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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兜兜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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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的腹痛还能忍一忍,到了半夜突然加剧。白染衣只好又掰了几块馒头咽下,但胃就像尝到甜头的孩子般越发贪婪。她逼着自己麻木下来,想想一些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睡着了就好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划割关押间的门,整个人蜷缩着看着腕上检测仪因为警告“营养缺乏”而不停闪烁的光点发呆。

有时候痛到极致了总会觉得身体和意志是分开的。她任凭自己的胃在不停的呻救,而大脑却在悠闲的回忆着往事。

很容易便联想到了自己十八岁入藏的那天。

那天是节气大寒,自己的成人礼。但西藏却艳阳高照,她谁也没通知独自一人就入了藏。

这地方她不是第一次来,外公是援藏军人,外婆和他在这儿生活了大半辈子。白染衣自己起先也是在这儿生活的,但由于体质不行,没呆够半年就回到了平原。外公外婆为了照顾她也跟着来到了平原。

童年时没有好好看过这座高原,只知道天空很蓝,云很白,一切都那么辽阔又纯净。十八岁那天入藏,白染衣是带着外婆的遗物过去的——一串檀木佛珠。好像带着外婆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地方,无牵无挂的,像散落在雪域高原的花,极尽灿烂、随风摇摆。

外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的前半生因为参与研究辗转流离,饱经风霜。但她从来不怨天尤人,一直都是豁达乐观的。在白染衣看来,外婆是很有生命力的人,她不论什么时候都在用力的活着,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精彩有趣。外婆有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并一直坚守着。这份坚定与热爱感动了白染衣,她努力效仿,但最终还是随了风。

外婆是扎根在这里的守望者,灵魂沉淀在这片土地上。而自己也许只是阵游荡的风,只把情感留在了这里,剩下的全都带走了。

她将那串佛珠用最原始的方式埋在了雪山顶上,她希望等到第二天日照金山时,外婆是第一个被照耀到的幸运儿。这是她送给外婆最好的祝福。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祝冬禧”——这是外婆给她的祝福。

那天她不知疲倦地走遍了所有她能走的地方,看尽了西藏深藏的美丽。在这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所有的事物都以最极致的方式展现在眼前,光和热的分离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耀眼与彻骨。

她穿着外婆生前为她留下的藏民服饰,在大昭寺门前和无数信徒一起叩拜;踏在布达拉宫的广场上看着他们摇转经轮、默诵经文。头顶是一碧如洗湛蓝蓝的天,五彩的风马旗在大风下猎猎作响。

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位神明,他们以朝圣的方式来捍卫虔诚无比的信仰。白染衣站在其中突然就失去了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她甚至连自己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就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旦松开了手就怎么也抓不到了。

白染衣希望自己能成为外婆这样的人,所以她厌倦极了与外婆毫不相似的自己。她也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的性格会被外婆一遍一遍的说“真好”?

“不必着急长大,慢慢来。”这是外婆临终前对她说的话。说这话时,外婆病痛缠身,脸上却还是挂着和西藏湖水一样澄澈的笑容。

“多好的性子,真好。”

讽刺的是,这句倒成了后来自己常与别人说的话。

那天结束的很仓促,高原心脏病突发,白染衣倒在了布达拉宫广场。最后回到首都时意料之中的被母亲冷嘲热讽了一番。

回忆是会选择性折叠隐藏的,再回首时白染衣只记得那天一步一步走在雪地荒草园上的感受了。阳光强烈,风吹走了所有的负担。

她很想问问外婆,她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大自然还是自己一贯忠于的祖国?

但很遗憾,这大概需要自己去寻,或许寻得到或许不行。

都是一阵刺痛袭来,十八岁那天躺在天地下痛的是心脏,如今困在这昏暗一隅胃痛到痉挛。

冷汗如雨间,白染衣渐渐失去了意识,阖眼时将西藏招摇的光一起带进了黑暗。

小侍女和袁松暂且都被官府的人软禁起来。小侍女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人被当作凶手,一直着急地拍打房门想要官府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家离戏班不远,离神灵山也很近。房屋老旧,周边也没剩几幢有人的屋子,都是些弃屋,看得出家庭十分贫穷。东方一众上门拜访时只有一名妇女、一位老媪和一名幼儿在家中。

由询问得知,家中唯一的劳动力——小侍女的哥哥下地干活去了。除了她是奉命偷跑出来一事,家里没有一人知道小侍女和楚百灵的交易,若不是今日官府突然将人扣押,家里人至今还蒙在鼓里。

“你们没有一人看见过她将食物放在哪儿吗?”棠月问道。

这件事原本套套官府小吏的话就能得知,但他们对官府总是不够放心。有徐正海贪污腐败的例子在先,手下人的作风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住在神灵山脚下,想必也听过‘神女’的名讳。你们可知这失踪的人里就有她一个?”东方还记得白染衣当初行医救人的事。神灵山脚下的人多多少少都见识过白染衣的能力、受过她恩惠。人总得有些良心,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也该拿出来说一说了。

“我有一次半夜起来哄孩子。”小侍女的嫂子道,“看到有个麻布袋放在隔壁屋门前不远的地方,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当时以为是谁歇脚放一放,现在想想那麻布袋里装的或许就是那些吃食。”

几人相视一眼,囫囵行礼退了出去。

隔壁的房子看起来十分破败,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了。几人围着房子绕了一圈,发现可以从后门进入,当即冲了进去。

灰尘落了厚厚一层,蛛网遍布。四人从房屋四角开始寻找向着中心不断靠拢。这次倒没费什么工夫,凶手几乎没怎么掩饰,在中心偏江故那角的矮柜下找到了一个地下空间。

“我同王识下去,你与棠月留在上面警惕。”东方道。

江故点头:“好。”

东方小心撬开木板缝,顺着楼梯下去,王识伸着火折子紧随其后。整个过程畅通无阻,顺利的就好像凶手迫不及待的希望他们早点发现这里。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一扇门,门上还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一把钥匙。

“这真的是关押地吗?我怎么总觉得像陷阱,就等着我们入套呢?”王识有些不安。

东方没说话,神色有些凝重。

王识在寂静中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方看起来有点紧张。

“你是不是害怕了?”王识误会他怕黑,关心了一句。

东方没理会他,拧开了门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王识带进去的一抹并不明亮的火光照衬着这里死一般的沉寂,令人窒息。

顺着火光,东方注意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它的下半部分被一道异常整齐的划口划开了。

是纳米武器留下的痕迹。

可是这间并没有人。东方不禁皱紧了眉头。

其他每扇门的锁上都插了把钥匙,王识在一旁照亮,东方试着拧开了一扇。

李姐大概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人找到,她以为是有人来送迟到的饭,直到她看见和她一样目瞪口呆的王识,这才隐隐察觉到这是来救自己的。

她一瞬间差点给他们跪下。

“救命恩人呐!”李姐泪流满面。

只这一句让原本死寂的关押间突然像困兽发了疯一般的怒吼起来。每扇门后都有人在拼着最后的力气欢呼着,振聋发聩。

门被一扇一扇打开,每扇门后都是嘴唇干裂、面黄肌瘦失踪了很久的人,还有些直接趴跪在稻草上,头发乱糟糟的,眼中红血丝爆满。

但始终没看到白染衣。

东方沉着脸,直到拧开了那扇最安静的门。

那一身白衣在黑暗中格外刺目,白染衣安静地蜷缩在墙角,微弱的火光并没有让她的脸庞显得温润。她的脸色苍白毫无人气,头发被冷汗浸湿黏在额角,手中还握着一枚尖锐的瓷片。

王识愣住了,进门时不小心踢到了几块碎片。有一块被他踩在脚下向左滑飞出去,撞到墙后被弹了回来,最终停在了门的右下角。

那里有无数个倔强的划口,深深浅浅。

东方几乎是瞬间单膝跪下探着她脖颈处动脉,在感受到跳动后才松了一口气。

“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王识抚着自己的小心脏。

东方单膝跪在白染衣身边,挡住了她的一部分上身。检测仪的警告闪烁不停,东方不动声色的将它关闭,然后握住了白染衣的手腕。

凉的惊心。

明明六月的天气。东方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四周晦暗,王识在东方背后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看到他伸手拨去了黏在白染衣脸上的碎发,然后俯下身将她抱起。

东方一直垂着眸看着怀里人,步伐很快。王识赶紧举着火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甚至顾不得应一声李姐的喊叫。

“把墙上蜡烛点上。”东方的声音有些低哑,抬眸时眼神冰冷无光。

王识愣了一下,赶紧寻到壁烛点上。

“门关好。”

“啊?哦。”王识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关押间的人因为喜悦的欢呼而消耗了所有力气,看到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每个人都懵住了。

棠月在上面紧盯周围动态,看到白染衣时,眼圈瞬间红了。“这是怎么回事?三天了……不是说一般人可以撑撑的吗?”

“我带她治疗,你们留在这儿。可以送食物,但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东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地下室,“不能死人。”

“放心。”江故猜到他的意思。

看着东方离去的身影,王识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他转身看见棠月一脸担忧的表情,打了个响指道:“别担心了。有东方在肯定没事儿。你们是不知道,他刚才那表情就像要吃人一样,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确实。”江故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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