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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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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白将安羽毫无生机的身躯平放在地上。他已经完全精疲力竭,半跪在安羽身边,拉动枪栓,勉强打起精神,打开增强视野,环视四周。

萧澄一手依旧摁在他颈间,另一手将贴片贴在安羽身上,等待AED的分析心律结果,取出专用导电胶。

他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完完全全的虚无。

虚无不是黑,也不是白。是那种睁着双眼,捂住一只眼睛,从那只被捂住的眼睛里看到的景象。

他是盲人,但又看得见。在这个地方,视觉没有任何意义。

他感到了一种熟悉的畏惧感和舒适感。畏惧感来自幼时刻入本能,无从依靠的恐惧感。而舒适感却来自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这样的舒适感在他体内无处不在,甚至他每一条神经的末梢都能感受到这样的愉悦感。但它又似乎存在于一个他体内深而隐秘的地方。

他的意识深处似乎存在一条深渊,一眼望不到底,无法看透,在现在的虚无里显得极为明显。

他竭力想探查这无限的深渊,渴望将它完完全全地纳入自我,

——或驱逐出去。

同时,他又希望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他包裹起来。起码,让他有所依靠。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诉求。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那种让他无所适从的舒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对于空旷的惧怕。广阔虚无的无限深处伸出数条丝线,将他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如果这个景象有人可以看到,那么,他看到的就是一个茧。

一个没有颜色,无限大而又无限小的茧,和它周围的虚无一样虚无。透过透明而又不透明的外壳,里面是一个紧紧蜷缩的小孩,就像这个茧所保护的蛹。

安羽霎时间感到了极度的安慰,安静地蜷缩在狭小的避难所内,放松地靠在意识中的有形上。

几条丝线轻轻地抚过他的脸。没有冷,没有热,带来的只是熟悉的安全感。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从前。

干燥温暖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擦拭掉他身体表面冰冷的液体。接着,他被毛巾包裹着,放进了一个狭小的盒子里。

一个闷闷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话语中的内容都是他后来从记忆中复原的:“林影,他这么小,我们要不......”

“可这是违反实验室规定的。”另一个更低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

“去他的什么规定,”一双手将他抱起。他几乎是本能般抱住其中一条手臂。声音里出现了一点笑音,“现在还有规定?现在的规定就是在杀生。”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话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我觉得他喜欢我。亲爱的,你看,检测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嘛。”

“傅......”那个低一点的声音带上了一点迟疑,话却被立刻打断。

“一个完全健康的孩子。”话音里带上些许责备,声音也尖锐起来,听起来是个女声,“你就忍心把他再丢回尸体堆里?”

另一个声音犹豫一秒后便投降了:“你说得对,亲爱的。”

女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同时一只手摸过他的脸。没有冷,没有热,带来的只是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这么可爱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呢?”女声呢喃道。

另一个声音没有说话,似乎也在认真思考。

“小白都跟了你的姓了,这个孩子要不就跟我的姓吧。”女声的话语里似乎在征求那个更低一点,听起来是男声的人的意见,而实际上,话语里的意思完全不容反驳。

“嗯,那是当然。”男声应和道。

“嗯......”女声的声音渐渐拖长,陷入了冗长的思考。突然,女声压低声音,柔声道,“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亲生父母是谁,想必你也难以记清了。我不知道对于身世的探求,会不会成为困扰你一辈子的事。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女声渐渐遥远起来,“人生很长,不该被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困扰;人生也很短,我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呀。”

“‘反复身世,惘然莫知,但如蜕解俗骨,傅之羽翰,飞出与八荒之外,吁其快哉!’,就叫你傅羽翰吧。”

安羽的喉头明显一梗。接着,AED的提示音响起,提示不建议进行电击除颤。

下一秒,安羽猛然睁眼坐起,连声呛咳。这是从胸膛深处发出来的咳嗽声,极其沉闷。同时,唇齿间喷出黑红色的血液。

喻白立刻放下手中的枪,轻拍安羽的背。

数秒后,黑色的淤血基本消失殆尽,咳出来的都是星星点点的鲜红色血液。

萧澄从喉底发出一声喘息,向前倾身,扶住安羽的身体,轻轻地从上到下抚摸他的背,帮助他顺气。

喻白也沉沉地舒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无比轻,几乎要飘起来。他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阵发黑。

过了将近一分钟,安羽才慢慢缓过来,靠在萧澄的臂弯里,艰难地睡过去。

萧澄抬头,对上喻白的目光。后者向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萧澄向他笑着比出一个手势,示意安羽已经没事了。

冷月已经向西边沉去。浓密的树林开始舒展它们的叶子。冷冽的月光被树叶剪碎,在地上投下一片冰冷的剪影。

野外真正的黑夜即将过去。接下来是不算夜晚,也不算晨曦的时间,也是最适宜于赶路的时间。

头顶传来细细碎碎的瘙痒,很舒服。

安羽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梦魇,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回忆梦境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得真实,他可以感受到那种真真实实的触感,甚至是从微弱的鼻息里带来的温度。

梦境正在演绎过去的现实。他残存的一些理智发出危险的警告:

——这股力量,有没有试着演绎过正在进行的现实呢?

“亲爱的,你快过来看看。”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怀里抱着孩子,冲着半开着的书房门喊道。她顺滑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签字笔松松地髻着,神情忧虑,“这孩子头上怎么一直长白毛。”说着,她又从孩子头上拉出几丝纤细的白色丝线。

孩子靠在她怀里,双手环抱着一个蓝色的大海豚,眨巴着浅灰色的大眼睛。

“啥啊?”一名头发乱得像蓬草一样的男子从书房里走出,他戴着细框的长方形眼镜,眼底是大大的眼袋和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神情疲惫,无精打采。他走到女子身前,摸了摸孩子头上细密的浅黄色小绒毛,“哪儿呢?”

“喻林影,你真的是......”女子无奈地看着他,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摁低,“看到没?这儿,这儿,都是。”

“哦哦。”喻林影认真地点点头,拉下几根细丝,“我看看。”

可能是他不小心拉到了孩子的头发。孩子尖锐地抽泣一声,身体一缩。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女子心疼地侧过身,低声安抚,一边狠狠地瞪他。

喻林影自知理亏,讪讪地笑道:“最近太累了......”

“快研究你的去吧,”女子娇嗔道,“万一是寄生虫怎么办?”

“是是。”喻林影正色道,“你和孩子的事我都放在第一位。”

“开什么玩笑。”女子抿嘴笑道,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媚可爱,“你一走进书房就不记得我们娘仨儿了。”

“哪里的事......”

“去吧去吧。”女子用手指逗着孩子,“我看打虫药没用才来叫你的。不然这种时候我怎么会来打扰你......”

“咦?这是啥?”萧澄从安羽的后脑勺里抽出一根丝线。

这几天安羽都昏迷着,萧澄和喻白也就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支着防辐射帐篷安营扎寨。

其他几个小组都寻找合适的路线继续前进。最快的是黎苎和杨雨晴搭成的小组,已经快到达指定地点了。

其他小组里,除了时澜身负重伤,和秦悠一起,与喻白他们一样在原地养伤以外,其他小组成员只是受了轻伤,大部分都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恢复,没有什么大碍。

“什么?”喻白从警戒状态回过神,转过头。

“我出结果了再告诉你吧。”萧澄左右看看。

两个小时后。

萧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屏幕,眉峰一挑。他随即切换耳机频道,敲敲耳麦,说道:“呼叫林玥。完毕。”

数十公里外。

林玥第N次尝试调解孙渠低落的心情无效,正郁闷地对着墙壁画圈圈。听到后,他余气未消,按住耳机,赌气道:“林玥在,对面哪位?完毕。”

“萧澄。完毕。”

林玥一听,直接切了一个频道:“喻监察在吗?林玥呼叫。孙渠的状态不知什么原因非常差,已经影响执行任务,并拒绝与队友交流。完毕。”

孙渠闻言直接跳了起来:“林玥,你!......”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耳机里就传来一个沉稳冷漠的声音:“孙渠?”

孙渠立刻打了个激灵:“喻监察,我在。”

林玥哼了一声,心里莫名地有点小开心,切回萧澄的频道,问道:“萧主任,什么事?完毕。”

萧澄:“......”他听着喻白在一旁简短地询问着孙渠什么,就知道林玥刚刚肯定打小报告去了,没听到他的话。

“我说,你上次提交给基地的样本是在哪里取的?完毕。”萧澄重复道。

林玥立刻想起来了这件事,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萧澄描述这事。

于是他们两人聊了半天,终于把双方脑海中的画面统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澄艰难地复述道,“你们被困在石头堆里,安羽两拳把石头打飞了,第一拳石头的外部没有碎,但里面碎了,第二拳石头一开始没有碎,飞出去以后在空中碎了。所以你觉得可能有什么东西把石头连接在一起,但是只找到了这样的丝线。是这样吗?完毕。”

“对。完毕。”林玥肯定道。

“......”萧澄看着自己指尖的丝线。他刚刚收到基地的消息,对比发现这东西的DNA结果和安羽提交的样本,林玥提交的样本属于同一个东西。

——都是真菌。都属于同一株真菌。

这个东西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们?难道它是寄生在安羽身上的?

萧澄看向身边的安羽。

安羽的表情很平静,但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脖颈上被链子勒出的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已经转成了紫黑色。

至于第一份样本的来历,恐怕只能等安羽醒来,问他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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