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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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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上下一阵哭声,伴随着阴雨天显得更加凄凉,石柱和灰地给林府添上沉重的色彩。房里地上的鲜血早干了,但腥味消不去,忍得怀里的婴儿阵阵哭闹,啼叫迟迟不止。所有人掩面而泣,谢清空单膝跪下,观察着尸体。暗沉的天少了光亮,只好点盏烛台在旁。

“大理寺查案,无关人等通通走开!”一阵声响在门府外响起,孟晔带着崔朔和其他人手穿过走廊,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屋内,林府见大理寺的人一来,顿时吓得不轻,一桩案子,竟能轰动御史台和大理寺前来,旁人议论纷纷,对着林府就是一顿指指点点。

谢清空见到孟晔,行了礼:“孟寺丞,”转头对崔朔说道:“崔寺丞。”

“谢御史。”两人也回了礼。其实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关系并没有孟晔和韩喆口中那么坏,恰恰相反,大理寺和御史台相处融洽,经常能看见大理寺的人和御史台的人称兄道弟,所谓的看笑话,不过是他们上司之间的明争暗斗罢了。

谢清空也不多做客套,继续观察尸体。孟晔用手肘碰了碰崔朔,低声说道:“欸,你了解这人吗?”

崔朔摇了摇头,他只听过谢清空的名声,只能说知道,不能算了解。

“崔朔,我跟你说,这个谢清空可了不得,出身名门望族谢氏,他们谢氏自古以来就与王氏交好,那鼎鼎大名的大儒王伯轩,就是他的老师。”孟晔啧啧道,“‘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1,谢碧通啊谢碧通,哎,可惜咱们没有这个命啊……”

这时候,谢清空转头剜了他一眼,孟晔有些心虚,咽了一口水。只听谢清空道:“孟寺丞,过来帮忙搭个手。”

“哎,哎,好嘞!”孟晔心里一惊,溜了过去。崔朔也不理会,转身问道:“昨日见到林垣上吊自杀的女孩是哪个?”

人群中一阵惊动,一个小女孩拽着她生母的裙子站在她生母身后,弱弱举起了手,声音颤抖:“是我……”小孩子容易受到惊吓,眼睛都红了,眼角还有泪痕没消。

崔朔蹲了下来,对小女孩笑道:“过来,跟哥哥说一下你昨夜发生的事,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崔朔温和的脸,将信将疑,慢慢走了过去,点了点头:“好……”

小女孩名叫林蓉,是林府的三庶女。她昨夜睡不着,也不想打搅其他人,就自己溜到了后院玩,听到角落里的房间有声音,就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偷偷地看,结果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的做什么,林蓉被吓得不轻,以为是贼,捂住嘴吓出一身冷汗。即使雷声不停的响着,她也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只听“砰”的一声,林蓉颤颤巍巍的往里面看,就见人吊在白布上,一身白衣,雷声乍现,白光透过窗,打在林垣身上,面色苍白,惨状被林蓉看得一清二楚,身形下的阴影变得修长,好似恶魔般抓住了林蓉的脚踝,林蓉被吓住了,反应过来时才发出一声惨叫,落荒而逃。

“就,就是这样,”林蓉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真的特别可怕!对不对!”

崔朔慢慢的点了点头,眼神却已经飘凌别处。他将林蓉从榻上放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后,走向孟晔那边,看了看自杀现场,旁边还有一个倒着的板凳,应该就是林蓉听到的声响。他转头问了问孟晔:“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真有。”谢清空早就去问其他人了,只有孟晔在现场,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看啊,这里有残渣,应该就是林垣自杀时用的毒药,然后吐了血。”

“但是你看啊,他脖子上的勒痕,中间有一段比其他地方深,”孟晔指着勒痕处说,“结果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挣扎过的痕迹,所以啊,这分明是他杀啊。”

崔朔仔细观摩,孟晔又自顾自的说:“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行凶凶器。哎,这些天搞得忙里忙外的,整天和神神鬼鬼挂钩,真是……”

“孟晔,”崔朔打断了他,“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勒痕很熟悉?”

“啥,让让,我看看。”

孟晔看了半天才明白崔朔的意思,他惊慌的望向崔朔:“你说的不会是碧疏楼吧!”

崔朔点了点头,道:“我怀疑凶手就是同一个,但是现在证据不足,也不能枉然下定论。所以,我们嘚先找找二人共同之处才行。”

“碧疏楼是御史台负责的,等会跟谢清空说说就完事了。”孟晔拍了拍手,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话说,那具白骨怎么办?”

“继续查,”崔朔靠着柱子轻声道,“我可不信赵贤真有藏尸的癖好。”

孟晔也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沉闷的天与大雨,叹息一声。

雨还没停啊。

“所以?”

“所以臣恳求圣上让臣前往甘州,寻回六十万石粮。”齐白玉如玉的声音在朝堂上传开,给大臣们头上一击。齐白玉早料到了,昨日延喜就将纸条塞进齐白玉怀里,李珏当然知道齐白玉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只不过是延喜自作主张罢了,齐白玉也就当个提醒。

而这一举动却让延喜惹祸上身,以干乱朝政为由,连大五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直接昏了过去,吓哭了一堆宫女宦官。李珏这是在以儆效尤,无疑是想告诉他们,不要随意揣测他的想法,他们是李珏身边的牲畜,牲畜是不能有任何想法的,一旦有了任何主张,就会变成一头狼,在某一瞬间扑倒然后撕咬着李珏,给李珏带来了可怖的,不可逆转的威胁。

冉如归却道:“齐宰相乃国之重器,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甘州的官员怎么担待得起?”

冉如归也略有些发觉这是一场阴谋,但他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齐白玉此行的目的。不是没有比齐白玉更有能力胜任的人,但齐白玉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给他们当众一击。这是在警戒他们,无论是工部还是户部,或是没有参与这事的官员大臣们,他们都有罪,罪名就叫贪。

考课上见到的贪腐之气不过是小一部分,冉如归再清楚不过。他上奏的折子一封一封的被驳了回来,上面写的就是贪腐之风。所谓的送礼不过是贿赂和保命的一层遮掩布,为了一两银子,他们可以点头哈腰,可以阿谀奉承,甚至跪下也在所不辞。几两银子就可以让一封折子石沉大海,那十几两银子,怕是可以换一条命了。

冉如归心里苦笑,只听清冷声再次响起:“那我想问冉侍郎,按照您的意思,轮台十几万将士的生命甘州就担待得起了?”

冉如归一愣,只听齐白玉再次说道:“轮台十几万将士用自己的身躯和鲜血驻守边疆,防御外敌,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却腹中无食,精疲力尽之后也就只有半个乌黑的馒头。我们,天下,又怎么对得起他们为大周‘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最后一句分明是疑问句,但沉声愤怒的语气却直直砸向冉如归头上。

是啊,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他的老师不正是想要自己如此吗?

那一刻,冉如归好像看到了年迈的老师,摸着他的头,慈祥的笑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你以后一定要为国效力,哪怕是捐躯。”

冉如归,你何时如同小人一般见识了?

冉如归不再挣论此事,李珏也微微一笑,即刻下旨,传齐白玉去找回六十万石粮。文武百官心里各有所思,冉如归似颓了劲,下了朝就直奔刑部,不理他人。

由于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李珏特意留了半天假,他也不客气,下了朝就直奔齐府。文弦惊今日也在朝上,文府那边就不用去了,文弦惊自会给文老臣捎信的。

一路想着,转眼就来到崇仁坊内,里面大多数住的是像齐白玉这样的官员,以及一些世家子弟。按照律法,齐白玉这样三品以上的官员是可以乘马车进出坊内的,但齐白玉不喜欢引人注目,大多走人群稀少的巷子。齐白玉回到府邸门前,收起了油纸伞,靴子湿了,连同袍子边缘也湿了,巷子容易淹也是常事,齐白玉见怪不怪,推开门,只见仆从神色慌张,见齐白玉回来了,赶紧行了礼,在齐白玉耳旁说了什么,齐白玉神色闪过一丝暗沉,说了句“知道了”,就匆忙赶到大厅。

来到大厅,齐白玉对着坐着的人行礼:“王爷万福。”

祁颢笑了笑,檀香在他身侧缭绕,烛光也让屋里有了些暖意,他手里还托着一盏茶,茶瓷白遐如洁,衬着祁颢的尊贵。

祁颢也不为难,脸上洋着笑意:“我见雨大,瞧见齐府在旁,便到这里避雨。先前不知齐宰相府上有递帖的习惯,多有冒犯,还请齐宰相宽宏。”

声音很熟悉,齐白玉心里一惊,这分明是那天船上的声音,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不要乱了阵脚。

齐白玉不知明修王的目的,肯定不是避雨如此简单,齐白玉该客套的也都客套了:“无妨,王爷尊体为重,这种小事无需在意。”

“只不过下官袍子湿了,朝服也不便行动,不知王爷可否等下官一会儿,让下官换身衣裳再来?”

祁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齐白玉的背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齐白玉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披了件大氅就走了过去。祁颢闭眼休憩,齐白玉只好小声道:“王爷?”

祁颢睁开了眼,看见齐白玉的身姿有些一愣。与朝服徒增的严肃不同,月白色宽袍更显得齐白玉清冷难近人,白皙而纤细的手拢着快要滑落的大氅,白绒让齐白玉暖和了些,但和祁颢相比,还是显得单薄一些。

“齐宰相看起来有几分孤云野鹤的气质。”祁颢低头一笑,这个笑很短,齐白玉也没有察觉,只道:“王爷莫要打趣我了。”

齐白玉直奔主题:“王爷可是有事要问?”

祁颢却摇了摇头,道:“我也说过了,我只不过是来这避雨的。”

“是下官糊涂了。”

两人没有下一句交谈,都是自顾自的吃了几盏茶。齐白玉有试探性的看着祁颢,却没有什么不同,以为自己想错了,就没有再瞧。

雨渐渐小了,齐白玉送祁颢到了门口:“王爷慢走,若有缘分,下次再会。”

祁颢也向齐白玉道了别,撑起伞走了,等着齐府大门关上,祁颢才回头一笑。

会再会的。

素花不解其意,任由雨水肆虐,晶莹剔透,光泽如白玉一样,最后落于祁颢袖中。

作者有话要说:1取自李白的《江夏别宋之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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