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案件报告和会议

沙沙沙，这是笔尖在纸张上书写，发出的声音。只是握着笔的手指是翠绿的藤蔓，那些藤蔓从一根木制手臂中伸出，书写下低沉男声的语句。这是卡尔做出来的一个临时的简易代笔木偶。

“1351年7月14日晚上8点左右，孕妇海拉-卡斯帕与丈夫奎恩-卡斯帕发生争吵，被害人离开家后失踪。被害人丈夫奎恩，在15日早上以私人名义请求非凡者小队三队队员爱缇-卡斯帕帮忙寻找。需要特别注意的是，7月13日和14日晚上都出现了血月。

1351年7月16日，非凡者小队通过占卜的方式确定爱缇失踪，非凡者小队正式受理失踪案。经过初步的探查，非凡者小队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初步判定失踪案为非凡性质的绑架案。

1351年7月23日中午12点，研究员路易-博托夫因为受到玛丽安-卡斯蒂亚的心理暗示，没有被污染，反而把具备生命方面能力的邪物带进治愈教堂。

我，卡尔-波旁，决定暂时封锁教堂，并亲自前往安德鲁居所去消灭污染和失控的安德鲁祭司。在战斗的过程中，据我观察，失控的安德鲁具备不属于他的孕育再生方面的能力，而且具备高层次的污染性，难以清除。他口称的‘伟大母亲’，应该是有这些方面能力的邪神。请教会务必重视！该邪神与母神权柄上有一定重合，警惕其诱惑堕落教会信众，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非凡者！

根据我的探查，我并未发现路易-博托夫体内存在污染。但他作为污染近距离接触的对象需要实时监控。鉴于我在战斗过程中受到严重的伤，我申请辞去卡斯镇主教一职，一边治疗一边监视路易。同时，我推荐非凡者小队一队队长克洛伊-伍德，暂任卡斯镇主教，教会文职人员莉娜-米勒担任镇长。

细节方面，……”

卡尔从木偶手下取出报告，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错漏后，把它放入文件袋中，然后布置起召唤信使的仪式。所有准备完成后，他用古赫密斯语念道：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独属于卡尔-波旁的信使。”

密闭的空间里刮起了阴冷的风，祭台上的蜡烛火光膨胀，并变得苍白。一只形似放大版豆芽的灵蹦了出来，两只巨大的绿色眼球占据着它的两片子叶。“啪，啪啪”两片子叶像是拍手鼓掌发出声音，卡尔知道这是“大豆芽”在跟自己打招呼。

他也以同样地频率拍了拍手，然后他把文件袋交给了“大豆芽”：“把这份报告送给大主教玛蒂娜。”

“大豆芽”用两片子叶夹住就离开了。做完这一切后，卡尔揉了揉额头，吩咐自己的家用土魔偶把需要的行李收拾好放入行李箱中。

这个过程中，“大豆芽”带来了玛蒂娜的回信：

尊敬的卡尔-波旁先生：

教会已经注意到你所描述的那位邪神，神眷者体系可以作为一种有效保障，请有效利用。

至于你辞职的申请，我代表教会总部表示同意。仅从我私人的视角来看，你很有天赋，应该把重心放在消化和晋升上。末日越来越近了，从世界各地非凡灾难频发就能看出来，这次事件也许就是其中之一。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在未来保护好自己和想要保护的人。

但是目前，你需要作为生命戍卫来对卡斯镇及其周围进行监察。另外，卡斯蒂亚王室现在也不足为惧，我们没必要严防死守。我记得亚瑟-卡斯蒂亚王孙是序列6的“法官”，可以让他接替你。

另外，你的伤如果严重的话，可以到费内波特城的圣菲琳教堂找我，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一直在那里。

祝安

玛蒂娜-乔凡尼

-------------------

周二早上，路易买了两个酱肉馅饼，因为凶手已经消灭了，所以路易也就没有再天天跟着迪亚兹一起上下班的必要了。

他悠闲地一边吃一边穿过卡斯广场，看见艾力克斯跟在一个留着寸头短发的女孩身后。女孩似乎有些不耐烦艾力克斯磨磨蹭蹭的样子，转头一把拉住他的手，趾高气昂地走着。

“哔哔--”尖厉的哨子声响起，站在学校门口的老师，怒气冲冲地对这对情侣说：“露琪尔，艾力克斯，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知道国外有多少孩子想学习还学习不了？”

“老师，我们注意了啊，拉个手而已嘛，又不耽误学习。”露琪尔态度随意道。

“老师，对不起，我们下次会注意的。”艾力克斯道完歉正准备鞠躬，就被露琪尔拉走了。

路易，笑了笑，艾力克斯这小子，昨天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现在看来也没那么反感露琪尔嘛。路易走进教堂，今天不是卡尔而是另一个神父在布道，他似乎叫亚瑟？

神父布道结束，非凡者们都一起上二楼准备开会。等所有人到齐，卡尔看向亚瑟点了点头：“我想，大家对于安德鲁的情况应该有了一定的猜测。没错，安德鲁受到邪神诱导继而失控了。”

卡尔停顿了一下，叹息着说：“不过，这并非安德鲁对待母神不够虔诚，而是那个邪神伪装成母神欺骗了安德鲁。我想强调的是，那个邪神防不胜防，因此我们神恩者更需要神眷者来帮忙分辨到底是母神的神谕还是邪神的呓语。

这件案件我已经上报教会总部，对外公开的说辞是，绑架犯在绑架海拉-卡斯帕后躲藏进安德鲁祭司的小屋，然后在那里残忍杀害了二人，并试图潜逃。巡逻小队追寻着线索在他逃跑前将其逮捕，因为逮捕过程中犯人试图攻击小队队员，于是被击毙。”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安德鲁虽然脾气不好，跟非凡者小队的大家也不熟，但也是为教会做出贡献的前辈。他就那么死了，还是被邪神欺骗后失控死去。就算安德鲁和大家的感情不是那么深厚，但是人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涌起兔死狐悲的感觉。

路易同样如此，他算是跟安德鲁最亲近的人了。之前路易并没有那种真实感，就像是卡尔主教只是去消灭了一个怪物。而现在，路易非常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怪物，是安德鲁祭司变成的。

路易的呼吸有些急促，回想起那个恐怖恶心的“袋子”，他无法想象安德鲁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原来还能欺骗自己，是安德鲁因为做实验太拼命才失控。现在看来，安德鲁是因为邪神诱导，大地母神教会的实验区怎么会有邪神？卡尔说“我们神恩者”，那就意味着自己这条途径的所有人都可能被邪神诱导！

如果当研究员也不安全，那该怎么办？这个世界很危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他龟缩在最仁慈的神的教堂搞科研，他一度以为这里最安全。但是，事实证明，搞科研也不安全！因为这条途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安全！这个异世界比上辈子危险得多！

他像是沉入了一个漆黑恶臭的泥潭，他不停挣扎，但四周冰冷腐臭的污泥还是钻进了鼻子和口腔。路易悚然一惊，连忙稳定住情绪。如果不是他的魔药已经消化不少，他差点就被自己吓失控了。

“被自己吓死可还行？”路易用吐槽缓解着内心的情绪，但是他明白，他心底的恐惧并没有消除，只是被自己隐藏了起来。

卡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另外，我已经向教会请辞，安德鲁的死是我的责任。亚瑟-卡斯蒂亚，你以后接替我的职位。”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卡尔，接着又看向亚瑟。亚瑟常年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他迟疑着说：“我？可是……为什么？我认为卡尔阁下您并没有错，就算是有一定的责任但也没有理由撤下您的职位。”

卡尔平静地说，似乎没有任何不满：“这是总部的决定，我服从教会的安排。亚瑟，你能做得比我更好，你的途径本身就适合做这个职位。”说罢，卡尔扫视一圈。

玛丽安唇角微翘，看似平静实则蕴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亚瑟也激动地脸色微红；一些人仍然因为安德鲁死亡而忧伤中；一些人为教会严厉的惩罚替卡尔感到不平；一部分人开始眉来眼去，似乎有了什么打算……卡尔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厌烦，于是揉了揉额角，眼底的红色暂时消退了下去。

他看向了路易，发现他脸色苍白，呼吸的频率比平时更快，他判断路易的情况似乎有些异常。于是，卡尔决定快速结束这个会议：“好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散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