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失约。”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一道锁链，紧紧纠缠住诺安的双腿，让他寸步难行。

“愣着干什么？”

诺安回头，赫敏又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们去医疗翼了，你不跟过去吗？”，小女巫问道。

回过神来，诺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衡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重要性。

塞德看起来不太好，但是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我现在应该先去处理卡卡洛夫——

但是我想见他。

卡卡洛夫的事情很重要，福吉说不定会为了自己的位置用最快速度处决他。

但是我想见他。

你要保持理智，不可以感情用事。

但是我想见他！

这个声音一开始微弱极了，根本不足以压倒理智，但诺安越给自己找去做“正事”的理由，它就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激动，甚至快要跟心跳声同频。

但是理智的声音最终还是压住了满溢的感情。所以即使思绪万千，诺安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事情。”他不由分说地摁下心中莫名的躁动，语气淡淡地说，“既然他没有危险，我就先去忙了。”

……

看着自顾自往城堡走去的诺安，罗恩困惑又不解，“他什么情况？”罗恩凑到赫敏身边，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刚才着急成那样，现在一眨眼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赫敏捏着下巴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你忘了吗？邓布利多一回来就让麦格教授和海格带着卡卡洛夫先离开。”她说，“诺安一定是去找他们了。”

“好吧，好吧，他的事业心可真强……”罗恩压低声音问，“那我们现在先去找哈利？”

赫敏点点头，“对，快走吧。”她一把拉住罗恩的手腕，急迫地朝哈利他们的方向追去。

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就这样被迫中止，但邓布利多在离开前还是处理好了后续事宜。

“不要慌乱，都回到自己的寝室！”这位总能处理好麻烦事的老人声音洪亮，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们会在明天的晚宴上宣布最终获胜的勇士！”

在场的教授们都不约而同地动了起来。他们安抚慌张的学生、来宾，控制住已经有些混乱的场面，在赫敏还有罗恩要离开时，观众们已经被安排着有序离开比赛场地了。

当然，也正如赫敏猜测的那样，诺安的“别的事情”确实是参与卡卡洛夫的审讯，他需要从卡卡洛夫的嘴里得到尽可能多的伏地魔的计划，然后计划后续的——

“你做了什么！”

随着诺安愤怒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卡卡洛夫轰然倒地的一声闷响。

披着破烂斗篷的怪物已经将“食物”完全吸进嘴里——如果那张扭曲腐烂的面孔上的那个部位称得上是嘴的话。

卡卡洛夫的灵魂彻底消失，这只摄魂怪也没有了目标，但它并没有停下，而是用极快的速度调转方向，径直朝诺安扑了过去。

诺安沉下脸，正要抽出袖子里的魔杖，校长室没关严的门就被“砰”一下猛地炸开，两只美丽的守护神——凤凰和牡鹿几乎是同时出现，牢牢地挡在了诺安的身前。

哈利、赫敏还有罗恩冲了进来，围成一堵人墙，让诺安和摄魂怪离得更远。

诺安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即使他不怎么习惯被别人保护在身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还不错。就像是心脏被温暖的流水小心地包裹住，让诺安不由自主收回了满身的尖刺。

邓布利多、西里斯、麦格教授还有斯内普教授紧跟着大步跨了进来。

“部长先生！”麦格教授脸气得通红，她尖声叫道，“你承诺过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邓布利多忍着怒火跟福吉挑明了现在的危机，但福吉全盘拒绝接受，甚至冲着邓布利多吼道“邓布利多，你这样跟我对着干，那我们只能分道扬镳”。

福吉气冲冲地甩门离开——带着他“忠实”的摄魂怪保镖。

“邓布利多——”

“伏地魔复活了，米勒娃。”邓布利多打断麦格教授的话，用不带任何迟疑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他复活了。”

震惊的表情出现在麦格教授的脸上，但她并没有怀疑邓布利多，而是沉下声音问：“我们要做什么？”

“如果想让魔法部承认这件事，我们需要一个证人，但是卡卡洛夫已经死了。”西里斯说。

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刻，诺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终于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非常危险的决定。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抓住’卡卡洛夫的灵魂。”

诺安顿了一下，他看着邓布利多，确定对方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打算，才说完后半句话。

“有一本魔法书，名字是《灵魂起源》，在那本书里有聚集灵魂并束缚的魔咒。”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诺安，没有人说话。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您现在应该猜到了，邓布利多教授。”诺安继续说，他把自己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秘密全部说出，“为了让希维尔能等到我找到复活的办法，我把她的灵魂碎片束缚在了她的魔杖和我的灵魂上。”

“首先，这在历史上是很可怕的黑魔法。”邓布利多的眼睛中流露出严厉的情绪，但并没有诺安想像中那么怒不可遏，“而且你应该知道，这种涉及灵魂的魔法会伤害到你们双方。”

“是的，我当然明白。”诺安没有血色的嘴唇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他用与平常无异的声音说，“但正如我一直对您说的，只要有可能复活希维尔，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但这些并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想说的是——”诺安停顿了一下，组织出一个合适的措辞，“如果摄魂怪没有把卡卡洛夫的灵魂全部吸走，我可以暂时链接我们的灵魂，让他‘复活’做我们的证人。”

“你想都别想！”还没等邓布利多说话，哈利就跳出来大声反对，他简直恨不得撬开诺安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你想让福吉把你抓起来关进阿兹卡班吗！”

“在灵魂的问题上，得到就等于失去。”邓布利多说，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诺安的提议，“魔法部那边还有别的办法，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

接着，不等诺安再说些什么，斯内普就挥着手臂把他们四人赶出了办公室。

……

“塞德怎么样了？”

临近分别，诺安才问道。

“他已经醒了，庞弗雷夫人说他今晚就可以回休息室。”赫敏语速极快地回答，“如果你真的担心他，就去看看他，而不是从我们这里得到信息，可以吗，诺安？”

“……我想他并不愿意见到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罗恩惊愕地睁大眼睛，“他可是一醒来就问你在哪里。”

“你又开始钻自己的死胡同了。”赫敏抱着手臂说。

眼看情形即将变成三方共审，诺安连忙跟他们道别，“我要走了，有什么下次再说吧。”他还没说完，就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

赫奇帕奇休息室里格外热闹。

诺安甚至还没打开休息室的门，就听到里面很大的笑闹声和欢呼声。他打开门，穿过走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脸上还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很有耐心地跟围在他身边的同学们聊着天。

现在绝不是我该出现的时间。

诺安这样想着，低下头去，摸索着向旁边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他摸到了通往寝室区的门框，他才抬起头，深深地、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在人群中间似乎正闪闪发光的塞德里克，然后侧身闪进了昏暗的走廊。

他的寝室在走廊的尽头，往常一个人走过这段路时，诺安总是急匆匆地像一阵风，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这样慢慢地走下去——不需要思考逼近的敌人、压抑的心事，以及破碎的感情。

藏在怀中的魔杖又在微微发烫，催促诺安把它拿出来。

诺安也这么做了。

那是像萤火虫一样微弱的亮光，在坏魔杖的尖端闪烁着。

就像是女孩还在少年面前伫立，蔚蓝如天空的眼睛里闪着漂亮的光，“别难过啦，哥哥。”她一定会这样说。

他突然笑了，在闪烁的荧光中悲伤又自嘲地笑了。

“希维尔，你总是这样，我会越来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微光长明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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