王后!恭贺大王王后!”

那猴王将孩儿身上洗净,早已包好襁褓。陈祎夙昏欲寐,却忍不住想看一眼。悟空抱起他来,倚在肩上。陈祎没了力气,只得托住襁褓一侧,细细看来。呀!那孩儿粉嫩嫩,水灵灵。眉间一点赤焰纹,衬得他十分白净可爱。猴王温声曰:“是女儿,生得如你一般好看。”陈祎轻轻摸着孩儿的脸,不敢用力,笑道:“他额上那点胎记,却与你身上的一样。”

复抬头看悟空,那人微微一笑,低头亲吻着他苍白的唇。陈祎紧握他手,书“妙行”二字于其掌心,乃曰:“殷……让他姓殷,好不好?”猴王微微一愣,顷刻反应过来,笑曰:“有那样的祖母,原是他的福气。”陈祎悲喜交加,不觉泪下,猴王紧抱他道:“莫哭,恐堕下病根哩。”陈祎倚他怀中,终于力尽昏睡。

毕竟不知他一家此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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