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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八章】福业相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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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佛祖居一月灵山大雷音宝刹之间,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尼、比丘僧、优婆塞、优婆夷诸大圣众,都在佛前听法。如来微开善口,敷演大法,宣扬正果,讲的是三乘妙典,五蕴得严。讲毕,诸神各归本位,但观音尊者迟迟未行。

你看那菩萨行近莲台,礼佛三匝,曰:“佛祖,此番金蝉感孕,心猿遭阵,色邪发难。唐僧师徒西行,更添风波。况金蝉一梦更迭,预见孙悟空取下紧箍,打伤金蝉法身。弟子如何推算,亦难勘破。”我佛合掌云:“观音尊者,汝门下守山大神、善财童子,如今修行几载?”

观音掐指计来,如实禀曰:“守山大神修行七载,善财童子不过两载之数。”佛祖又问曰:“若你观之,二人可有造化,褪下禁、金二箍?”菩萨云:“弟子不敢妄言,我佛昔传咒语三篇,并未有甚松箍儿咒也。”

菩萨言讫,见佛祖微笑不语。遂合掌云:“如我佛所言,金蝉之见,别有昭示?若头上无箍者非心猿,则是……”佛祖拈花一叹,曰:“汝等俱是一心,且等二心竞斗而来也。”至于佛祖有何推论,暂按下不表。

却说那行者与三藏得菩萨救解,收入净瓶。二人经历,皆三藏执念所化。此处良辰虚设,惟有他一家三口是世间之人。

自殷妙行出生后,昔年的潇洒猴王倒被绊住了脚,终日便守着他母女。又常下山入海,琢磨寻些新鲜玩意儿哄他两个欢喜。陈祎倒不似个坐月子的,日日教猴王珍羞供养,胃口亦佳。偏孩儿也如他爹那般体贴,非饥饿时,断不见他哭,连夜里也睡得乖巧。

如此不过半月,公子容色已复矣。转眼至月终,端午将至。陈祎忧形于色,曰:“父亲大人不肯传书来,定是恼了你我矣。”猴王道:“父母爱子心切,怀孕生子,本是九死一生之事。你我这般欺瞒,如何不怨?”原来陈祎生下妙行后,不愿复欺父母。遂将有娠生子一事,拟作家书一封。猴王唤雁仙,以书寄之长安。按说早应有回音,却迟迟不见书来。

陈祎泣曰:“是我不孝,怨亦当之。但你阻我寄书时,便合相从。母亲在家,不知如何伤心,我却在此贪欢享乐……”猴王慌了手足,忙取绢帕拭去他泪。嗔云:“你再哭坏了眼睛,爹娘更是伤心。老孙本欲妙妙过了满月,同你回家。今既悬心,即归而已。”

陈祎闻之,乃稍敛容。怀里孩儿见娘不喜,伸出小手捏陈祎肩头碎发。咿咿呀呀云:“妙…妙妙…”陈祎破涕为笑,戳了戳他脸,没好气儿道:“人家的孩儿,第一声都是叫娘,你同你爹一般没良心。”

猴王接过妙行,笑曰:“如何这般说我儿?我儿分明是爱娘亲起的名字,是麽?”陈祎无奈摇首,仍嘱他办好端午回家的采买。倏忽月末,二人便欲携妙行上路。晨起,日丽风和。陈祎抱着妙行,候于山前桃树下。猴王遂往水帘洞,交代山中之事。

正此时,一只猛虎自陈祎背后冲出来,因他足下不平,被撞的踉跄几步。还未站稳,怀中孩儿便为猛虎所取,驼在背上,入山走去。那公子素来是个胆小的,可为母之心哪容他顾得上自身安危?唤声:“我儿!”乃奋命逐虎而去。

妙行被驼在虎背上,不哭不闹。襁褓解落,只穿一腹兜。虎驻湖边,遥见飞鹤数只,托起妙行,置莲花上。又有彩蝶双双,以鸢尾花盛以甘露,喂那妙行饮下。妙行似食蜜,口里唧唧然。陈祎被唬得魂飞魄散,待追来时,猴王已随后到了。花果山烟霞如锦,彩凤绕云霞盘旋,顷之,织成一匹妃色绸缎。裁作襁褓,将妙行包起,仍递归猴王怀中。猴王疑曰:“霞绡?”霞彩缕,凤凰织,乃辟邪驱魔之宝。

猴王望空中,朗笑曰:“劳诸仙友,老孙谢过了。”又与公子说明缘由,陈祎方才舒心释然。猴王戳着妙行额头,骂道:“小冤家,你吓坏了你娘,却还笑得出来?”妙行被他手上猴毛刺的发痒,竟是一把攥住猴王手指,笑得愈发开怀。猴王愈喜,连声曰:“好啊!好啊!不畏天不怕地,是老孙的好孩儿也!”陈祎在旁,观其父女二人这般欢喜,亦展颜而笑。收拾已毕,仍依草龙之法,往长安城中而去。

亦是他一家有运,适遇顺风。未几,已至长安。陈祎往采芝斋,买得数样温娇爱吃的点心,遂诣学士府拜谒爷娘。

陈府有一家丁唤作陈裕,遥见悟空与陈祎,三步并作两步,往接其手,呜呼苦曰:“我的爷,如何得回?小的候了五六夜,老爷夫人但道你等要来,亦不知何时,叫小的好等哩!”悟空早变了形容,仍一身白袍,将雄黄酒一瓶,递与陈裕。笑曰:“爹娘有心,你也辛苦。此酒醢,你兄弟取而分之耳!”陈裕道:“姑爷,您折煞小的了,这我可不敢拿。”陈祎道:“我与悟空俱不沾荤腥,母亲亦持斋,你便收下罢!”那陈裕也不敢再辞,忙迎了他二人进去。

待入了门,避开众人,陈祎问道:“爹娘可还怒我耶?”陈裕道:“若说不恼,才是假话。这般天大的事,您二位也敢瞒着他二老哩!老爷得了书,便大发雷霆,夫人也差点哭坏了身子。”陈裕看了妙行一眼,接着道:“少爷和姑爷进去说话,必谨分寸。这人心都是肉长,隔辈亲哩!”悟空心领神会,曰:“多谢阿裕,且去忙罢,我等自入便是。”

二人入内厅,便有丫鬟奉茶。光蕊温娇高坐堂上,默然不语。及屏左右,陈祎跪曰:“不孝子陈祎,拜见父母。”温娇默默垂泪,光蕊坐在一边,轻抚他背,神色不虞。悟空见状,抱着妙行,也跪下道:“殷妙行拜见祖父祖母。”

温娇却才回头,瞧了一眼。光蕊起身,在二人眼前踱步,怒道:“陈祎啊陈祎,我唯念你也是个佛门弟子,凡事端庄持重。你当日要与他成亲,我与你娘怨你二人未?阻你二人未?孕身生子,与阎王隔道纱帘之事,都敢瞒爹娘自作主张,又请动法明长老同欺。你……你二人好大的面子。”

悟空曰:“父莫气恼,此我一人之过也。老孙是久修得道的,当日拜师,也是仙人门下修行,不是甚邪道。我有长生之术,陈祎却是凡人也,我惟盼能同他长相厮守。谁知丹药虽灵,却教他有娠。陈祎受斋戒,心肠慈悲,不忍堕胎。又恐生之,令父母受人流言,故才欺罔。”

二人闻之,眉目微舒。陈祎扶持温娇膝头,泣曰:“儿怀胎十月,日思母苦。所谓养儿方知父母恩。娘若怒,打骂便罢,莫要气坏了身子。”妙行一觉醒来,闻堂中有人絮语,探头视之。一眼瞧见温娇,却是眼神一亮,道:“祖母!”

吓得温娇光蕊齐来,战战兢兢道:“这孩子还未满月,如何开口说话?”陈祎亦奇,妙行以何识温娇?而亦未尝直言,但云:“妙妙出生之日,天锡祥瑞,百灵朝贺。悟空说,他定是个仙身。生三日,当自言其名,今日却是头一回开口叫人。”

温娇大喜,上前搀起悟空与陈祎,道:“我儿起来罢!”又接过了妙行,见他生得娇小玲珑,玉质天成,心益爱之。光蕊看他笑颜,亦转怒为喜。上前逗弄着妙行,对上二人时,却变了脸色,沉声道:“我看你书上说,孩儿随你母姓氏,倒算你小子有些良心。也罢了,你二人歇息罢,未尝出月,如此奔波。若落下病来,又要害你娘伤心。”

又谓悟空曰:“吾犹有一事相托,为父好歹在朝。若凭空多出个孙儿,不知惹多少议论。”悟空笑曰:“父亲放心,我等赶在妙行满月来,便为在学士府,操办弥月酒。”温娇道:“弥月酒岂能无娘亲在场?莫不是要人知道,妙行是含璋生得麽?”

悟空闻言,摇身一变,竟化作个玉容花貌的少妇。对陈祎行礼曰:“如此,可作得陈公子之妻乎?”端的是仪态万千,只教陈祎目瞪口呆。妙行一见其如此,更是欢喜的无是处,挥手要他抱。光蕊十分惊叹,仍是故作镇定。从温娇手里接过妙行,却不给他二人。只道:“你问他怎得?妙行不认生便罢。如此,弥月酒事宜,你便吩咐底下安排罢!”悟空与陈祎相顾一笑,拱手曰:“是!父亲!”

待茶毕,二人携妙行归寓。陈祎垂纱帘,匿后头以乳妙行。悟空知其素来面薄,故此时不曾过去。陈祎问曰:“妙妙如何认得我娘亲,定是你作鬼。”悟空笑道:“瞒不过夫人哩。老孙在花果山,描了母亲形容,日教之识,今果然认出。父母欢心,不见罪于你我,岂不妙哉?”

陈祎哄着妙行睡下,扣好衣衫,却对悟空道:“你来,我有话同你说。”悟空遂开帐入,陈祎见其坐,倾身抱之曰:“我有负君,而人间常是规矩。你我之情,于花果山众妖仙,犹为佳话。及至此,汝便只得藏起身份,才当与我同处。我父命你变作女子,但为妙妙身正言顺。我知你心里定然委屈,是我对不住你……”

悟空笑曰:“变化个女子,当一日少夫人便是屈,那与你生子的辛苦如何相比?吾知人间多规矩,岂怪汝乎?况数日后,外祖父必来此,妙妙即殷家名正言顺的小姐也。官家小姐众多,他将来长大,亦好作个玩伴,不至于形单影只。如此好事,怪你怎得?”陈祎感动不已,贴着他额头道:“悟空,你怎这样好……”

悟空笑而与之腻作一团,二人倒在榻上,悟空曰:“师父惯会勾引,待你身上好了,看你还敢如此撩拨老孙么?”陈祎羞答答推开他,悟空遂卧别侧。陈祎看着熟寐的妙行,轻抚他眉心胎记。驰骛一日,实劳实倦,昏然欲寐。悟空道:“且歇,待弟妹散学,定要来闹一回。你莫撑着,睡罢!”陈祎应了声,须臾便眠。

至于如何与弟妹相见,皆按下不表。且云五月八日,值一芒种,万事咸宜。依俗,妙行穿戴,皆要温娇来置办。光蕊请了剃头师傅来,先以嚼碎的茶叶涂妙行头上,由光蕊抱入怀中。温娇取赤布裹葱、芸豆、斧,以光蕊履之。

陈祎的弟妹亦在屋中,小弟唤作陈翾,小妹唤作陈婳。乃是双生子,今年已八岁余。陈翾见了这等规矩,甚是好奇,忍不住问道:“我满月之时,也这般剃头吗?”陈婳道:“夫子说,小儿满月,都是这般规矩。可你不及妙妙俊俏,剃完头定然像个秃葫芦一般。”陈翾道:“胡说!胡说!”屋中哄然,欢声不绝。

有媪曰:“少夫人娘家兄弟,何以不见?”温娇道:“我媳妇乃家之独女,无有兄弟。”媪乃取药臼一个,置于光蕊脚边曰:“既无舅氏,便以此臼,取经久之意。”

悟空早化作少妇模样,侍立一旁,既剃完胎发,由陈祎种葱、芸豆于土中。取聪、运、福之意头。陈祎悄声道:“依着礼,原该你来种。”悟空笑曰:“哪有这样多的规矩?老孙的孩儿,谁敢不保他洪福齐天?”陈祎点头应声,看着悟空那般女儿模样,心底暗暗发笑。遂揖悟空曰:“娘子所言极是!极是!”

悟空教他呛得不能言语,良久,捏着他脸颊道:“我的好相公,你便嚣张罢,看我等下如何收拾你!”及净手,又悬胎发于堂高处,设案祭神。温娇将累日备好的新衣新帽,与妙行换之,戴好长命锁。收拾完备,悟空抱出门来,便谢宾客。众人一见,个个赞叹,你看他变化得怎生模样:

雾鬓烟鬟,眉峰横处秋波浅。明珠翠羽,玉指纤纤展。

仿佛神妃,堪配风流婿。新妆成,玉骨冰肌,天上仙人眷。

诸宾方叹息,忽有家僮来报:“老爷,温大人来了!”光蕊喜曰:“快快有请!”陈祎心底疑惑,不知这人是谁。但见家僮收下贺礼,如山阜高。其后一男子,虽常服,而风华月貌,俊美无俦。那公子上前跪曰:“学生温夷则,拜见老师。”光蕊连忙搀起,笑道:“状元郎,不可行此大礼也!”

夷则曰:“老师莫取笑,学生得有今日,赖师教诲,敢忘本乎?”光蕊道:“本谓朝中事重,你今日不来矣。既偷闲来此,千万多留两日。”夷则道:“学生谨受师命!”又问:“师娘如何不见?”光蕊曰:“你师娘抱着妙行,去后歇息矣。那妮子顽不拘检。若留他在席上,又不给他吃喝,定要哭闹。”众人闻之而笑,又闻光蕊呼陈祎道:“含璋,温大人本为父同乡。年轻有为,乃去年登科状元,今任翰林院修撰。小汝三岁,便如兄弟,不可见外。”

夷则见礼,曰:“师兄,嫂嫂,夷则有礼。”陈祎遽答曰:“贤弟多礼,可速就席。”遂与陈祎、悟空同就席。那悟空一见夷则,便百感交集,陈祎亦心乱如麻。暗曰:“为何我一见温大人,便觉锥心蚀骨之痛?”

毕竟不知这净瓶有何玄机,陈祎因何得见夷则?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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