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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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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眼疾手快,跑到白染衣身边时顺手摘了她腰间的红锦囊。

棠月看到一个红影离开了身边的白衣,瞬间伸手去抢,那贼被这猛然的一拉,拽的酿跄了下。

东方趁机挡到他身前,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臂,反手一转,那贼就痛的直咧牙,手中的红锦囊顺势而落,东方随手一捞,接了个正着。

那贼只感觉眼前突然被一个颀长的身影笼罩,双臂还被禁锢的不能动弹,立刻识时务的跪地求饶,“小的错了!公子饶我一命!下次再也不敢了!”

东方笑道:“我猜,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你这抢钱、跪地、求饶,一气呵成,一看就是惯犯,今天碰到我们这儿,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棠月吓唬道。

叫喊抓贼的人气喘吁吁的赶来,一把夺回钱袋,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后面慢慢悠悠走来的失主。“公子,给。”

那位公子看着甚是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至少棠月和白染衣都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跟他打过交道。

他右手拇指戴着一枚玉戒,晃着把折扇,额角的一缕发被扇的轻轻摇动,发间冠还嵌了颗圆润的翡翠。

大概是他这身打扮太过惹眼,显得他身份不俗,一看就是个富贵子弟。

他打量了下眼前几人,看到白染衣神色寡淡的站在一旁,顿时眼睛一亮,上前行礼道:“想必姑娘就是神灵山上的那位神女了吧?”

白染衣眉间一皱,“你认识我?”

他眉开眼笑,“姑娘前几日在衙堂上的面纱一揭可谓是天仙下凡,轰动了整个京城啊!今日有幸得见,不曾想姑娘真人比传闻还要动人三分!”

白染衣差点听笑了。

他又看了看被擒住的那贼,张口就夸:“没想到是姑娘出手相助夺回了我的钱袋,徐某惶恐啊!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到我府上一叙,让徐某好好答谢姑娘一番。”

棠月指了指脑袋,悄声问东方:“他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没见过这么瞎的搭讪。

东方忽然想起来了,但估摸着这位“贵人”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便微微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徐公子,经常听王识提起您,久仰大名。”

徐公子眯着眼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

他隐隐记得那日开堂审讯,确实有王识在场,他应该就是常常与王识厮混在一起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旁边小厮见主子半天想不起来,忍不住提醒道:“您忘啦?赌场帮咱们的那个!叫什么东方……”

“哦!那什么,东方岚意嘛!记得,当然记得!”徐公子瞪那小厮一眼,“我怎么会忘记?东方兄当初可是为我赢了不少钱啊!只可惜,就那么一次,我可是有一年多没在赌场见过你了。”

棠月疑惑,王识不是说东方三天两头的就去赌坊吗?应该时时碰见才对。

东方一笑,“我前些日子还去了赌坊,想必是我太过普通,徐公子没找到。”

“东方兄说笑了。”他客气一句,眼神瞄到那贼想溜,朝身边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刻抬脚就是一下,踹的那贼又开始抱头求饶。

“我家主子的东西你也敢偷?今天非要给你个教训!”说着要抄棍闷头打他。

徐公子又转向白染衣,笑得灿烂:“下属教训人的方式不太雅观,姑娘与我一起避一避吧。”

“不用,我来。”白染衣淡声道,径直走到那贼面前,旁边的小厮就识趣让开了。

她从锦袋里拿出颜色不一的两瓶,各倒了一粒在手上,语气温柔:“我知道你做这种事也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但你瞧,你从我这儿抢走的不过是个装糖罐的口袋。若你能认错,今日之事我们就不追究了,这两颗糖你便拿走吃了吧。”

徐公子在一旁帮衬道:“别不识好歹,这位姑娘心地善良肯帮你一把,你老实点。”

“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染衣露出一个微笑,“喏,给你。”说着,她亲自取了一粒喂他吃下,盯着他道:“可甜?”

那贼囫囵吞下,哪还管味道,“甜甜甜!特别甜!”

“是吗?”白染衣收了笑,“我记得应该是酸的才对,难不成,我拿错了?”

话音刚落,那贼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鼻子里流出来,紧接着是眼睛,喉咙……

“啊!!!”身边围观的人群中冒出一声尖叫。

他们本是悄悄躲在一边,看看某些长相比较突出的人的,谁知竟看到了七窍流血的场面。

徐公子见白染衣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试验似的,正细细观察着那贼的反应。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贼抹了一把脸,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手血迹,惊恐不已。抬头又看见一张淡漠的脸,顿时怒气冲天。

东方反应极快,在那贼要抬手之前就已经从白染衣手里拿过另一颗药再挡到她身前,拦下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那贼握拳用力一挥,本是照着白染衣的脸过去的,谁知半路杀出个东方,一拳挥到了锁骨处。

“消消气。”东方沉声开口,眸子暗了暗。

市井嘈杂,人声鼎沸,却在这一刻为他们留出了一片沉默的方圆之地。

“这位姑娘跟你开玩笑拿错了药,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他将解药递至那贼眼前,笑道:“小毒,这是解药。”

那贼白他一眼,刚要接过药,东方却两指一松,解药瞬间落地,骨碌碌的滚到了东方脚边。

那贼手臂还记着痛,七窍流血不止,不敢耽误,胡乱抹了把眼睛,扑到地上。

右手刚覆上药就感到一阵压痛。

东方踩着他的手慢慢蹲下来,声音低沉:“注意点分寸。”

东方脸上并无愠色,语气依旧温和。

棠月忽然想到他在刘府时的模样,也是这般。

仿佛此刻他脚下踩的不是人手,只是一块普通的地。面前对着的也不是一个饱受折磨的贼,而是与他谈心的朋友。

一切针锋相对都被他游刃有余的化解开来,叫人根本摸不透他的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棠月一声不吭的低下头,他究竟是谁?

“盗窃并非重罪,将你押到衙门也只是小惩,所以你才心存侥幸。”东方像个循循善诱的先生,此刻还愿保持耐心的继续教导。

“倘若你偷的是别人辛苦攒来的救命钱,你这算不算间接杀人?”。

“或者,如果我没有及时拦下,你方才这一拳直击这位姑娘的面门,你替她想想后果?”

“呸!老子还要你来教?她给老子吃毒药,老子那一拳是还击!”

“嘴硬。”东方站起来。

白染衣在他身后站的跟霜似的,一语不发。

忽然伸手拍了下东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仅两个时辰。”

东方默然一笑,移开了踩住那贼的脚,慢悠悠道:“这颗毒性更甚。”

那贼刚要送进嘴的解药立刻扔了回去。

白染衣利落地将药碾碎,

东方在后笑道:“骗你的,是解药。”

他瞥了一眼那贼气绿的脸,惋惜道:“可惜了,仅此一颗。”

那贼气急了,可满脸都被血糊住,根本看不清东方在哪儿,像发了疯似的到处乱撞。

周边看热闹的人终于被吓的四下逃窜。

徐公子还算有胆识,没跟着一起跑,甚至一步也没移。

于是东方和白染衣刚闪到一边就露出了徐公子,那贼猛地扑过来,蹭了他一身血渍。

小厮大惊失色,迟来的一挡将那贼打偏,又蹭了徐公子一脸。

徐公子肉眼可见的怒火冲天,但还有外人在场,勉强憋住了没发作,硬生生行礼说了句“告辞”才离开回府。

小贼撞到了一个铺子,跌在地上,今天大概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经历。

东方笑着路过他,微微低头说了一句,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天空,一飘即散:“勿以恶小而为之啊。”

天色渐晚,日头逐渐西斜,黄澄澄的阳光偏照在东方的侧脸上,用转凉的笔触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东方转回身,将光芒藏进眼底的黑夜,半张脸隐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谢谢你们。”白染衣身在他二人中间,这句话既在谢他们帮助自己夺回锦袋,也在谢东方替自己挡下的那一拳。

“客气什么,不用谢。”棠月道,“话说回来,那徐公子是谁啊?看着甚是面熟,还久仰大名?”

东方笑:“啊,久仰骂名。”

棠月“噗”地一笑,“怎么了?王识和他不对付啊?”

“他是徐正海的嫡长子徐敬年,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但中过科举,伯父常拿他和王识作比,自然多受了些王识的‘问候’。”

棠月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呢,简直和徐正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倒也真能忍,我还以为他要把那小贼带回去好好揍一顿呢。不会他也以为那小贼快要被毒死了吧?”

闻言,白染衣看她一眼。

棠月笑:“你别看我,我一开始也以为你那药能毒死人,后来看你和东方配合的那么默契,再傻也该反应过来了。不过你俩是真狠啊,今日有那小贼受的了。”

说完,白染衣与东方对视一眼,想了想,再次向他郑重的道了个谢。

这次谢的是他的理解与干净的善后。

东方显然对这举动始料未及,高高的挑起眉,随后低头一笑,没说什么。

***

三人回到王府时,正逢晚霞漫天。

王府里点起了烛火,吵吵闹闹的并不平静。

王识几乎是从大门拐角处“闪”出来的,直接挡在东方面前哭丧个脸,声音委屈:“我都在这儿埋伏好久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东方朝大堂里看了一眼,“怎么了?正义堂的事被你爹发现了?不同意?”

王识闻言猛点头,“全中!而且,我表兄此次也跟着来了。”

“江故?他也来了?”东方偏头。

“你别这么惊喜行吗?”王识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他那人,肯定要帮我爹管着我,那我还活不活了啊?!”

“你是该被管管了。”东方毫不客气。

“我怎么感觉你俩比我还亲……”王识撇着嘴,有点小难过。

“你表兄?”棠月疑惑道。

“啊!正好!你们都在,人多还有客人在,我爹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骂我!”王识又开心了,“你们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正义堂还能不能存活就靠你们了!”

“放心。有我们在,正义堂一定能存活下来。”白染衣说的认真。

“但你就不一定了。”

王识:“……”

丧尽天良啊。

王伯父在自己屋里整理商册,几人先在大堂里候着。刚坐下没聊几句,就见一人从屏风后走来。

“东方兄。”

这音色很特殊,如苍柏破石般低淳中带着些清亮。来人一身穹灰色衣衫,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尽显青年英气。

他神色凛冽,气质和年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颇有副少年老成的意味。

“江故。”东方谦谦一笑,并未起身,只是颔首。

江故也颔首,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他见堂中还有两名客人,也一一颔首行了礼,坐在了东方对面,王识的身边。

落座时他看了王识一眼,没说话。

王识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毛,顿感大事不妙,再等父亲出来时坐立难安。

棠月坐在最外边,从她的视角看过去,除了王识神色紧张,其余三人皆垂眸不语,坐姿端正。

暮春的季节愣是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这是岁寒三友齐聚王府了吗??

幸好局面没有冰封太久,王临风的一声呵斥如同刺棱砸向冰面,碎碴四溅,蹦的到处都是。

“小兔崽子躲哪儿去了?找到了没?!”浑厚的男声从大堂后方传来,惊的王识一激灵。

“公子已经在大堂候着您了。”这个平和一点的是管家张叔。

王临风一现身,除了王识低着头不敢看他,其余人皆闻声朝他行礼。

王临风大概没想到大堂里居然聚集了这么多人,一时间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

他清咳两声,摆摆手入了座。

“这两位是……?”他的眼神在两位姑娘身上打转,最后挑了个熟悉的“下手”,“来,东方你来说。”

“伯父,”东方站起身,“听王识所言,想必您已经知道正义堂的事了。”

王临风瞄了王识一眼,“哼,不好好学习、不好好经商,净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眼神转回,突然变得慈眉善目,“想必这两位姑娘就是小儿说的‘女侠’和‘神医’了吧!”

白染衣和棠月躬身行礼,道:“不敢当,长期居于府上,多有叨扰,还望伯父见谅。”

“不会不会!”王临风眉开眼笑,“两个小姑娘也是可怜,若是没地方住,我这王府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

没等她俩开口道谢,王临风又来了一句:“两位姑娘芳龄几许啊?”

两人相觑一眼,不懂何意,棠月试着答道:“回伯父,我今年十九,染衣今年……?”她转过头,投出疑问的眼神。

白染衣顿了下,“二十有三。”

王临风拖长尾音“噢”了一声,半琢磨道:“十九,不错,配王识正好,配江故也正好。二十三,啧,大了点,比江故还要大一岁。”

于是再问:“这位白衣姑娘几月生辰啊?”

王识替他爹觉得丢脸,赶紧咳了两声。

王临风瞪他一眼,于是王识又蔫了回去。

白染衣低眸,似是不愿又似是不记得了,谎道:“还为时尚早。”

王临风点点头,“那就是后半年。可惜了,与江故差了一整岁。这俩倒是都能配东方。”

“爹……咳咳咳咳!”王识快把自己的嗓子咳出血了。

东方和江故倒是一脸淡定。

王临风自从自己亡妻,王识快要及冠之后,就热衷于牵线搭桥,自做媒婆月老。尤其是去年夏末王识及冠后直至今日,王临风在家时除了劝学之外就是劝婚,连带着东方江故一起劝。

“姨父,正义堂的事……”江故熟练的拉回话题。

“啊对对对!你这小子,整天不做正经事,这查案子的事轮得到你来吗?”

“我没有啊爹……”

“你还敢狡辩!”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东方适时阻止:“伯父,我知道您担心查案一事危险性太大。但其实,危险的事情都是我们在做,王识只是监督。再者,我们所行皆是为民造福之事,又是顶着王府的名义,若传出了美名,也算是在为您的生意变相招揽客人,收买人心,一举两得。”

白染衣接着道:“我们住在王府总归要做些事情来报答王公子的收留之恩,王公子肯发月钱解我生计之愁,我自然也愿意为王公子鞍前马后。”

棠月一脸肃穆:“伯父,京城的提刑按察使司上下受贿贪腐,我们实在不忍看人无故蒙冤,再如此放任不管下去,谁又能保证将来受伤害的不会是我们?王公子哪怕仅看着我们办事,也是一种学习。以后若是有危险,也能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东方笑道:“您看,一举多得了。”

王临风仔细想想,倒也在理。

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干出些什么来?要他与官家作对那更是不可能。

若要真的做出了什么大事,那便是祖坟冒烟,也能告慰她娘的亡灵了。

“好吧,你们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我才不会插手。但我有个条件。”

“东方性格谦和了些,怕是管不住这小子。既然此次江故要到京城学习,暂住我府上,那也让他加入这什么堂,帮东方一起牢牢看着这小子,别让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月钱就让这小子自己掏,给他点教训。”

“好。”

除了王识,其他人欣然同意。

当然,王临风也不会管王识同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仅是岁寒三友,还是黑白灰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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