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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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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喜欢的话请多多评论收藏~你们的喜欢是我最大动力~

自第二日起,莳萝国王后玉氏便称病闭门谢客,如若无事也不让人出入她的院子。徐皇后派了好几拨太医送了药材,询问是否需要医生诊治,却总被公主推辞。公主笑着说:“莳萝人人皆医,若自医不可医,那岂不是笑话。”

战事一晃已过三月,边境战事依旧僵持不下。宫中在皇后表率下,用度削减,或运送前线,或变卖筹钱换取粮草。转眼已到盛夏,“这个夏天不好过,冰例减半,哪个宫的娘子都不好过。冰室的人想必这几日怕是比这日光都还要热吧。”如南用袖子挡住日光,同惠君抱怨着。

在皇宫因为炎热而沉闷之时,西岭却传来了好消息。云赫将军同宝亲王,抓住机会,一举攻破了燕岭的峡口,直入至燕岭国内,现距离燕岭国都只有三百余里的距离了。

“好!好好!云赫,是个会打仗的!”冷杨正勤龙心大悦,直拍着大腿畅怀大笑。“官家高兴归高兴,可切莫锤坏了身体。”身旁的兰贵人用手帕捂住嘴,笑着说道。“这战事三月,终于有了些战果,朕如何不高兴。也是你们同皇后,勤俭节约,为国分忧,这胜果也有你们的一份。”身旁的内侍见状,赶忙谄媚道:“陛下是了,我们娘子一直将皇后娘娘的话奉为第一,平日言行以娘娘为榜样。”“你瞎说什么呢,妾如柳絮,娘娘如树,妾的德行如何能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兰贵人嗔怒道。“好了好了,眼下西岭战事即将结束,北境那头便轻松许多,等过段时间,朕叫尚衣局裁制今年的新衣,你啊,多得几件好的。这蟹爪菊的袍子,朕记得还是前年朕赏赐的,如今苗妃她们都不穿这个花样了。”冷杨正勤捏了捏兰贵人的鼻子,笑道。

“陛下!陛下不好了!”一个内侍跑进殿内,五官扭作一团,叫道:“瘟疫!境内出现瘟疫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瘟疫!”冷杨正勤“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喝道。

“一开始是蒲州零星有人卧床不起,谁知仅卧床半月,便通体生出水痘,呼吸衰竭,伴有严重的咳嗽。仅仅一月,便死伤无数。”内侍跪在地上,飞快的说道:“不仅蒲州,钦州、连州、南州都发现了此类现象,陛下!”殿中气氛凝重,兰贵人也没了调笑的心思,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你先回去吧。”冷杨正勤说道。

“是,妾告退。”

慈宁宫内——

“瘟疫!怎么会出现瘟疫了?”太后皇甫氏在殿内焦躁地转着圈,步摇上垂下的碎宝石流苏早已打了结。缠作一团的左右摇晃。“太后别急,官家已经下发了旨意,命人去调查和援助了。”“瘟疫出现总要有源头,这源头不查清楚,瘟疫便根治不得,况且现在正值盛夏,怕是瘟疫传播的速度又要快上几分。”太后坐在椅子上,道:“本朝肃帝在位时的那场瘟疫,可真是叫人闻之心惊,这件事,皇后那知晓吗?”“皇后那也已经知晓了。”“很好,你去通知皇后,从今日起,各宫每日备发汤药,满宫上下不许遗漏!宫人见面须面饰白纱,如有发热症状,立刻回禀,不得有误!”

隔天,满宫便被药味弥漫。“这下好了,每日还要喝药,一日三次,和吃饭似的,舌头都麻了。”惠君皱着眉头看着婉,同如南抱怨着。“宫中主子愿意给我们煎药熬药吃已算宽厚,宫中形势都如此紧张,可想民间该是怎样个情景。”惠君听了也默然,“只愿阿娘身体康健,不要有事就好了。”

如南和惠君本以为,这场瘟疫很快就会结束,却没想到瘟疫竟然如风一般迅速的席卷了东北方的数个省份,一直蔓延到丰罗城。前线的战事也因为疫情的拖累,而屡屡被迫压回境内。而等到丰罗城出现第一起感染事件之时,宫中乃至城内的警戒便又森严一层。

如南时常能看到有宫女同女官在宫中暗处垂泪,都是可怜人,亲近之人遭受灾祸却不能放声哭上一场。宫中的各位娘子也被皇后免了晨昏定省,各自安排在各自宫殿内减少走动。也在太后的带领下做着一些女眷力所能及,惠及国家的事情,一时间,整个六宫彷佛面上被盖了一层纱,掩住了底下的暗潮涌动。

可到底也只是掩盖住了,不想让人察觉。却没想到底下的私心如沸泡,只需轻轻一碰,便可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时间是那年的七月,刚做完月子的顾婕妤同她刚满月的公主被查出了瘟疫。一时间后宫惊骇,哪怕太后皇后命太医全力救治,也无法挽救二人的生命,顾婕妤的女儿同她一起,两朵鲜活娇艳的鲜花,仅在短短三天之后便撒手人寰,甚至无法留下全尸。

官家震怒,下令彻查,内侍们顺藤摸瓜,查到了同顾婕妤同住的兰贵人那,并从她的仆人那获得了兰贵人同顾婕妤平日不和,有诅咒公主的言语的证词。在证据同证词前,官家甚至没有听兰贵人的一句辩驳,便下令将其杖毙。如南永远记得那日,彷佛一闭眼,耳朵旁还能传来兰贵人尖锐的惨叫和呼喊;依旧能嗅到七月闷热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血的铁锈味,慢慢将她包围。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见到死亡,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在宫中的死亡。

兰贵人的死彷佛诅咒,接下来许多天,又不断地有宫人同妃嫔出现瘟疫的症状。春贵人、赫嫔、侯婉仪。。。一个接着一个嫔妃薨逝,素白的纱布已经成了宫人们习惯的颜色,之前暗自哭泣的宫女和女官们也逐渐不再哭泣,她们开始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又或者,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如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失眠的毛病,半夜惊醒便再也睡不着,只得伴着细碎的呜咽声呆坐到天明。今日轮到如南值夜,她用薄荷油涂了涂太阳穴,缓解着脑袋的生疼,一边提着灯笼出去。

湖边的小路被灯笼照的隐隐绰绰,如南却透过疏影看到湖边亮着一抹微黄,那黄色在紫黑色的阴影中如此的小,却又如此的亮,她着了魔似的走过去。用手揭开树丫,湖边那人惊吓地回过头来,却是她每日朝夕相处的舍友。

自从疫情严重,她们二人身兼重职,白日神经绷紧,晚上已累到不想交流。如南透过惠君同样素白的宫服,看到了她身侧的一抹微黄和她手中那几近刺目的朱红。

“我可是好久没见到这么艳的颜色了,平日里娘子们,无论位分高低,纵使穿不了正红,也会想了法的穿上朱红、胭脂、橘红的颜色。”如南说道。

她想起了丽嫔原氏,不亚于喜妃淑妃她们的艳丽,像花期正盛、即将转向衰败的玫瑰,带着破碎感的张扬瑰丽。喜妃喜着妃色、陈淑妃喜青色,唯独她,爱红。有时候甚至喜妃淑妃都会被她压的暗淡几分。可如南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板车上,苍白的身躯满是腐臭味混合着香味,玫瑰终究落了地,用红色做了永久的睡床。

“宫里从上到下都以求自保,却都忘了这几日是盂兰盆节呢。”惠君笑笑,“这个节日照着以往的旧俗,可是要放上彩色的花灯随河飘走,今年,大家都忘记了。”“按照旧例,先是官家太后皇后、太妃和娘子公主皇子们在上游放,而后宫仆在下游放,大家的灯不分高低贵贱,都一同的向远处飘。”如南蹲在了惠君的身边“我们照例还要写上写愿望,以求花灯飘得够远,佛祖能拾得。可是我想,凡间的东西,如何飘得到神仙界里,左不过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沉水了。”

“你呀,就是太无趣了,半点儿不信这些。”惠君瞥了一眼如南,拿起一支小笔写道:“我是信的,一定可以被神佛知晓。这次我的愿望是:希望早日结束这疫情,让大家都松一口气。”

待墨吹干,惠君将花灯放入湖中,用力一推。她同如南只见花灯颤颤悠悠地飘到湖中央,转了转,塌了一个角,随后火光同红色的纸便被紫黑淹没,只剩下涟漪。

“走吧,你的花灯定是沉入黄泉,给菩萨接住了。”如南起身。“嗯,上达天听,下至幽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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