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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三章】意分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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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表行者闻长老言语,多有伤情感慨。遂问曰:“师父,汝有何言,欲问老孙?”长老凝视行者双目,莫辨真伪。这人眼中亲怜密爱分明如昔,如何又做出那般令他痛彻心扉之事?

长老问曰:“你适才来,自何处归?”行者道:“老孙自城外回来。”长老又曰:“汝自城外来,便至此耶?”行者寻思片刻,以实答曰:“回府后去了荣王处,耽搁一刻钟。”长老足下微踉跄,而颜色不变,道:“只一刻钟麽?你不曾在那处过夜麽?”

行者惊讶不已,颇有些好笑道:“师父,我与你说了这些,你却不听言。老孙救解妇孺,一夜未曾抽身。一刻前至府,荣王扯着我道,夜间有甚妖作乱,还道那妖孽幸不知你在府上,否则定然加害。他求我替他去房中查勘一番,我心里挂念你,未尝应他,亟归此处。”长老听他言语,愈发迷茫,心曰:“他若未欺我,我与他私事,又有谁知?”

长老款坐,却不看行者,又问:“那些孩童安置何处?”行者回头,见轩窗未闭,与他丢个眼色,却躬身道:“师父,你到底有甚话,这般当问不问,实急煞我也!若你此时不便言说,我依师父之意,与你去倒换文蝶。到那时,我引卿往城外。见落难百姓,你便知我所言非虚,再与我直言相告!”

长老叹曰:“悟空,你既坦荡如斯,关于你我,我已再无话说。但有一问,汝以实言之,不可欺瞒。”行者道:“师父且问,老孙知无不言。”三藏起身,步步向之,遂觉锥心蚀骨之痛,覆以膝骨。长老苍白容色,好似病去抽丝,颤唇问曰:“你与我说,妙行可是魂飞魄散,更无转世之机?”他这里凄切伤情,一句话未毕,便喉堵声噎。那行者闻他此问,大惊失色。一见长老满面凄然,遂做声不得。

长老一把扯住他道:“妙行并非妖身,菩萨因何不救?我生产那时,你却在何处?”行者但觉眼珠酸痛,却不肯在三藏面前掉下泪来。固挣开他手,背身叹曰:“师父,那日你我曾言,前尘往事,无复挂怀,怎又重提?”

长老道:“往事固不足介怀,然妙行乃我亲生骨肉,我如何不可探个究竟?纵他非吾子,亦生而有命。他犯了何错,要因我二人罪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长老语毕,见行者不言,又问他道:“你比我早出婆娑幻境,妙行那时可有命在麽?”行者叹息不已,顾谓长老曰:“师父糊涂了,那日你苏醒,老孙与你在莲花台前,同问菩萨妙行何在。你怎不知,余亦未尝见也。”

长老凄然曰:“你比我早出幻境,我在净瓶中那些年,于汝是几时?”行者曰:“两个时辰而已。”长老又问:“那两个时辰,你连妙行尸身,也顾不得瞧一眼麽?”行者上前,扶三藏双肩,却道:“师父,你今何得问此?妙行之死乃意外,你但为蝎毒,身子虚弱。生下他时,已无力回天。保得你在,便是不易。老孙若能救他,纵以我性命来换,亦何妨也?然我出净瓶时,妙行已不知被抱去何处。我恐误了你,不敢离潮音洞太远,故而不曾见他。”

你道长老这般追问,到底何故?原来只因那禺魓冒充行者,对妙行之死颇有怨言。然究极妙行魂飞魄散之故,长老心常疑之:生产之时,行者为保他性命,可曾弃妙行乎?若行者保大弃小,今又与他情断,落得两头空空。诸多怨尤,倒也有个由头。今观行者神色张皇,多有逃避之意,心益笃定,妙行之死,断因自家之故。

长老心头苦涩,却不可言说。主意打定,又问曰:“你再与我言,你可因妙行之死怨我,才得与荣王生私?”行者听他此问,如堕五里雾中。又一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道:“师父,你说得甚话?老孙怎会与那丧德败行的亲王有私?你今日含着骨头露着肉,与我说了这许多。尽是疑心老孙之故?”

长老见他不认,却曰:“你怎不敢问我,如何晓得妙行之事?”行者曰:“老孙欲问,而师既知之,我实相告便是,问与不问皆同。然师父既言矣,老孙亦好奇,师父为何忽有此问?我分明求菩萨,万万不可令你知之。”长老眼底凄楚,却道:“我今晨在荣王舍外,却见……却见……”长老但觉难言,话锋一转,沉面忿恚曰:“我今见一人,在荣王屋中,与他举止甚是亲昵。贤徒可知,此人是谁?”

行者听他这般没头没尾的言语,又气又笑。三藏言时,他总一字一句细推徐敲。这般突兀转了话头,不过也想等自家招认。然他连荣王门亦未曾摸着,又招认甚麽?

方欲开口,而闻户外一声:“救人呐!”正是荣王之声也。呼救声未绝,三藏那房门却被撞开,堕入一人来,坠于地上,七窍流血。

三藏惊叫一声,跌倒前被行者一把揽起。八戒沙僧遂至,叫曰:“师兄!白日见鬼,那平地上忽起了个法阵。荣王府一众侍从,被吸入阵眼,伤者已十余人矣。”三藏大骇,始欲遣行者探看,乃闻之曰:“你二人保护师父,千万留心。老孙却要瞧瞧清楚,到底是何方妖孽,敢于他孙爷爷眼皮下捣鬼。”

言讫,闯出户门,见一符阵如旋涡一般,吸入府中诸人。有小婢扑行者足下,哭得声颤气虚:“长老!救救我家殿下罢!”行者蹙眉道:“荣王在里面麽?”小婢哭道:“殿下被那邪物吞进去了!”

行者屏气凝神,观那阵法。未知深浅,也不贸然闯入。把毫毛拔了三四十根,吹口仙气,叫“变!”遂变作本身模样,闯入那阵中。乃见其法阵不惧仙术,三四十个行者,皆被吞入其中。行者欲依旧法收之,却是个有去无返,果然十分利害。行者心道:“老孙却得好生防备,但恐这圈子也似夔犎君的那般缠手。却难!却难!”

方欲躬入,却见符咒四散,将那吞入阵中的侍从左右甩出。个个儿血肉狼藉,□□不绝。行者又收毫毛,而不差一毫,皆登于身。行者见荣王贴身小婢,立在那处,呜呜咽咽,泣下沾襟。遂问阵内出来的侍从道:“你家主怎未出阵?”侍卫曰:“我等一入里头,目胀身麻,不辨阴阳,更不知殿下何往。”行者又问:“他如何入得?”小婢泣曰:“适才,奴欲送茶于圣僧屋舍,过此处,几没阵矣。殿下推却奴婢,自家却被吸入,生死不知。”

长老自门内出,急道:“悟空,此阵法是何来历?你可有法子救人麽?”行者默然半晌,乃问长老曰:“老孙方才话说未完,师父说,今晨撞见我与荣王……”长老听他此话重提,不免又触恼性子。侧身避过,却打断道:“而今不是说这话时,人命关天,你想法子救人要紧。你若想说,待救了他性命,为师自会听言。”

行者早知他性子,更没个奈何,却道:“这阵法消失不见,老孙如何去寻?况这荣王府皆是古怪,青天白日,凭空出来个法阵。吸诸卫兵精血,亦未尝伤他等性命。再者,这设阵之人,必然是神通广大,阵法才可随意而动。此举似挑衅,不至于害人也。”八戒曰:“师兄,我观这阵法甚蹊跷。诸多位列,老猪似从何处见过。”行者笑曰:“正是那女国九品八方阵,却又更为精妙。”

沙僧曰:“如何精妙?”行者啮舌,喷血而出。而自摆设九品八方之形,却道:“九品八方阵,依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位摆成,本是阿弥陀佛所创阵法。女国诸人以乐器为法器,凡有法器,皆是有形可破。今日此阵,却以眼、耳、鼻、舌、身、意,为阵眼所造。无形无态,可不精妙至极?”

呆子笑曰:“这猴子胡诌八扯,你也说那阵有八位。眼、耳、鼻、舌、身、意,不过六位。难不成,有人能生六眼六耳也!”行者道:“这呆子真个儿管窥之见,你可记得,乌巢禅师曾赠师父《多心经》一卷。人连心亦能多出一个,如何就不可多出两眼两耳哩?”

行者言讫,却将地上血污一口火喷尽。谓众曰:“你等失了些精血,却无性命之忧,姑且归息耳!今日府中之事,若想活命,莫要传扬。”众人见他有这等神通,个个儿敛声屏气,躬身拜伏,却才搀扶着退下。

长老垂眸而立,默然良久。时甫过端午,仍闷热非常。他身又不爽,久立于此,背脊亦沾透。行者见了不忍,令八戒沙僧曰:“你二人烧汤来,为师父沐浴更衣。我等今日便入宫,倒换通关牒。”八戒道:“大哥平日最好打抱不平,这荣王府中事,却不管麽?”

行者笑道:“老孙不管不顾,都要留个骂名。若管顾了,不知教人说出甚麽话来。况你我急出王城,更有人命关天的要紧事,与此息息相关。老孙留在这处,总觉烦心,似有甚事要应在这里哩!不如依师父之言,先行路罢了!”他兄弟领命,将水沐浴,欲往宫中去耶!

且不言如何上路,如何通传。但言师徒入宫,即传旨宣至阶下,师徒即礼拜俯伏。国王又宣上金殿赐坐,命光禄寺办斋,三藏师徒谢了恩,将关文献上,见王与后皆在此候之。长老观那国王面黄肌瘦,形脱神衰。果然是个沉疴伏枕,淹延日久难痊,不由嗟叹。国王见行者亦在殿下,故作不识,只与三藏攀谈。行者暗喜:“果如所料,妖已在宫中矣。”

毕竟不知行者有何打算,又与国王如何攀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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