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神的烟花,相遇始于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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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也是运动金月。
附中主打德智体全面发展,眼下还剩一周训练,平日人稀的操场开始热闹起来。
钟茵去年是高一组长跑冠军,自然也参与此次运动会。
只是挑了个下午去练会,没想到乔乐也也在操场。
钟茵看见乔乐也就很烦,表白失败的事被拎到她的评论区里比较,错失校花被人背后嚼舌根也是她。
这种感觉真让她不爽,钟茵状似无意瞄眼上方的监控。
早上开团建会议时,木邥提过操场靠主席台的监控是坏掉的。
乔乐也只是个成绩平平的花瓶罢了,好像段考才一般般吧。
钟茵嗤笑,可她是品德兼优温柔善良的好学生呀。
坏心思总能巧生一计。
对面,梨花带雨的少女轻拉女生的袖角:“雨缨别说学妹了,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撞到她的。”
下一秒高雨缨爆发:“哈?阿茵你就是太善良了知道吗,这种分明就是有妈生没爹教连道歉都不会,就得要教她怎么做人。”
人群中传来小声议论:“你也说得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明明就是花瓶过分,故意撞人。”她指着乔乐也,语气恶劣:“乔乐也,你是不是怀恨在心阿茵差点是校花,嫉妒她成绩好又漂亮。”
“要不是阿茵学业繁重弃选,轮得到你吗?小人得志,我呸。”
“乔乐也,道歉!”
钟茵有些不悦,这女的不提哪壶提哪壶。
高雨缨回头看了眼钟茵,后者秒皱眉挤泪花。
好一幅楚楚可怜。
乔乐也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波澜,直到说她没爹教才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微蹙着好看的眉,显得我见犹怜。
连钟茵看了,都忍不住紧握拳头,她低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右腿。
刚刚怎么就不摔用力点呢。
乔乐也等高雨缨指鼻子骂完才缓缓开口:“学姐说完了吗?”
“一别扯上父母,二我没撞她,三念yue不是le。”
“如果本人知道照片被私自放上去,我会去制止,学姐想当自然轮不到我。”
吃瓜的人惊呆下巴,这心理素质,牛。
方才高雨缨一口一个乔le也,现在啪啪打脸。她忍着臊意又开口:“谁关心你念什么,快点道歉。”
乔乐也歪头侧目,直直地对上钟茵慌乱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学姐没什么事我继续跑步了。”
听此,围观的群众也识趣地散开,给乔乐也让出一个出口。
是不是故意为之,不能调监控吗?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医疗室,非要揪着一声道歉不依不饶。
右手火辣辣,轻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手掌擦伤的位置正往外不断渗血,触目惊心。
钟茵盯着渐远的背影,内心冷笑:她是认为这的监控有用吗,蠢货。
“女神,你右手怎么包扎成这样了!”荧纤小声惊呼。
乔乐也避开她的目光:“没事,不小心摔倒了。”
“可这是右手呀,写字都不方便了。”
乔乐也刚想开口,接完班机电话的生委把她喊了出去。
“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还未进门,她就听见班主任成慧出言不逊:“普通班的人就是难管教,一点不让人省心。”
听这语气,就料到了事后的发展。
成慧看见乔乐也,厉声道:“你给我过来,请佛都没你这么难请。”
她喊了声报告就到钟茵对面站着,后者垂头坐在轮椅上仿佛心事重重。
“你看看把钟同学撞得多么严重!”
乔乐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神有一点困惑和诧异。
可能惊于成慧先入为主抑或是一棍子打死。
总之不重要,我才是受害者。钟茵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显得狰狞又喝吓。
“老师,能申请调监控吗?”
“监控?”成慧讥笑一声,她拿起桌上检查报告扔到乔乐也脸上,结果是患者钟茵轻度骨折。
“你还好意思说监控,你看看这结果合你心意吗?”
“现在可不是单单给阿茵道歉这么简单了。”高雨缨恶狠地附和道。
乔乐也蹲下捡起散纸放回台面,脸色却不太好看:“老师,真的不能申请调监控吗?”
第一遍是想自证清白,第二遍是不想因为自己要家里额外支出。
“没有监控,那是死角。”钟茵唇色苍白,顿生无力感:“乔同学,我与你萍水相逢,未曾有过纠纷。”
说到伤心处,她倒哽咽起来:“我也不知你为何有如此恶意,但你既做了何故不承认。”
“你看看!成老师!这不只是道不道歉的问题了,”高雨缨大叫道,生怕走廊路过的同学不知道:“乔乐也这态度,成什么样。”
她高高在上地判决:“就得呀,叫她家长亲自上门赔偿阿茵医药费的所有费用。”
成慧皱眉,这钟茵的同学未免有点太大惊小叫了:“同学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不过你说的对,的确该叫家长。”
“乔乐也你找生委拿班机叫家长明天来一趟。”
“既然你不道歉就让父母来道咯!”高雨缨趾高气扬地推着钟茵往外走。
吃瓜的同学见钟茵泛红的眼角,了然笑之:两个校花一笑话,前校花更胜一筹。
乔乐也并不打算叫陈英老钟来,她在心里盘算着平日兼职的工资够不够。
可她的确本分地在内圈跑,虽然半低头,但不至于撞倒钟茵。
钟茵骨折她理亏认栽,更甚查不了监控,只能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办公楼下,林臞步步靠近时,钟茵不得不承认她很心动。
如果说李公昊富二代的身份很拉风,那林臞的身份更使她虚荣心作祟。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啊。
芝兰玉树、清冷矜贵的林家世子爷,身世吊打个李家。
多优秀的男人,多好的机会。
钟茵温柔地支开高雨缨去买瓶水给她,后者会意一笑,错步离开。
她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没事,就听见林臞极其不耐烦地说:“别动乔乐也。”
钟茵错愕地抬头,迎上林臞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许动她四个字将所有的开头堵在喉间,甚至一个音节都没抛出。
待人离去,她仍觉浑身冰冷。
这种淡漠而无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出好戏。”身后传来一声鼓掌,“对吧?钟副会长。”
钟茵敏锐地闻到一股烟草味。
来者是木邥。
“要是她们知道你这腿伤。嗯,准确来说是骨折?是自导自演...”
“你想怎样?”她出声打断,脸上早已挂不住。
当时明明没人在!怎么会?!
钟茵扼制住内心的愤怒。
“你自个申请退出学生会,会里容不下你这种品德兼优的好学生。”
他拎起校服往外走,颇有讽刺:好好养伤。
钟茵要气炸了。
没想到,事后的发展远超出她的预想。
成慧被辞退,高雨缨长休。
而她要顶着全校的议论向乔乐也道歉。
看完林臞手中的视频,成慧面色苍白:她身为一师之长,却因学生成绩平平就未去查实,仅凭他人一言就武断下定论。
实为是非不分,有失师责。
她故作冷静:“林同学,你知道附中不允许私藏手机吗?”
林臞冷眼瞧成慧:“这个便不劳老师费心。”
“知道结果别忘了向乔同学道个歉。”他收回手机,转身向外走。
“我记得老师教语文吧,想必文采不错,您教另一位同学手写道歉信给乔乐也,一定要真诚。”他说,“也许你走得会体面些,不至于太难看。”
“早点收拾东西吧,成老师。”办公门应声关上。
他的神情不在说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成慧瘫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眶打电话叫钟茵班主任来一趟。
她深呼一口气却难以平静。
自己弄掉了这么宝贵的工作。
成慧追悔莫及,抽出纸巾去抹止不住的眼泪。
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事情有反转,1511班钟茵在论坛上实名道歉:
【周四下午我在操场与乔乐也同学发生碰撞,对她讲了些逆反的话以及做了不好的行为,对此深感抱歉。】
【本人会永久退出学生会,撤职副会一职责,由此深刻铭记犯下的错误......】
【对在操场训练的同学造成场地困扰的我也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因个人原因未检查妥善就妄下定论,给乔同学带来不好的影响,本人钟茵再次道歉。】
乔同学,对不起。
可怕的浏览量扎在她眼里,眼中钉字字诛心。
钟茵脸色铁青,实名道歉还要挂主页置顶一周。
她咬牙切齿:乔、乐、也!
这笔仇她钟茵绝不咽下去。
·
齐澈铵跟着林臞进了一家小餐馆,他望了眼里面的装饰,算不上中上等的地方,但胜在热闹。
“七爷,怎么换地方吃了。”齐澈铵找位置坐下。
林臞没有回他,只推菜单示意点菜。
其实只是因为周三见到她装书的袋子是这家店的logo。
他也想来试试。
“你被处分了?”齐澈铵无意提起。
林臞疑虑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好像下周一才通报。
齐澈铵咧嘴一笑:“怎么会不知道,我有眼线。”
“跟林叔说了吗?”见林臞点头他也不再多问。
隔壁桌传来阵阵调侃声,屏风都拦不住。
男生的话题有一半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有一半来自于漂亮的女生。
正巧聊到了乔乐也。
齐澈铵不动声色地观察林臞的脸色。
“咱附中校花,乔乐也对吧?”说话的人口舌打结,明显喝大了。
“乔乐也就是有张好脸。可惜自恃清高,不得劲。”
有人接腔,“昊哥此话怎讲。”
“一幅高冷样,指不定叫得多浪呢。”男生激动的笑声显得下流丑恶:“最少一个月,你们等着视频看。”
“哈哈哈哈。”
引起众笑,他更是口无遮拦:“哎,不过我说她长那脸真浪费了。小妞跑来读书干嘛,去会所说不定一夜致富。”
话一出,齐澈铵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低气压。
他连忙劝道:“冲动是魔鬼,你千万别去!你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不过别逞强。我的好七爷。”
林臞放下筷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底有显而易见的薄怒:“去厕所。”
李公昊见林臞频繁扫视这里,酒气一下就上来。
他用力拍桌就指着林臞:“你,看什么呢!”
林臞轻蔑一笑,作势就要上前。
齐澈铵连忙一个闪现:“我兄弟见哥们英姿飒爽,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他近视眼神不好,又不太会表达。”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齐澈铵边赔笑边拉着林臞往后撤。
“噢。”李公昊笑出一排黄牙:“我叫李公昊。”
“来附中报我名字,老师都退避三舍。”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他带着林臞立马闪人。
齐澈铵敢言不敢怒:“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我刚不及时拉你,你小子巴不得飞上去了。”
林臞觑了他一眼。
齐澈铵吓了吓:“你别拿这种杀人诛心的眼神看我咧...”
“他叫什么?”
“啊?”齐澈铵哪还去听人名。
“李公昊。”他回忆这三个字。
呵,他冷笑一声。
公猴还差不多,还是只以性为潮流的公猴。
令人作呕,他记住了。
·
周一晚读,附中的惯例是通报上周内严或轻的不良行为。
下到打架斗殴,上到私藏手机。
齐扬的嘴巴一会鼓一会瘪,有节奏地吹着气。
直到听到同桌的名字出现在通报上,腮帮子一下瘪了。
王德发克?!
偏偏身边人还没有什么反应,齐扬手肘撞了下林臞的胳膊:“你的名字...”
林臞淡淡道,“听见了。”
“??”晒干了沉默。
自打各路女生知道林臞是朵高岭之花后,走廊再也没有交通堵塞。
所以,光明正大说来找林臞的女生。
乔乐也是第一个。
从她的目光看过去,靠窗的最后一张桌。
少年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睡醒的头发有些乱,发丝乖巧地垂下听同桌说话。
下一秒,他抬头迎上乔乐也的温眸。
她看见他眼神闪烁之间,眸底仿佛翻涌着丝丝情愫,繁复细微,让人难窥毫发。
林臞声音寡淡,有一点鼻音,浑身透着刚醒的惺忪感。
“你找我?”语气中有点难以置信。
乔乐也点了下头,“谢谢林臞同学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答谢你,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星星饼干,请你吃。”
“你因为这件事被处分了真的很抱歉。”她小心翼翼地递过礼品袋。
林臞轻轻地勾过袋绳,他怕碰到乔乐也会当场疯掉。
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儿八经见面。
他得加倍小心,不能留下一丁点不好的印象。
“其实没什么大、大事的,你的手...
“好点了吗。”糟,怎么结巴上了。
林臞懊恼地用食指关节抵住唇角,眼神瞄向别处,极力掩饰羞怯。
殊不知,耳尖的红早已出卖他,并且在一点点往其他地方蔓延,最后连耳根那一块全红透。
林臞拎绳的指尖轻颤,紧张到不敢呼吸。
他罕见地在心里低咒一声,齐澈铵你怎么不在附中啊。
乔乐也看在眼里,她笑着接过话茬:“好多了。”
“还是很谢谢你,祝你学习进步。”此话一出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应该是祝你事事顺心。”少女改口,笑靥如花。
碎散的月光在她眼睛里流淌。
眸目明晃晃的,他自愿倒戈弃甲权。
是事事顺心,
是事事向你。
·
一整个星期,林臞都魂不守舍。
星星饼干他只舍得一天一片,齐扬还惊奇地发现,男神笑起来唇角有个小梨涡。
“你最近很开朗。”齐扬嗅到八卦的味道:“自从乔校花来找你后。”
林臞的笔一顿,表面却风轻云淡:“有吗。”
有这么明显吗?
“你是不是喜欢她?”齐扬一语道破。
林臞干脆放下笔,侧目看他:“你想表达什么。”
齐扬被盯得发毛:“附中谈恋爱,大忌!”
“我偷偷喜欢不行吗。”林臞贴近他的耳朵,极小声地说。
齐扬一幅你来真的啊的表情。
“以你的条件,我觉得非常OK。”齐扬上下打量林臞,赞同道:“不要偷偷喜欢了,偷偷谈我觉得更OK。”
看热闹不嫌事大。林臞轻笑一声。
本来的确是想追乔乐也。
但他改变想法了,暗恋也不错。
有的人,光是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
偷偷地显露对她的喜欢,要克制要隐忍,不能太大胆不能太招摇。
既然没法时时刻刻守护公主,骑士又怎舍得让她陷入泥沼,招人非议。
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沥。
抵不住学生的热浪,运动会如期举行。
林臞的身体向来不好,骨质疏松,免疫力低。
林盛宇为了儿子早早戒烟,林臞也极少与人往来。
医生的解释是他骨头太脆,骨龄没眼看。尽量少和同学起正面冲突,不至于半身不遂,但得打着石膏至少两年半。
所以,这是他16年来第一次看运动会。
隔着人群,林臞第一眼就看见乔乐也,他说不出为什么。
好像冥冥之中,他知道她站在那。
07号牌的主人挽起短发,利落地扎出一个丸子型。
怪可爱。
女子800米的预备广播响起,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起跑线上那十个人的身上。
少女站在第二跑道,眼神坚毅。
枪声刺破天空。
他的视线随着第二道跑道上的身影冲了出去。
“张奈人呢?等下没有人接应乔乐也啊。”有女生小声埋怨。
另一个女生担忧道:“要不我们去?”
“我才不去,我跟乔乐也又不熟。”
眼下还有半圈结束,跑在第一的乔乐也明显有些支撑不住。
林臞紧抿着唇,神经紧绷地向终点跑去。
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么小小的一只。
他怎么能不心疼。
乔乐也跑过终点时,眼前突然一片黑,像是踩在棉花糖上没有了支撑点。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她失去意识,直直地向后倒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
米筱亦激动也不是,不激动也不是。一方面是她男神好帅,另一方面荧纤的女神好像昏倒了。
最后变成在荧纤耳边吼着:“啊啊啊!看那边。”
荧纤回头一看,林臞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抱在怀中,穿过绿茵地从人山人海中走了出来。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深情。
明目张胆的偏爱,连处分都不怕。
大家正值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期,最擅长捕捉一丁点八卦,用来调剂自己无趣的生活。
乔乐也伤得恰到好处,林臞的英雄救美像是一个叛逆符号,在明崇附中的校园掀起轩然大波。
她闻到雨后草木的气息,以及萦绕周身的木质清香。
淡淡的,带着隐隐的暖意。
还能听见心跳的跳动。
离得很近,温暖又有力。
脑中一片混沌,她努力地睁开眼睛。
少年紧张的样子,口中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风音,渐近渐远。
医疗室。
“月事初期剧烈运动,体力不支脱力晕厥。”老师见男生一脸担忧,临走前又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一言不发看着女孩的睡颜好久。
林臞微微仰头,闭上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
有什么在心底悄然改变。
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正好米筱亦和荧纤匆忙忙地赶来,他比了个噤声手势。
“你们在这照顾她,我先走了。”林臞低声道。
门外,林臞倚靠着墙。
后知后觉,他的心脏有点疼。
林臞无声轻叹,身体有些难受。
不用想,德育处肯定会警告处分。
既然不能牵连乔乐也,那他自然要主动承担。
“吴伯伯。”林臞被叫到校长室,他见到对方微微一愣。
“你呀,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吴敏灿言简意赅地总结:“年少轻狂。”
“你说你,转学让我瞒着,调走成慧也是你主张。吴伯清楚你的为人,自然有你的道理。私带手机的原因我是知道的,跟德育处沟通后处分也就做个表面流程。这事你爸知晓后也并未批评你,还常问我你的动向,是十分关心你。”
他又接着说:“我了解到你在外租房住,多不安全。也不吃食堂,营养跟不上身体怎么能好。在汇利你爸还能派专车接送你,保障人身安全,三餐有专业的营养补充液,就怕你在附中吃不惯粗粮,有个三长两短。”
“别赌气,别让你爸担惊受怕的。”吴敏灿说出目的,“下个学期转回汇利吧。”
林臞眼神复杂。
“其实我在这,过得挺好的。”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在汇利,像个木偶人。”
明明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日子却毫无波澜没有色彩。
他不想要得过且过,他想要自由。
想要属于他的独一份蓝天。
吴敏灿知道这孩子淡漠寡言,他叮嘱句回家看看便不再多言。
“刚刚操场的事。情有可原,不追究。”吴敏灿摆手道:“给予警告,不二次犯。”
林臞道了谢,片刻后他又问:“吴伯伯,我想请问一件事。”
“在附中不能谈恋爱的话。”
“追求人可以吗?”
少女睁开眼,额角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环顾四周,发现她在一处干净明亮的房间里。
她记得自己在冲刺,突然一阵犯晕。
记不起来了。
“女神。”荧纤拉开帘子探出头来:“你醒啦?”
“嗯,我晕倒了吗?”她用手撑着坐起来:“谢谢你们。”
米筱亦给乔乐也递温水,她对荧纤会意一笑:“你体力不支,但是英雄救美不是我们啦。”
“啊?”
她接着说:“林臞把你送到医疗室的。”
米筱亦暗戳戳地无声呐喊:我男神真的帅毙辣!
荧纤助攻道:“女神,你要不要请林臞吃顿饭呀。他一而三地帮了你,再请小饼干好像不太好耶~”
虽然很好吃嘿嘿,她跟米筱亦库库吃了好几块。
乔乐也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我们一起吧,我请客。”
“啊?我们就...”荧纤刚想回绝,身后的米筱亦连忙用手肘碰她一下。
荧纤“哦哦哦”地改口道:“懂!女神到时候我俩陪你一块去。”
运动会圆满结束,因为上周调休一天,所以周四下午就开始放假。
她们约好星期六碰面。
听闻此消息,齐澈铵欣喜若狂地跑来助阵。
两人破天荒地晚九就开始闭目养神,美曰养精蓄锐远离黑眼圈。
大清早,齐澈铵捣鼓着从他爸房间摞来的一堆香水啦,好几瓶发胶喷雾呀。
“这是什么?”林臞盯着蛇皮袋倒出一桌的花花绿绿,他随手拿起一瓶念出来:“原野72H定性古龙男香啫喱水。”
“简称发胶。”齐澈铵边解释边细心地按高矮胖瘦排队,连压嘴都面朝同一个方向。
处女座的军训大功告成!简直舒服得赏心悦目。
齐托尼慷慨地以身试险:“这边头发喷这个,那边喷另外一个。”
“你觉得哪个好闻一点告诉我,待会托尼我帮你做个帅哭隔壁小孩的天美造型!”
再选完香水。
齐澈铵心满意足地哇一声,他七爷真是酷毙啦!
“怎么说?有没有说法。”齐澈铵顶着硬邦邦的牛头冲林臞贱兮兮地笑:“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哟,亲。”
“来,穿这件。我只能说更帅了好吧。”
林臞盯着他手里的那套西装陷入沉思,片刻后他认命听取。
他想起上次在教室外感慨,军师不在身边的感觉。
他安慰自己,齐澈铵阅文无数,听他的准没错。
“来来来,七爷。”齐澈铵站在凳子上指挥道,“我一喷你立马转圈圈,转快点,分布均匀。”
反正看他妈就是喷完立马转圈,男士香水也差不多吧?
林臞闻言点头,埋着头就开始转。
终于折腾完了,约会真费脑筋。
齐澈铵往沙发上就是一躺:“给我倒杯水,my bro。”
“七爷我跟你说。”一口干后满血复活,齐澈铵苦口婆心道:“约会就要夹娃娃啦,游乐园逛一逛,小手牵一牵。”
“摩天轮上看夜景看星星,哎呀看什么都好,反正你最后要含情脉脉地看向她。”
“最后嘛,嘿嘿嘿。”他把两个拇指头靠在一起,心想真是天衣无缝完美计划。
林臞耳赤,骂了齐澈铵一句:“别发疯,吃个饭而已。”
“啊?!”齐澈铵立马泄气,怪可惜地说:“那只能吃饱饭再亲吧。”
“齐澈铵,亲你个头啊?”林臞忍不住笑骂他:“能不能正经一点。”
“你放心去,我做你坚强的后盾。”军师义正言辞地打包票。
“你们两个来不了了吗?”乔乐也突然收到于她而言的噩耗。
“是啊...女神,我姨妈来了肚子好痛,米筱亦她。”电话突然哑音。
乔乐也疑惑地“啊”了声,看了眼屏幕,这不是还在通话中么?
荧纤仿佛回过神来,连忙道:“哦哦,米筱亦她家里有事!她妈不让出门。”
“不好意思啊,女神。放你鸽子了。”
“没事,那你好好休息。”乔乐也惋惜道。
荧纤见大功告成,差点笑出声,好在米筱亦一把捏住她。
“咳咳,女神加油。”生怕多一秒就露馅,她匆忙地说句拜拜就掐了电话。
不远处,乔乐也穿着雪白的短袖衫,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些许不够长的垂在后颈。
明明极为朴素,却单是站着就引人侧目。
少女仪态万方,更胜美景。
荧纤光看着都忍不住犯花痴,乐呵呵地傻笑。
米筱亦蹲在绿化丛后面腿都要麻了。见乔乐也走远,她才扶着树起来:“走走走,跟上。小狐狸。”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乔乐也身后。
远处的少年朝乔乐也逆光走来。
米筱亦说实话,看到的那一眼惊呆了。
林臞气质斯文,就像漫画走出来的冬日贵公子,利落的黑西装,简约白衬衫细领带,光影下的侧脸向乔乐也看去时,眼神禁欲又清冷。
跟在学校穿校服完全是两种风格。
她只能说更、帅了、、
米筱亦忍不住多看几眼后:但是这发型谁弄的啊?我星星星,立得跟牛角一样!
齐澈铵打了个喷嚏,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他直心急:快呀快呀,不经意地靠近!中间是隔了个墙吗?!哎哟她是宝贝吗,这么——小心翼翼?挨近点挨着呀!把你的香全部释放出来。
晕。
他七爷绅士他理解,但是现在像个木头人是怎么回事?
八个军师都救不了他!
清隽挺拔的少年和秀靥温雅的少女,两人并肩齐行。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
八个字珠联璧合赏心悦目。
进到小餐馆,一个男生看见乔乐也凑上前:“阿也,你今天不是请假吗?”
林臞不悦地皱眉。
乔乐也其实不喜欢覃福玉这么亲密称呼。碍于林臞在,她想着以后多提醒他几遍。
“我带朋友来吃个饭,你去忙。”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覃福玉只好悻悻离开。
找到座位,乔乐也拿过一份菜单递给林臞:“你看看上面的菜有什么符合你的胃口。”
“我本来凑了另外两个朋友,她们有事来不了了。”乔乐也低声道:“所以就只有我跟你来吃饭,你不要介意。”
藏在菜单下的食指一顿,他梨涡浅显。
求之不得。
见乔乐也勾选好。他在红糖姜汤旁边打勾,又随便勾了两个价位不高的菜式。
窗外的天光有些阴沉。
跟这顿饭吃得一样沉默。
林臞纠结万分,聊什么聊什么聊什么!
他窘迫地摸侧脸看向乔乐也,乔乐也抬头看他,误以为林臞在提醒她右脸有东西沾上去了。
她抬手却蹭了个空气。
“是有什么东西吗?”乔乐也疑惑道。
林臞后知后觉,怎么回怎么回怎么回?
“有点漂亮。”他故作冷静地回她。
躲在屏风后的齐澈铵“噗——”一声笑出猪叫,五官的扭曲证明他在努力地憋笑。
哎呦我去,我承认我教的。
菜单下偷窥的米筱亦欲哭无泪:早知道学唇语了,他们在笑啥呀?
闻言,乔乐也忍俊不禁道:“谢谢你啊。”
“不知道上次的饼干合不合你的口味。”
“合。”他秒答。
“你喜欢吃是么?”乔乐也有些惊喜。
林臞乖巧地点头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这次是月亮饼干。”
乔乐也双手托着下巴看他,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
好可爱。林臞忍不住埋头捂脸。
少年肆意地在手心里低哑轻笑。
片刻,他抬头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鼻子痒。”还有模有样地蹭了蹭鼻梁。
林臞把盒子小心地护在怀里:“谢谢你。”
“你喜欢吃就好。”乔乐也诚恳地说:“我还要谢谢林同学,三番五次地帮助我。”
“忘了,我待会去扯个袋子给你装着。出门太急没拿礼品袋,可能会有点寒酸。”
林臞摇摇头示意不用,他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啊,不是。”乔乐也坦然地说:“我在这里兼职。”
“刚刚那个男生。”他在意道。
“是同事呀。”
好像也没什么话题,林臞冥思苦想。
脑里飞速地闪过齐澈铵教给他的万能话题。
“你是什么星座?”他问。
乔乐也一愣,她无奈地笑道:“我搜一下,不确定。”
林臞骂自己脑抽。
“3月13。双鱼座。”她念出浏览器的结果。
“我0813,好巧。”
“嗯嗯。”
“......”
乔乐也不善言辞,林臞更淡默寡言。
怎么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
齐澈铵抓耳挠腮:继续呀,聊家庭聊人生聊三观,最不济聊你最擅长的学习哇!七爷。
哎呀我去,白教了白教了。
米筱亦眯眯眼观察两人:啊?刚刚不是还有说有笑吗,眨个眼的工夫,怎么感觉空气凝固了捏?
林同学太生分了,他不喜欢。
趁着矿泉水干杯,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重新认识一下。”
“林臞。”
“君勿轻臞有志事竟成的臞。”
他说事竟成,他在看着她。
乔乐也莞尔一笑,跟着配合道。
“乔乐也。”
“六笔乔和泠泠七弦上的乐。”
“你可以叫我阿也。”她说完还愣住。
怎么鬼使神差地说出来了。
乔乐也懊悔地想着怎么收回这句话。
对面的人突然轻笑出声:“阿也。”
她莫名心跳加速。
随后立即垂下了眼睑,小声地嗯。
吃着饭,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毛毛细雨。
林臞盛暖汤给乐也。
乔乐也微怔地接下,说不出的意外:“谢谢你。”
他轻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19—26号。
现在是第三天,要多补充营养。
他把目光放在补钙的虾上。
林臞带起手套剥虾,手法娴熟优雅,甚至一气呵成。
“我点了虾,才想起来我对虾过敏。”他想了个蹩脚的理由,“不能浪费粮食。”
“所以你吃,我负责剥。”
好不好?林臞双眸微抬,手上的动作顿住看向她。
乔乐也一时讷讷,最后妥协道:“好,辛苦你了林臞。”
趁洗手的工夫,林臞发信息给齐澈铵,买把伞过来。
回到座位,他看见桌上的小票,微不可察地皱眉道:“不用你请客。”
“没关系的林臞,本来就是为了答谢你。”乔乐也温笑道:“我们继续吃吧。你试试水煮鱼,超级鲜。”
其实林臞很想回答她,我不要你的什么答谢,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
算了。
见少女执拗地收起票子,揉在掌心。
他默契地没有再提结账的事。
小餐馆放着永不过时的曲目,《最长的电影》。
女声空灵婉转,传进林臞的耳朵。
“冰刀划个圈圈起了谁改变,
.......
爱是不是不开口才珍贵。”
林臞略略沉吟后说:“阿也,待会我送你回家。”
“外面在下雨。”还不小。
他说他有伞。
冬雨冷冷清清映射着雪的纯色,连雨雾都有说不出的绵润。
伞身微微地偏向乔乐也。
伞下的一小方天地,潮闷的空气流动。
林臞敏锐地闻到一抹淡香,他下意识地问道:“你也喷了香水?”
“没有呀?”乔乐也轻吸鼻子,确认身上没味道后她笑着回:“可能是沾上了饭香。”
“你闻到了?”她说。
林臞“嗯”了声。像是淡淡薄荷草和野蔷薇结合的清冷香气,钻进鼻子里的味道干净澄澈,令人心驰。
他突然想起来齐澈铵方才叮嘱他要靠近一点,不然一早上折腾的香水都白费了。
林臞想了个最笨的办法:“我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乔乐也没有多想,踮着脚凑上去闻。
晚风轻轻吹着,雨好像已经停了。
距离太近,乔乐也甚至能够感觉得到林臞浅浅淡淡的鼻息和衬衫上陌生的冷松味。
他身上带有一股木质清香,淡淡的很好闻。
她觉得自己的耳根在慢慢泛红,大脑有点缺氧。
乔乐也一言不发地错开眼,余光中握柄的手背青筋可见。
以隐忍,以克制,小心翼翼。
清香顺着风呼地吹入她的脑际,令她心头彻底躁动。
狗仔齐拿起手机就咔咔拍。
这个角度鼻梁很高,不错不错。哇塞站这里能拍到侧脸,绝绝子。
战地记者筱一边惋惜荧纤被喊回家,看不见此等佳景。
一边实时更新播报进度,主打一个鞠躬尽瘁。
两个敬业的人目光无意接触到一起,最后又默契地看回伞下的那对。
良久,逐渐平静下来的林臞才等到她的回答:“没有。”
乔乐也又说:“不下雨了。”
“前面就是我家,我自己走回去吧林臞。”她偏头看他。
林臞收起伞,这时乔乐也才看见西装的肩落上不少雨珠。
乔乐也包里没有纸了,她担忧地说:“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家。”
少年的喉结明显一滚,怔怔地凝注乔乐也。
他没应,等最后一趟707路公交车驶过,等最后一阵雨后的晚风停歇。
等泛起涟漪的心湖潮起归静。
不谙世事的白蝶循着喜欢的气味,忽上忽下,最后轻轻地别在少女耳上的翘发。
半晌,他才紧张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阿也,我可以追你吗?”
爱是开口才珍贵。
“怎么样怎么样?”齐澈铵忙问结果。
其实他只关心最后是不是在啵嘴?嘿嘿。
林臞避而不谈:“你把你的那些文,全部私我一遍。”
好好学习奋笔疾书。
齐澈铵会意一笑,随后去扒放在桌上的盒:“香喷喷唷。”
好吃的!
他两眼放光,贱兮兮地笑:“没有功劳有苦劳。”
“一片。”林臞走过去抢回盒子,选了个最上层被压裂的月亮给他。
哎哟——它是宝贝吗?
“一片就一片。”他仰头囫囵吞饼。
“义父,我还想再吃一片。”齐澈铵嘿嘿笑,率先鞠躬道谢:“谢谢义父。”
“......”林臞心情颇好勉强给够七片。
齐澈铵每吃一口就吹个彩虹屁:“这怎么做的啊?好好吃哇!是妈妈的味道!!”
“义...”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