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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书吧 > 忠犬侍卫的黑化手札 > 第9章 花草

第9章 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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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仕青闻言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撩起衣袍不甚利索地行了一个全礼。

到了此时,外面的丫头终于听见动静,忙不迭地跑进来连声告罪:“公主恕罪,这位是柳大人家的二公子,正巧今日进宫问安,贵妃便让二公子一起赏菊,不曾想惊扰了公主。”

柳兰的兄长柳向云乃是当朝宰执,权势滔天,他家的二公子自然身份不凡。但话又说回来,再高贵的出身也是外男,怎能独自在后宫行走。

更何况柳兰一向行事谨慎,怎会让自己的侄子出此差错,真是怪哉。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妍君略一思索,客客气气地说:“既然柳妃母有二公子作伴,我在这儿也不合适,还是先回去了。烦劳你替我向妃母告罪,我改日再去拜见。”

柳兰宫里的丫头还没来得及回话,柳仕青却冒冒失失地开了口,一声“公主”横冲直撞出来,却又笨嘴拙舌地好半天说不出个理所然,只逼出了一头的汗。

李妍君挑眉将他看着,好笑又惊奇。

“公主您看看这花。”柳仕青像是在乱线中找到一个出口,庆幸而又急切,“此花名为‘灰鸽’,花形似莲,而花瓣又似有柔毛,灰而又紫,内紫外白,极是好看。原本还要月余才能开花的,也不知下头人用了什么样的巧思,竟在这时节里也能看到。”

他形容得细致,李妍君不免好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弯身看去。

方才瞧着还平平无奇的花仔细一看竟真别有洞天,在阳光下,竟似在粼粼发光,高贵肃然。

柳仕青退后一步,一板一眼地躬身,又是一礼:“监椿院的人身在其位,培育的花个个都是佳品,心倒是好的。只是现下花团锦簇,各花之间互为陪衬,再好看的花也在姹紫千红里隐了身、落了俗。在下斗胆,请公主留步细观,也好不让这些花白开了一遭。”

李妍君打量着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此人看着木讷,却有这个胆量请她留步;说话听着迂腐,却偏偏有一股惜花怜花的灵气。明明又憨又傻,可因了眼中诚挚,倒也不令人生厌。

怪就怪在他这一番慷慨陈词顺畅得竟像是早有准备,像是一个讨赏的孩童一般急切又期待地看着她。

“按你的意思,今日我若走了,倒是对不起这些花儿了?”李妍君轻笑一声,又指着另一簇粉中带白的花问,“那你倒说说这花又有什么讲究?”

柳仕青显见地松了一口气,旁行几步走到那花旁边,侃侃而谈起来。

他谈起花草时的神态比之与人说话时要自在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瞧上去不再憨憨傻傻,一举一动也有了贵公子的仪态。

难得的是,不止菊花,凉亭四周的花花草草他都知晓一二,随便指出一个都能说出究竟。

“你懂的倒是不少。”李妍君真心的夸赞道。

“公主谬赞。”柳仕青喜不自胜地一躬,侧身将路边的白色小花摘了下来,双手奉与李妍君跟前,殷切道,“此花名为白蟾,花白胜雪,花香馥郁,公主闻闻?”

李妍君刚想拦他,却见那花已被摘下,只能让落兰接过来,放在鼻下轻嗅,遗憾道:“闻着的确是香,只是它若开在泥地里,还能香上几日,现下被摘了下来,却只剩下几个时辰的光阴了。”

柳仕青脸色一变,又有些惊惶。

按理说他身份不低,瞧着却十分胆小畏怯,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李妍君无心细究,将花递到九思面前,问:“好闻吗?”

九思脸上看不出欢喜的模样,却还是点了点头。

李妍君追问道:“你喜欢?那我让人每日送些去你住处可好?”

落兰低下头,了然地笑了笑。

她倒是不清楚九思是不是喜欢这花,但李妍君想必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平白多问这一句。

这心思她能猜到,九思自然也十分清楚,不管喜欢与否,大概都会应承下来,权当哄李妍君开心。

落兰见九思点了点头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被柳仕青抢先一步截断了话头:“这位是九思都尉吗?久仰。”

一行人皆奇怪地看着他,既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搭话,也不明白九思一个小小的上府折冲都尉,又日日呆在宫里,怎么就有能耐入了他柳二公子的耳,难不成他也同那些富家小姐一样,将九思用作茶余饭后的消遣吗?。

李妍君秀眉微蹙,警惕地看着他,已不复方才那般友善。

九思敷衍地一供手,道了句“不敢”。

“前些日子,九思都尉和大皇子的争执我也略有耳闻。”柳仕青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指腹,措辞许久才道,“说起来,大皇子平日里称我一声表兄,成王家与柳家又结有姻亲,我与他二人的关系倒是亲近。但我实在没料到他们竟冲动至此,为难了九思都尉,在下在此替他二人向你陪句不是。”

九思沉着脸,皱着眉,没有一点被尊重的愉悦,反而更加显出了防备的模样。

倒是李妍君脸色又变,愈发和蔼亲近起来。

她原以为柳仕青既然是柳家的人,必然是向着柳家讲话的,却没想到他竟如此通情达理,对待九思毫不托大,态度平和,倒也是难得。

“大哥唤你一声表兄,这样那论起来,我也该唤你一声表兄才是。”李妍君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距离,又晓之以情道,“此事无论怎么算都算不到表兄的头上去。只是九思既要教习皇子剑术,又要操练侍卫,我终归是个女子,不比表兄在校场来去方便。若是什么时候表兄再看到九思受人欺负,可一定要帮衬着他点。”

“在下怎敢当公主这声表兄!”柳仕青话说得义正言辞,可面上却实打实地露出喜色来,“公主放心,无论何时,但凡是能相助九思都尉的地方,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李妍君正要道谢,却见九思先她一步,抬手一拱,冷声道:“柳公子是外臣,下官却素居宫中,怕是没有什么地方能够麻烦柳公子的。”

“啧。”李妍君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恨不得戳着他的头问问,怎么就能傻得这么厉害。柳仕青是李民的亲表兄,总能让李民投鼠忌器,何况多一个人愿意护着他又有什么不好。

九思自然也察觉到了李妍君的埋怨,却视若无睹,只是放下手时,脸色却变了一变,微不可察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李妍君连忙问。

九思摇了摇头。

李妍君不依他,沉默着将他看着,摆出一副没有等到答案不会罢休的模样。

九思这才妥协:“今日天时大,汗浸得伤口有些痛。”

李妍君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已随着柳仕青走到了凉亭外,正在日头下。自己虽不觉得热,但九思身上鞭伤未好,被太阳一蒸,怕会难受。

也不知道柳兰究竟在做什么,竟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来。

李妍君再也等不下去了,匆匆交代了一下,便带着九思赶回了府。

柳仕青被留在身后,无言地看着李妍君着急忙慌远去的背影。

四周布了冰,下人拿着大扇子掀起的微风掠过湖面,抚过百花,拂在人身上时,正是恰到好处的凉意与花香。

他衣袍十分端正,里里外外皆清清爽爽,连发丝都没有被热气伤到分毫,倒是不知这位在校场上摸爬滚打的都尉大人竟是如此畏热么……

柳兰宫里的丫头低声道:“二公子做得极好,先随奴婢回去同娘娘禀告吧。”

一日阳光之后,晚间终于落了点微雨,第二日晨起,湿漉漉的空中也总算除了些热气。

夏六接过手下小太监奉上的一壶新茶,悄无身息地进了天芸殿,将一众奴才都关在了门外。

此时皇帝的书房里并没有旁人,李康只穿了件明黄常服,难得地舒展了眉头,握着女儿的手,提着朱笔,不知在哪个大臣的奏折上写着批示:“这个地方要下笔轻些……提笔快,左右相协……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一大早便来请安的李妍君垂着眼,神情认真,感受着父亲落笔间的轻重,却也不过写了几个字便挣脱开来,将笔随手一搁,倚在父亲肩上,撒娇道:“不写了,反正我的字这么久都没有长进,大概是永远也赶不上父皇啦!”

她正是碧玉年华,眼角眉梢都挂着朝气,长睫半遮了弯弯的笑眼,粉面红唇,蔷薇花般惹人怜爱。

李康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弹,捡起朱笔,一边将手中奏折的未尽之语批示完整,一边同女儿搭话:“哦?你刚刚不还说要将字练得同朕一样,将来便可以代朕批示,也好让朕休息休息吗?”

“可是……”李妍君挽着父亲的手,原本还想再争辩什么,余光里看见夏六走近,又突然止了口,坐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把玩腰间的玉佩。

这一幅欲盖弥张的模样逗乐了李康,让他揶揄地看向了夏六,又暗地里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不必伺候,待到关门的声音再次传来才开了口:“手上功夫要日夜勤勉才能练出来,像你这般懒怠怕是难有所成了。书写一事也就罢了,听说你昨日见了高人,不知在花草上的见识有没有长进。”

李妍君一愣,凝神想了好久才知李康口中的高人指的是昨日见到的柳仕青。

她昨日仿佛是听柳仕青讲了不少花草树木,可此时细想一想,仿佛又没留下什么印象,只能敷衍着说:“昨日才发现白蟾的花香竟是那样好闻,正想着要落兰搬些回荟怡殿,不如也送您这儿一些,届时也好解解乏。”

“没了?”李康问。

“没啦。”李妍君疑惑地眨眨眼睛。

李康大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脑子空空的,若是个皇子可怎么得了,岂不是将祖宗的江山都葬送了。”

他打趣了一句,又顿了顿,笑容变得狡黠起来,意味深长道,“朕知晓你一向不在花草上留心,却不知道这与你讲花说草的人……你可留意了?可有什么见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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