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九十岁的人，腿脚利索有劲，不需要别人搀扶，也不需要拐杖，还有些健步如飞的感觉。

外公走到桌前，给了于非洋和胡巧一人一脑兜，说道：“给我滚回家去，少出来丢人现眼！”

“外公，你不要管我们的事。”于非洋不服气。

“滚不滚？不滚我明天就去找公证，让全家人跟你们一家四个断绝关系！”

“好好好，我们走就是了。”于非洋唯恐两个叔叔的戏码在秦家这边重演，拉着胡巧就跑。

“哎，等一下，”凌音可不想看他们浪费，“老板，这两份打包。”

她把打包好的凉皮和一些卤味硬塞给胡巧，还说道：“钱我可以付，但不要浪费。”

“嘁！”凉皮和一些卤味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外公的面，胡巧也不好发作，只能拿着打包盒走。

很明显这两夫妻就是闹事的正主，旁边还有两个不知道什么情况。

全程只顾埋头吃东西的李伟擦擦嘴起身，像个路人一般，面无表情，毫不关心事情进展。

“外公别误会，于非洋跑去我公司堵人，说凌音请我吃晚饭，带上女朋友。我也不好推辞，刚好吃完了，我先走了。”李伟撇下未婚妻，溜得飞快。

靠墙坐的准姨嫂子也吃掉为她点的食物，擦嘴起身，站在凌音身边，意外地说了句：“对不起。”

“什么？”继上周的意外之后，这位准姨嫂子再次带给凌音意外。

“这两年我遭受的折磨也不少，所以说话冲动了，希望你原谅我。”

难道听到一句正常人类能说出的话，凌音竟然有些感动。

但这位准姨嫂子和李伟之间的事似乎还没有结果，她又问道：“那房子的事解决了吗？”

“没有，李伟说今天陪他出来吃饭，就考虑不抢首付的钱，我才……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凌音汗颜，该不会连李伟也认为她会请人去高档餐厅吃晚饭吧？

“打官司吧，他绝对赢不了，以前很多事情不确定，我不方便乱说，现在帮你找个好律师还是可以的。”

“我自己会找的，谢谢你。”

该走的人都走了，凌音拉着外公坐下，才知道，是表弟秦康旭心情好，两人一起出来遛弯，顺便吃个晚饭。

在小吃街找好吃的店铺时，看见了凌音几人，听到了刺耳的话。

“这间店就不错，在这吃点？”臭不要脸的走了，凌音全身舒畅，胃容量似乎也增加不少，还想吃点东西。

“我想吃烧烤。”外公不是扭捏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烧烤有啊，去广场里面。”

结了账，凌音带外公和秦康旭往广场里面走，四楼有家不错的烧烤店。

路上秦康旭意外地提起于非洋太混账的话题，但听起来很像是在讨好他爷爷，凌音的外公。

有话直说的老人家倒是没有回避这个话题，也没有因为这个话题生气。

只不过字里行间都是对秦荷这个女儿的恨不争气。之前并不是丈夫生病，二姨秦荷不想照顾，而是在生病之前就百般折磨，弄生病了，还折磨到死。

“早知道怎么都教不好她，当初就不应该抱她回来！”进烧烤店坐下，外公懊恼得直拍大腿。

“外公你说什么？”凌音从菜单后方挪出脑袋，要向外公确认事实是不是她听到的那样。

旁边秦康旭又玩上手机，专注游戏，不在意八卦的事。

“唉，说就说了吧，”外公瞥了一眼孙子，继续道，“你二姨是邻居家的孩子，养不起要扔掉的，你外婆见不得，就抱回来养。”

“二姨知道自己的身世，没安全感，才整天霸占别人的？”

“怎么可能，抱她回来的时候才几个月大，而且邻居两口子没到一年就双双病逝。家里对她也不差，反而你妈这个亲生女儿被冷落了。你二姨啊，从小就喜欢把好东西占为己有，还整天哭穷，说她无数回，也说了几十年了，都没能改过来，我是没招了。”

搞了半天，不是一家的，难怪这么奇葩，就是可怜了二姨父。

“你外婆啊心善，也幸亏走得早，多活几年，也得被你二姨气出病来。”

“哎呀，不说这些了，吃烤肉，”凌音把菜单转到外公那边，“你看这个肉，店里最高级的，一定好吃，点一份来尝尝。”

“行行，你做主，你点的都好吃。”遇上凌音，外公的语气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心情也好很多。

回到家，妈妈秦梅没有看电视，而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凌音怕是出了什么事，赶紧上前关心。

话才问一半，一只瘦弱的巴掌照脸扇过来，“啪”的一声。

手掌瘦弱，力道却不小，凌音的脸当场红肿，滚烫得难受。

“妈？”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上一次被扇耳光还是她大学快毕业的时候。

妈妈说她是三流大学毕业，应该去做苦力活，餐厅端盘子就不错，刚好她上学的时候也去做过兼职。但不能在陵州干，免得给她丢人。

那时候的凌音不理解，哪怕不求上进，不求成就事业，以她的学历，在陵州找一间普通公司做个文职还是没问题的。

即使她不觉得端盘子丢人，至少文职工作不会让妈妈觉得丢人。

“这么多天都不回来吃饭，你知道邻居都说我什么吗？说我刻薄你，不给你做饭，不让你回家！”秦梅一秒暴怒，急得面红耳赤，仿佛面子比天大。

“什么呀，谁说的？我骂他去。”话是这么说，但凌音很清楚，根本没有邻居会这么说，以妈妈常年闷在家里不社交的态度，邻居可能都忘了她们的存在。

“骂什么骂？想让我更丢脸是不是？”

“不是，谁会说这种话呀，”凌音大概猜到，又是妈妈的妄想，认为有人在背后指责，实际什么都没有发生，“妈，你不要想这些事了。”

厨房里锅碗瓢盆干干净净，垃圾桶空荡荡，她猜测妈妈肯定还没吃晚饭。

“妈，天黑了外面挺凉快的，我带你出去吃东西吧？”她拉着妈妈起身，下一秒就被甩开。

“用你带我出去吃东西？我要脸的，不会花你的钱。”

又来了，又来了，既然不花我的钱，那为什么总是想要把我财产给你？我要给你，你又说没面子，不要。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想我怎么样。

“那我出去买回来，你在家吃，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到底是妈妈，凌音不能甩手不管。

“用不着，买回来也是花你的钱，你以为门口邻居不会知道吗？”

“那，”凌音算是被逼到极致，“我出去告诉邻居，是你给我钱，让我出去买的，他们就不会乱说了。”

“呵呵，意思就是我不想做饭，还指使你出去买咯？还告诉邻居，指不定他们在背后怎么说我。”

凌音要疯了，想要嘶吼，又害怕吓着妈妈，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音量和情绪，努力哄人，希望妈妈如意。

“那不出去买，在家做，我给你做。”

“说过多少次了，不需要你做饭，传出去我还有面子吗？我现在不想吃饭，你别烦了。”秦梅起身进屋，用力关门。

大动静之后，终于换来了凌音的平静。

她站在厨房的窗口，对着外面深吸一口气：或许不交流比较好，至少妈妈不会生气，她也不会难受。

妈妈很少像今天这样不做晚饭，也不吃晚饭，她也知道是自己总是不回家吃晚饭，让妈妈不开心才会这样。

她简单炒了一盘菜放进冰箱，在冰箱门上贴了便签纸，提醒妈妈，之后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尽量不在妈妈面前乱晃，防止碍眼。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音每天下班就回家，如果没有公事，不在外面逗留一分钟。

她乖乖吃妈妈做的晚饭，然后躲在自己的房间，不露面不发出大动静，只为了满足妈妈的意愿。即使不能让妈妈心情愉悦，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发脾气。

公司方面，修理过朱七虹和吴子益后，两人一整个夏天都没有闹事。而亲戚那边，凌音主动消失，谁也没能找她的麻烦。

她三不五时就叫跑腿的送些好料给外公，和叔叔一家也只是视频聊天，没有再见面。

她不想乱跑导致妈妈情绪不稳。

或许是天气热让妈妈心情不好，秋季九月，天气凉爽，妈妈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还是不理不睬，不能多说的话样子，但凌音能感觉到妈妈的变化，至少看电视又起劲了。

夏天过去，方诚从初次行动到最后一次行动，都没能拍到任何证据。

对外邵总始终宣称李丽园是能干的秘书，哪怕常接触的客户也没发觉有问题。

跟客户喝了酒不能回家的时候，都是一人开一个房间，哪怕方诚整夜蹲守，也没看到任何不轨行为。

凌音小心翼翼了一整个夏天，方诚焦躁了一整个夏天。

摩城那边，凌雅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躲在家里不见面，也不安了一整个夏天。

九月几场大雨过后，天气凉爽得猝不及防，短袖短裙换成长的，还要加双袜子在脚上才不会着凉。

摩城那边传来厉君彦的好消息，确定可以合作，希望凌音过去面谈。

邵总太紧张摩城的首单业务，让凌音什么都不要管，立刻过去敲定合作，最好能当场签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