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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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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一年前死于肺疾,刘公子念旧情,将大夫人房里的物品保存完好。我误入大夫人生前的房间,偶然在桌隙里发现了类似生半夏的粉末,用布帕抹上带出来仔细比对一番,确是此物。”

白染衣的声调无波无澜,丝毫不加掩饰,用“误入”的借口敷衍多次。

在众人眼中,她的态度相当狂妄。

棠月生怕她被人抓住了把柄,在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好歹找个合适的理由掩饰下。

白染衣却一如既往,仿佛不懂棠月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大家来刘府查探四下皆知,无非是都闭口不言给了点面子,迟早会被恼羞成怒的人揭穿。

掩不掩饰、掩饰多少又有什么区别?因而才会明知故犯,显得狂妄。

她若费心思掩饰了,反而让方玥有机可乘,可以以此拿捏她。

这会儿这般坦然嚣张,偏偏表情神态还稳定自若,倒让方玥没了可拿捏的武器,再借此做文章不仅伤害不大还显得自己心里有鬼,斤斤计较。

方玥脸都绿了。

棠月叹了口气,试图让东方补漏,谁知一转头却见他在一旁笑。

棠月:???

她转回头,心道真是服了。

这两人。

一个看似真诚温和,却暗暗下套。

一个看似清醒理智,却做事疯狂。

棠月夹在中间,感慨真是千年难遇的奇景。

旁观者自然无所事事,这堂间剩下的几人可就心急如焚。

各有各急的事情,就差没有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巧合罢了,你想说什么?”方玥装作不屑的样子。

“巧合?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秦蓉反讥。

如今她自身难保,自然要把这些人通通都拖下水。

“刘大公子,你且好好听听吧,听听你深爱的、敬重的都背着你做了些什么。”

方玥一把拽过她的衣领,压着嗓子道:“我再说一遍,你不要污蔑我姐姐。”

秦蓉“呵”笑一声,“是不是她亲自做的有什么区别吗?你们不是她的家人吗?现在她死了若还名声尽毁,不都是你们这些好母亲、好妹妹拖累的!”

刘公子本就操劳过度身体不支,秦蓉的一番话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跌坐在椅上。

满堂狼藉,他现在只想独自一人待着,清静一会儿。

但没有人给他消化的机会。

秦蓉顺着方玥拉住她衣领的动作逼着她往后退,一直退到陶姨身边,转头眯着眼恶狠狠的看着陶姨。

“一年前,你们为了夺取正妻的位置,在大娘子身患肺疾之时趁虚而入。若不是被我碰巧撞见,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们一家竟如此心狠手辣呢。”

“你住口!休要血口喷人你这个毒妇!”陶姨用力推开她。

“好啊,你不承认。我是没有能力,分析不出个名堂,可你请来的这群客人厉害啊,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呢。”

秦蓉转身看向白染衣,“你要说什么?继续啊。”

白染衣依旧面无表情,她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后来的恩恩怨怨不该她再插手了。

“你都知道?”棠月问秦蓉,“那你怎么会不说出来?”

这也是方玥想问的。

照秦蓉的性子来看,她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迟迟不说,实在是古怪得很。

“你们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吗?”秦蓉声音带笑。

嘲讽道:“嫁入刘府做妾是我心甘情愿,但日子过久了又岂能甘心屈居人下?我从前没有想过要争名夺利,是你们一家逼我的!你们下毒杀了大夫人,为方玲扫清道路。方玲本就会魅惑人,你们做的这些事她一概不知,显得她好善良、好无辜啊!我又怎么能拆穿,坏了这段好姻缘,故意叫人看着生厌呢?”

她眼中含泪,一步一步朝刘公子走去,“我在你心里没有位置,在这个家就必须有位置!我把这事告诉了你的好夫人方玲,让她知道她的家人为了她、为了好日子杀了人!但我偏偏不告诉你,我要让她自责、愧疚,每当你对她好一点,她的负罪感就重一点。”

“你疯了……”刘公子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害怕。

“你怕我?”秦蓉笑了声,“你是该怕我,你更该怕她们!这些客人不是都和你分析过了吗?她们心里藏着杀人的事呢,一知晓我得知了她们做过的事就慌的不行要来杀人灭口呢。你猜,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紧紧盯着刘公子的眼睛,“我在想,我秦蓉未嫁之前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嫁给你之后就这么难过呢?她们要我死,我当然也不会要她们好过。所以我挑中了方玲,她是贤惠善良的好妻子嘛,自然也是个孝顺的女儿、仁爱的姐姐,她一定会急着替她们去死的。你看,这不是被我猜中了吗?”

她甩袖面向陶姨和方玥,“你们以为真能把我怎么样?我杀了一个,你们杀了一个,谁都逃不了!只可惜啊,我秦家能保我,你们呢?靠种地除草吗?想都别想。低贱的人永远都是低贱的。”

事到如今,所有隐瞒的事情都被揭开了。无论承认与否,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剩下的事情不便外人再参与,东方他们准备起身告辞,可事态急转,令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陶姨脸色突变,逼到秦蓉面前,迅速拔下簪子直插心脏。

为了确保一击必中,她将刺进皮肤里的簪子使劲往里捅,直到整个簪子都没入其中。

“官家治不了你,但你必须死,必须!”她念念叨叨,突然掩面痛哭,“我的玲儿不能白死,是我害了她……”

“娘!!”方玥惊恐的看着她。

“玥儿你听我说,杀大夫人和你没有关系,这都是娘自己的主意,是娘想过上好日子想疯了,娘替你赎罪。”说完一头撞上墙柱,直直倒地。

棠月离得最近,手已经抓到她了,可想死的人怎么样都拦不住。

她突然力气极大,挣开了棠月阻拦的手。五旬的年纪用这样粗暴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刘公子和方玥惊愣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白染衣立即上前查看心跳,但陶姨做的太绝了,几乎是当场身亡。

“娘!!!”方玥冲到陶姨面前,失声痛哭。

穷人若一辈子是穷人,哪怕心有不甘也会在岁月中习惯如常。一旦尝到了甜头,看到了诱惑,贪欲就会爆发膨胀。

陶姨和方玥在前程面前失去了人性,差点忘了亲情。方玲的死如当头棒喝,唤回了她们险些泯灭的人性,给了陶姨一个机会,让她能用母亲的姿态护住自己最后残剩的尊严和最后留于世间的女儿。

秦蓉在临死之前,深深地看了刘公子一眼,最后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残破的笑。既是自嘲也是释然。

她半生骄傲,偏偏为爱做了囚牢。她如今死了,也败了,但自由了。

方玥的哭声在沉默的大堂里久久传荡,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刘公子脆弱的神经。这个家支离破碎,几年回转,竟和当初自己未娶之前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缓让,麻痹了自己,直到麻劲过去才恍然惊悟,早已无力回天了。

刘公子晕了过去。

白染衣留了个调理的方子给府中管事,三人便告辞了。

棠月最后没忍住,跑去安慰了方玥一番。这位方姑娘在痛哭一场后变得极其冷静,并没有棠月担心的那样会想不开,反而一下子撑起了这个残忍的现实,想通了。

因为她怪不了任何人,所有的结局都像是报应一样,都是咎由自取。

“这话听着也许有些不好听,”东方看着方玥空壳一般的坐在大堂,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你还能苟活,是莫大的幸运。不要忘了这份幸运是用什么来交换的。”

方玥抬眸看了他一眼。

上天是公平的,她失去亲人获得一个生的机会,她要用挣扎的方式抵住未来秦家或是生活给她准备的磨难,这是对她的惩罚也是给她赎罪的机会。

她可以选择现在去死,但身上的负担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她只能活下去,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

三人真正离开刘府的时候已近申时,早已饿到发虚。棠月想,那刘公子说不定就是被饿晕过去的。

算算时间,王伯父兴许已经回来了。三人并不着急回王府,给王识一个向他爹解释的机会。东方先带着她俩寻了处小酒馆解决吃饭问题。

“今日的事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陶姨她们居然害了大夫人,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棠月抱着剑,一边等饭菜上桌一边阐述自己的心情。

“白姑娘真仔细啊,桌隙里的粉末你都能查出来。”她歪着身子看向身边的白染衣,“不过你也真是胆大,砸坏梳妆匣、随便闯屋连个借口都不找。”

“找了,没人信。”

棠月干笑两声,心道你这借口有人信就怪了。

还没开口,身边的白染衣突然双臂环抱捂在肚子上,整个上半身弯下去,前额轻轻地磕在桌上。

棠月一惊,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撩开挡住她面容的碎发,见她面无表情,担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白染衣语气怏怏:“饿。”

棠月:“……”

白染衣不顾形象的蜷成一团云,东方端坐在她对面,看着看着就笑了。

“快了,这家店做事很勤快。”他伸出两指敲了敲桌面,出声安慰道。

白染衣垂在桌上的脑袋动了动,慢慢“嗯”了一声。

果然如东方所言,店家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饭菜便上了桌。

“王伯父性格如何?我们住在王府,他可会同意?”白染衣并没有吃得狼吞虎咽,只是动起筷十分干脆利落。

“是啊,王识瞒着他爹总不是长久之计,王伯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吧?”

“无妨。”东方慢条斯理道:“王伯父向来热情好客。王识最过分的时候闹得整个王府日夜笙歌,如今不过区区几位客人,算不了什么。”

棠月:“那正义堂的事呢?伯父会同意吗?”

白染衣也同样看向了东方,若王伯父不同意成立正义堂,那开设医馆的事情就该提前准备了,总归不能断人财路。

东方想了想,“正义堂匡扶正义并非坏事,向伯父陈明利害便可。”

“那就好。”棠月放了心。

这家店的食物还算可口,但三人还是慢吞吞的吃了半个多时辰,旁边那桌都换了两批了,他们还在。

东方是不想早回府,王识解决不了的麻烦定会堆在一起等他回去解决,不如多拖一会儿。

白染衣吃得算快,虽饿但吃完一碗也就饱了,后期纯粹是在磨蹭着喝点汤等棠月。

棠月吃饭是真的慢,她看起来一副女侠模样,不受拘束。但在这种世道里生存,多少被礼教浸染,一举一动还是会受闺阁礼仪的束缚。

比其她女子好些,但比白染衣这种“另类”还是要规矩多了。

从酒馆里出来后,三人依旧是不急不慌,在回王府的路上慢慢踱步。

棠月拉着白染衣四处闲逛,东方就这样安静的跟在她们身后。

“白姑娘不喜欢戴首饰吗?我看你平日里都素的很。”棠月手中拿着一根簪子要往她头上比对。

白染衣瞥了一眼,没拒绝也没接受,任由棠月摆布。

她突然想到陶姨杀死秦蓉的方式,琢磨着可以打造几个首饰样的暗器,既不引人注目还能防身。

“白姑娘还真是特别啊。”棠月感慨道:“分明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还一脸冷淡。可做事说话却肆意极了,像阵风似的。”

白染衣看着她眼睛,没看出她说这话有什么别的目的,便道:“可能是我比较自私。”

棠月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实话实说。”她扫了一眼货架,挑出根桃花簪买下。

乌黑的木簪上嵌着两朵玉雕的桃花,一粉一白,玲珑通透。

“送你的。”她递给棠月,微笑道,“很适合你。”

棠月又是一愣,但不扭捏,大方收下了。“谢谢白姑娘了,改天给你回礼啊。”

“不用了。”白染衣离开商铺,“你不知我喜好,若送了我不喜欢,就是浪费。”

“啊?”这句话配上她冷淡的眼神颇有一股呛人的意味,棠月一阵尴尬,转头望向东方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她不知道白染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生气了吗?自己说错话了?

东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棠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都是纯字面意思。

白染衣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歧义,停住脚步准备解释一下,想了想先扬起了一个微笑,这才缓声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字面意思。”

这是她从东方那儿学来的一招。开口先带一个微笑再娓娓道来,好像更能让人听得进去。

说完她瞄了东方一眼,似乎在确认自己学的对不对。

东方挑起眉,不明所以。

棠月点点头,“噗嗤”一声笑出来,居然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她了。棠月被这个差点闹大的小乌龙逗的直笑。

旁人自然是不懂她在笑些什么。

不过如此一来,几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融洽多了。棠月渐渐觉得,白染衣只是看起来不好亲近,实际随意得很,甚至有些潦草。

她没有深想原因,只是靠感觉来判断一个人。感觉不错,那就是不错了。

于是她将称呼从“白姑娘”换成了“染衣”,还特地观察了下白染衣的脸色,如她所料的毫不在意,便一口一个“染衣”的叫欢了。

东方默默跟在她们身后,敏锐地觉出了白染衣性格中的矛盾点,微微蹙起了眉。

突然前方一阵嘈杂,骚动间从人群中冲出一名精瘦的男子,速度极快,手里抓着一个显眼的蓝绸钱袋。

他的身后是一声大喊:“抓贼啦!有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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