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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混乱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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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袁松房里找出的那封信掀起了轩然大波,仅一夜的时间,舆论又变了个风向。

那些指着袁松鼻子骂的人今日开始支支吾吾,有些干脆缄口不言也没再来闹了。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局外人的想象,但凑热闹的反而越凑越起劲了。

他们编排了各种版本的故事,有说这信是袁松自己捏造的,有说是楚百灵故意构陷的,还有的更加离谱,说是楚百灵被脏东西附了身精神不正常的。总之传的沸沸扬扬。

太平戏班几十年的声誉与威望在一瞬间成为了泡影,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调侃。

但不论外面的风刮的有多大,白染衣也不知道。

次日清晨她在睡梦中惊醒,梦到的是昨晚看到的楚百灵的脸。她在梦里的脸变得狰狞恐怖,哼咽的哭声似深夜咒语夺人魂灵。

白染衣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她又被关起来了。

白染衣记得昨晚关押楚百灵的那间房,那间门上的方形口比正常的小一半。

但现在,她正被关在这间房里,而原本被关在这里的楚百灵却不见了。

更糟糕的是,她身上的纳米匕首也不见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昨晚自己那么“嚣张”的躺在走廊中心,关押间的门还被毁了一半,凶手不搜走她身上所有的武器简直天理难容。

万幸的是检测仪伪装性强,被凶手忽略了。

门外的烛火被重新点燃,屋里有一块半大的馒头,但已经变得干巴巴的了。

显然是原先住在这里的那位楚百灵剩下的。

白染衣伸手拍了拍隔壁,“有人吗?”

“姑娘?”

回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李姐。而隔壁的人只是敲了一下墙壁来回应她。

“姑娘怎么去那儿了?”李姐问。

白染衣回想了下布局,她现在与李姐的距离差不多是关押间对角线的距离。“大概被转移了,我也不知道。”

白染衣有意隐瞒,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时候她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唉。今天总算送来一碗水了,怎么没吃的呢?”

李姐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也没力气再去说话。

听她的意思,凶手昨晚是给他们送了水来的。虽不是常量,但就是这样一碗水的量也没有自己的份。

看来凶手要开始解决那些对自己无用的人了。

烧心的饥饿感在白染衣回过神时弥漫上来,但她只从那块硬邦邦的馒头上掰了一小块咽下。

剩下的得留足几天的量。

先前就听李姐说过,吃完的空碗要放回去才方便凶手取换。

而这碗馒头却始终在门边直到变得干巴巴的也没有换过,看来凶手也没打算让楚百灵多活几天。难怪昨晚看到的她一直在以泪洗面。

如今她不见了也就意味着她可能死了?如果楚百灵死了,那造成的影响会是什么?

白染衣并不知道关于戏班的舆论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了,但万变不离其宗,楚百灵的死一定会对袁松造成巨大的伤害,因为这才是凶手最终的目的。

白染衣的上腹部已经明显感觉到一阵疼痛,但她忍痛能力很好,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

但接下来再被关几天后是何情形她也无法想象。

她扶着墙缓慢跪移到门旁,用指甲划了下,门上很快留下了一道印记。

这门是木质的,虽然靠肉|体撞是撞不开,但做工也并不太结实。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依赖别人来救自己不是她会考虑的选项。

况且她也想不到会有谁能冒这么大的险来救自己。

万一把别人也搭进来了自己心里必然会多一份负担。

她环顾了下四周,将盛着馒头的碗敲碎了,当作一把利刃执着的划着木门的右下角。

但并非是拼了命的。

人有时候孤独久了就会变得很自私。

白染衣从前以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我主义者,她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给自己添麻烦。

直到最近,她才发现自己对上了心的事物会很主动,比如养着金小姐弟,再比如帮正义堂伸张正义。

但她依然抱着一种冷漠的态度,认为自己始终和他们还是不相干的。

这种冷漠不仅体现在她对别人的情感上还体现在自己的性命上。

她不会甘心死的毫无意义或是太过匆促。但是,那又怎样呢?活着自然更好,但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她无牵无挂的也不值得别人对她有什么牵挂。

白染衣一边耐心的自救一边又厌倦的消极怠工,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矛盾,但它就是存在了。

白染衣一瞬间居然被自己逗笑了。

她捂了捂阵痛不止的腹部开始思考这件案子被忽略的细节,比如那个失踪的小侍女究竟去了哪里,她的失踪对这件案子又有什么影响。

***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又到了傍晚。东方根据袁松提供的楚百灵日常活动轨迹,筛选后挑了剩下几条挨个沿路调查。

楚百灵本身并没有多么丰富的活动内容,她的身价比较高,除非逢年过节,一般小掌柜是不会请她来表演。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几个达官显贵的邀请和戏班练习场的活动比较多。但达官显贵的邀请只是突发性状况,楚百灵想要做的是显然是稳定且长期的,这项无法被她利用。

戏班练习场也早就被棠月翻了个遍,根本什么也没有。

“既然她自己不行,假手他人不知可否?”江故问道。

“她会让别人知晓这种事吗?”棠月最近和江故不对付,下意识反驳他。

“若旁人并不知晓自己被利用了或者自己为她做事天经地义呢?”江故也反驳道。

“有这么蠢的人吗?自己被卖了还不知道……”

“还真有!那个小侍女不就是吗?她还妄想能白捡五百两黄金呢!”王识这一喊让所有人都回了神。

小侍女的身份不就恰好应了江故所说的所有条件?

正巧东方查完路线回来,几人向他说明了情况。东方点点头,气压有些低沉。

“怎么了?你查到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冰?”王识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方直接略过他的最后一问,开口道:“正要说此事。有一条路,楚百灵虽不常去但有位小姑娘经常去。不过行动开始的时间很早,早过了第一位失踪之人的日期。”

“这么早?那不就没用吗?”棠月道。

“但这条路上有家店,我请求店主查过他的账目,从这上面来看小姑娘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增大了数量,增加了频率。”

王识道:“让我来猜猜,那一天不会就是人员开始失踪的那一天吧。”

“不对,应该再往后推几天。”棠月道。

“这么说,你知道是哪家店了?”

“不知道。但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店了。”棠月越说越兴奋,她在心里念道:“希望我所愿皆成真。”

“包子或者馒头铺?”江故也猜到了。

东方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就说明他们有吃的,染衣还活着!”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江故和东方感到宽慰,他们之前早有推测。

而在他们的推测中,白染衣是凶手手里的弃子,活不下来。

江故对此早有预料,依旧面色不改,但是东方却低了眸。

“小姑娘是那名侍女吗?可是那个侍女不是早就失踪了吗?”棠月感觉有点不对劲,问道。

“一直在光顾,直到前两天才断。”东方神色平静,像无风的静渊。

“一直在?不对,断了?!”棠月大惊,“也就是说自从染衣失踪后,就再也不供应吃食了?”

王识也回过神来,“可恶啊,几天了?两天不吃不喝?”

“两天。一般人还能勉强撑着。”江故道,“需尽快找到。”

“那位小姑娘能找到吗?她的做法听起来像极了凶手啊。”王识道。

这不仅是王识一人的想法,所有人都有这个猜测,也是正常人会想到的方向。但这是否太过理所当然了?

“凶手怎么将失踪的人运到别处去?路上没人看见吗?”棠月问,“要不我们再去找找吧。我不放心,总觉得还能沿路查点什么东西出来。”

但这次并没能如愿,哪怕运人这么大的动作也没有查出什么来。

且不说白日里人来人往拉客运货的那么多谁都记不清,到夜深人静时更不会有所察觉。

就连路上的车辙印都相互交错,谁能肯定这其中的某一条究竟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几条路线来回探查了两三遍,一无所获。棠月还在安慰自己:“假如凶手去别家买了吃食呢?”

那也不会留给白染衣的。不过这次江故没说出口,任她自己骗自己。

东方站在路口看着望不到的路尽头,好像随着牵扯出的线索越来越多,他们反而越来越没有头绪了。

天色暗下来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他近乎执拗的再将案子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圈圈画画出了几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开始模拟推理。

不知不觉间,日月轮转,再过两个时辰天又要亮了。

翌日的线索是自己送上来的。

许久不见的小侍女突然去官府报了案,说发现了楚百灵的尸体。

而经仵作验定这具尸体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又是一瞬间,舆论的矛头再次指向了袁松。有人说这是袁松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杀了楚百灵。

有人说便有人反驳。

“不能吧,绝笔信都摆在那儿说是自己不堪欺辱想自杀,难不成那污蔑袁松的信也是他自己编的?”

“谁知道呢?他能干出这种龌龊事就不奇怪他能干出些别的。兴许是楚百灵还没来得及自杀就被杀了呢?”

“仵作还说什么来着?死了多长时间?”

“不长吧,好像才一天。”

“一天?楚百灵不也是在一天前失踪的吗?这么说,时间还挺吻合。”

“诶等等,不是说可能是双生子吗?”

“……”

“……”

庭外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庭内根本无法专心断案。徐正海使了个眼色,小厮大喝一声,喝退了不少凑热闹的。

但正义堂的人依然在庭外岿然不动。

“你,你不是失踪了吗?”袁松震惊的看着那位小侍女。

“回大人。”小侍女没怎么看他,而是低着头答着徐正海的问话。“我并非失踪,而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

“楚姑娘知道了袁松的所作所为,就与我一同偷偷为那些被袁松欺辱虐待的师兄师姐们送些吃食续命。”

小婢女闭了下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回忆说辞。

“哦?”徐正海捋了捋胡子,“如何做的?”

“我来买,楚姑娘来送。”

“那你可知他们被关在哪儿?”

“我不知。楚姑娘心地善良不计前嫌,不想我牵扯过多,只让我帮她到这儿。余下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小婢女说着说着眼圈还红了,就像是为自己当初隐瞒楚百灵而感到愧疚一般。

王识在庭外简直没眼再看下去,“这案子怎么一天一个样?”

“她看起来像是又收了个纸条一样。”棠月补了一句。

“她若不是凶手,怎么会三番两次的被人利用?她若就是凶手,那真是会扮猪吃老虎。”

王识现在暗讽他人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强了。

“你为何逃出去?你可知奴籍未解私自出逃该当何罪?”

小姑娘被徐正海吓的脖颈一缩,“是、是楚姑娘让我赶紧跑的。她说袁松不是什么好人,叫我赶紧走,走的远远的。她、她还说,若我走后能帮她买些吃食提供给那些失踪的兄弟姐妹,她就助我脱离奴籍。”

徐正海在堂上轻笑了下,“她何时同你说的?你又跑去了哪里?”

“是楚姑娘误食毒酒那次说的,那几天她不愿别人服侍。我只在屋外待着,她难过地一个人锁在屋内也没忘了叫我赶紧逃。我料想肯定是出了什么危险就赶紧走了。也没逃多远,就回了家。”

王识:“……”

棠月:“……”

“还能再扯点吗?”王识听得牙疼。“被扇门隔着,脸都没见到,这都能信?”

“那几天楚百灵的嗓子尚未恢复,凶手有可趁之机。”江故道。

但就是这么离谱的事情却被衙门出动的捕快证实了。

按照目前所查以及小侍女提供的证词来看,楚百灵生前发现袁松的无德之行,找到了被袁松关押的那些人,为了不牵连到别人,她与小婢女做了个交易。

小婢女帮她购买吃食,她按约定提供给失踪人员。最后在劝说袁松无望的情况下,留下绝笔信选择自杀。

但是在这之前,她想要放了那些被关押的人却被袁松发现,在自杀之前被袁松杀害。

袁松在堂下听着几度想要起来辩驳,终于等到让他开口的机会时,他已经憋红了脸。

“大人,草民是万万不敢呐!说我欺辱他们,那我为何还要留着他们?说是小灵想要帮助他们,那为何不趁早放了出来?大人请明察啊!”

他今早见到楚百灵的尸体一脸悲痛,虽说这么多天过去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见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也是由此,他越发坚定地相信是凶手利用了楚百灵、杀害了楚百灵。必须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徐正海虽不是个好官,但也不是个傻子,他转向那小婢女问道:“楚百灵是如何取过食物的?你从未见过?”

小婢女回想了下,“她只让我将东西放在一个家边指定的地方,其他的我也不敢多问多看。万一我要是被卷进来出了什么事,我家五口人可怎么活啊!”

“你是如何发现楚百灵尸体的?既不想牵扯过多又为何赶来报官?”

一听这问,小婢女就着急了:“那当然得来!说好要助我脱奴,怎么还死了?那答应我的事可怎么办?她就躺在我家旁边,我一出门就看到了能不着急来报案吗?”

众人:“……”

小姑娘简直傻的一骑绝尘。

王识干脆转了脸没再看堂上,“她居然还能识字诶!多惊喜啊!”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深谙世事,都能看的清事局,小婢女的性子是妥妥被利用的对象。

身边议论纷纷,都当作话本子听得有滋有味。

在袁松房里找出的那封信究竟在不在凶手已知范围内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凶手也许根本不在乎这些。

整件案子现在看起来指向十分混乱,袁松有罪说和双生子说各有道理也各有漏洞。

如果是前者,袁松就会直接被谴责甚至入狱;如果是后者,这位小侍女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嫌疑对象,就连最开始那张威胁她并许诺五百两的纸条都有理由怀疑是她自己准备的了。

“太乱了。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啊?”棠月有些烦虑。

“就是乱才好。”

东方默默退出了人群,几人也跟着退出来了。

“越是混乱就越难查清真相。干扰项越多这件案子就会拖的越久,每出一个线索就会多一个反转,舆论便会难以停歇。”

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次找到的线索都伴随着两个干扰项——一个指向袁松,另一个指向模糊不清的双生子。

凶手不在乎到底会把这件事情引到谁的头上,只要定不了自己的罪便行。他以这种爆炸式的方式,一条接着一条,就是想让别人瞠目结舌,根本不在乎逻辑最终会把本身引向何处。

凶手想要的不过就是撼动太平戏班的威严,将袁松拉下神坛。

如他所愿,他做到了。

哪怕最后事态反转,袁松被证明清白,但是这些天大家对于太平戏班的非议也确实存在过了。总会有人想假如这些以后会成真呢?假如以后还会再反转呢?一旦动摇了,就会不自觉的再去试探、怀疑。

无论如何,大家对于太平戏班的态度再也回不到从前。

人言可畏,这便是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棠月问道。

“去找失踪地。这条线索凶手一直留着,也该出来了。”东方最后看了一眼小婢女。

“我们不是一直在找吗?没有结果啊,还能怎么找?”王识道。

“楚百灵死在小侍女的家边,送的食物也放在她家边,去她家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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