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世纪末的浪漫主义 > 第17章 第四章(七)

第17章 第四章(七)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二人均是身高腿长,心下有事儿催着,脚下的步子又大倒腾得又快,没一阵儿工夫也就到了。

“怎么回事?”

那“仁心草堂”内的人竟寥寥无几。苏理先陆远道一步跨进门内,四下张望,却并没有看见王老爷子的身影。再看众人也是一副闲散却茫然的模样,一时闹不清楚状况。

“老爷子不在。这气氛不大对啊!”

陆远道前后脚地也跟了进来,他没有四下去看,早在进门前就已经看了个清楚。陆远道直奔着柜台掌柜的去了,那老爷子也是行中翘楚,此刻眉头紧锁,愁情难展。

“杨老,您这是怎么了?”陆远道眼神扫视半圈儿,接着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杨老还未说话却先叹气。

“唉!别提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旁边一个小年轻的,陆远道和苏理谁都不认得这人。只见他探出头,看了看二人。那日他可是看得真切,这二人可不是来看什么病的,分明是救那只燕子的。

“唉,那些人说店里的药没用,转头都跑到别的药铺去啦。那个什么什么‘真心药铺’开的药我偷偷看过啦,哪是医人的药啊,那分明是杀人的药。看着病好了,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用药剂量又大又重,好人吃了也受不了。”

苏理想也没想地问道:“那大家怎么还去?”

小年轻的瘪瘪嘴不说话了,老杨又是一阵叹气。

“也不怪人家,谁让咱们的药不好使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原因,这配的药就是不见效。症状轻一点的吃了药能顶个一小时,这一小时后症状就又显出来了,而且隐隐有比一小时前还严重的趋势。也不怪人家,唉!只希望他们那药真能救人才好,才好啊!”

说着又看了看小年轻的,语重心长地道:“你呀也别到处乱说这些个话,大家都是救人,说不定对方也没别的心思,就是现在咱们力不从心啊。”

苏理在一旁听着,大概理清楚了缘由。

“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唉!”

这已经是他们来后老杨叹的第三口气了。只是他们这一群人都带着防护,他每叹一声,都像吞了前一口似的,更沉了。

陆远道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而问道:“那王老在吗?”

老杨指指后头,有些忧心地道:“王老累坏了,这会儿在后堂休息呢。唉!”

老杨同王老是四十多年的至交好友,王老要年长几岁,近来因为这事儿忙得半点休息时间也没有,熬得眼睛通红,加上这么一闹腾,这不就累倒了吗。

“老杨,我们想去看看王老,你看方便吗?”

陆远道此刻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急切,他怕老杨看出个端倪,再刨根问底,他要如何搪塞呢。以现在的状况看,老杨有些灰心了,而且王老一病,老杨知道了他们的来意肯定是不会放他们进去的。

“你们俩个找王老是有什么事吗?看病的话如果你信得着我老杨的话,那就让我给二位诊上一诊。若是二位心中有疑,又并非急症,大可再等等,等王老好些了再来。”

老杨敢以他这么多年身为医者的名誉保证,这俩人没啥大病。

“上次王老帮了我们大忙,今儿本意是想感谢一下王老的,只是不巧他病了,其实是不应该再打扰王老的,可对于老爷子的身体健康我们也很关心,既然只有一门之隔,我们还是想能见见王老,以表我二人的感激之情。我想对于此刻的王老而言,我二人的出现或许是一件好事。”

苏理一直秉着呼吸,自从陆远道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撒谎”,虽然也是带着真心的,可他那口气就一直梗在胸腔里,吐露不出半点儿。这会儿陆远道说完了话,苏理终于喘了口气。

老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话说得太漂亮,反而让他觉得不真切。

“杨老,我觉得可以。”

那个小年轻的又探过头来跟着凑合闹。

老杨一把将那小年轻的头按回去,嫌弃地道:“就你话多。”

老杨训斥那个小年轻的语气有些“凶恶”,不过再转向陆远道和苏理二人时,眉头倒是松了些,不定心里也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呢。毕竟王老一把年纪了,这要真有个疙瘩结在心里,那就是催人死命的符啊!

“进去左拐那个厢房,王老就在厢房里歇着呢。”

二人道了谢,一阵风似地吹进了后堂,刮得小年轻儿的那张嫩脸生疼。

小年轻的嘴上嘟囔道:“王老只是累过了劲儿,怎么把他俩急成这样!”

老杨一巴掌拍在小年轻的肩头上(当然并不是老杨手下留情不想这一巴掌落在对方的大脑门儿上,而是老杨这一扬手也就恰好打在对方的肩上),看着对方颇委屈的样子开口道:“干你的活去。”

这话虽说听着严厉,可语气上并不显。小年轻也不当回事,笑嘻嘻地跑开了。说实话自从王老近两日对内严管之后,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事。可他又不敢真去想是什么事儿,毕竟这事儿太大了,天灾人祸皆是人力所难及的,到时候怕是他们甘愿送命也用处不大。

“唉!”

老杨心下只盼着一切皆是他胡思乱想。可想想刚刚那俩个年轻人,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儿来。那二人分明就是奔着王老来的,同他说话那个还好,他身旁那个眉头皱的比他这个快七十的人褶子还深,那哪儿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啊。

“唉!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老爷子也是没法,也只能这么勉强宽慰自己了。

却说苏理同陆远道二人来到后堂,险些撞到了人。只怪二人冲得急了些,二人除了心急,也是想着王老在厢房歇着,却不想王老刚醒来,出来透透气儿,也想到前面看看情况,刚巧前面突然窜出来两只黑影子,那模样,再加上王老刚睡醒有些荒神儿,说是两条黑背狼狗窜进来也不为过。那影子压将过来,王老一个后退,险些摔了。幸亏苏理同陆远道反应快,一人扶着一侧,将老人扶稳了才撤手。

“老爷子,真是对不住啊!”

“老爷子,对不住对不住!”

二人慌慌张张赔礼,心里怪自己太过莽撞,这念头要是在老爷子心里扎了根儿,下面说的话他老人家能信多少呢。

老爷子站稳脚,扶了把眼镜,端详了片刻,这才认出眼前两个年轻人。

“哦,是你们俩啊!”

苏理同陆远道见老爷子面儿上带笑,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苏理应着老爷子的话,忙忙地道:“对对对,就是我们俩。”

“那燕子好些了?”

陆远道满面真诚地道:“好多了,今儿就能飞了。您老是真的厉害,我们要好好对您道声谢。”

说着,看了眼苏理,二人鞠了个半礼,一同道:“由衷地感谢王老!”

老爷子倒是被这阵仗唬了一跳,忙说道:“哎呦呦,哎呦呦,不至于,不至于,这本来也是我这个大夫该做的事。”

苏理看了眼陆远道,示意闲事已毕,该说今日的正事了。

陆远道接收到信号,紧着道:“老爷子,今儿我们来找您不止是为了表达感谢之情,而是另有要事。”

陆远道即认真又严肃,王老甚至从另一人身上看到了焦急之色。他想不出这两个年轻人能骗他什么,他一个孤老头子,又有什么可骗的。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觉得两个会带着一只受伤燕子来找他问诊的孩子会是什么坏人,即便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那咱们去屋里说吧。”

王老一分钟也没犹豫,心里早有了决断。

陆远道同苏理随着王老一道进了屋内,连杯水也来不及喝,苏理便急急地说道:“王老,这次我们是有事想要同您商量。”

陆远道点点头,道:“我看药铺内的不少人都戴着口罩,并不是平日里用的普通口罩,这说明王老是把那日我二人说的话听进去了,而且信了。”陆远道说着缓了缓,接着确认般说道:“王老,不知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

王老慈祥地看向二人,眼里的光像春日的太阳一样暖。

“我自然相信,更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

说着,笑的整张脸跟刚剥了皮的新核桃似的,虽然皱纹满布,但有光彩。

“谢谢您!”

“谢谢您!”

苏理同陆远道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陆远道甚至隐隐有些哽咽,这样的一个老人竟说他这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是个好人。也或许只有这样心存善意又睿智的老人才会这样觉得吧。

陆远道收拾心情,再次开口时整个人更自在了些。不同于先前,像是一直戴着镣铐在起舞,好看是好看的,但很沉重。

“王老,您一直坐镇草堂内,应该知晓现今的形式不容乐观。”

王老垂下眼,什么话也没说。

陆远道看了一眼苏理,苏理“嗯”了一声。这一个字轻的王老不曾听到,却又重的陆远道心头一阵发颤。

“不瞒您说,我父亲就是陆县长。今日清晨我利用私人之便,将这事同陆县长报告了。我本想着能借此机会将此事上报,然而……”陆远道像梗住了,缓了几瞬,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接着道:“不管如何,短期内这是不可能的了,包括他们的援助。然而这最初的几天却又是最重要的,您是大夫,这您该比我等更清楚。”

苏理一边听着一边跟着点头,每一次都郑重的令人心惊,即便原本不相信的人看了他此刻的样子也会动容的吧!

王老听到这儿,抬手推了推眼镜,用同样郑重的语气回道:“所以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王老话落的瞬间,不自觉地挺了挺背。一个七十多将近八十的老人,他的脊背已经弯了,即便骨头是硬的,可难抗岁月。即便此刻有意识地挺起背,那道圆弧也并没有消减多少。可苏理同陆远道看着,却觉得那脊背更可靠了。

陆远道说多了话,这日一大早他便同他父亲进行了一番毫无希望的争论,后又同苏理说了些心里话,这会儿又同王老说了许多,他都不敢张嘴,就怕一张嘴一口白烟从嗓子眼儿窜出来。不得不喝些水润润嗓子。先前慌急慌急的,竟没看见王老给二人倒的水,这会儿热气散了,已经是温的了,刚好入口。

苏理看见陆远道低头喝水,便自己开口接着上面的话头儿说道:“王老,我们确实是有事想请您帮忙,而且是大事。可这事影响很大,我们也不保证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王老听了这话心倒是平静了些,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一个快八十的人心跳也可以快得像老手地下工作的打印机。可听了苏理的这番话,他老人家知道没有什么比一颗正常跳动的心令他更能看清这整件事了。他需要静下来,静下来,静下来!

“你说吧!老人家我也活了快八十个年头,再大的事儿也见过,再坏的结果也遇到过。我是个大夫,一声无妻无子,只为了能一辈子全身心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份事业。救人是我的职责,更是忠于我内心所想之事,到了此刻,便该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觉悟与气魄才对。”

苏理看向王老,看见他眼里烁烁的光,像是年轻了许多岁一样。

“那王老,我们也就不在同您客气了。”

“这样的大事,又哪容得下客气。”

听了王老的话,苏理深以为然,诚恳地点点头。

“王老,今天我同远道来是希望您能出面。您的人品医德在这座镇上就是一块金子招牌,不说普通人,就是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卖您几分面子。您的学生遍布各个医院、药铺,有些人如今已经做到了院长的位置。我二人今次来是想您能出面协调,动员行业内的人在政府通知下来前提前参与到此次疫情的救治及研究上。”

苏理说完喘了口气,陆远道一秒都不到便接着道:“如今研究方面我们找了苏理的父亲,就是北街南里甲三十号院的苏教授,只是人单力薄,个人的设备如何也比不上公家的,研究速度上难免要受限。可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疫情本就是分秒必争的事。王老,如果不是再没了路,我二人不会这样贸贸然找上门的。因为上次您帮助了我二人,我对您感激得很,如非迫不得已,我二人也不想您陷入困窘的境地。您是个善心的人,一辈子救死扶伤,您的善心也不仅仅体现在对同类上。您不仅有爱心,或者说您的这份爱心不仅仅是怜悯,而是一种敬畏,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所衍生出的爱。或许您还不能明白,您这份博大的爱,您对生命的敬畏之情正是现在所需要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二人恳请您能多考虑考虑,不要断然拒绝,但也请不要立刻同意。我二人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坚定的答案。拜托了!”

“拜托了!”

苏理同陆远道一齐朝着王老鞠了个躬。王老能看见二人的后脑勺和脖颈处有些乱有些卷曲的头发。他突然眼睛便湿了。或许没有什么能比两个青年低下的头和弯下的腰更真诚了,不然还有那脖子后头突出的那块骨头。这些够了!

“好!”

王老没有多说,只这一个字就够了。苏理同陆远道松了口气,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两个人就那样笑意盈盈地看着王老。

苏理转头看了陆远道一眼,将身前的杯子推给对方。先前那一大段话后头他听的分明,对方的嗓子已经哑了。陆远道也看向他,眼里晶亮晶亮的,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

二人再次看向王老,一口同声说道:“王老,那我二人就不打扰了。明儿我二人会再次过来,届时希望能听到您最真切的答案。”

王老笑了笑,回道:“不用。我那院中有一株枯枝海棠,它只开花不长叶,这会儿正开得旺盛,你们两个孩子可以看看。”

苏理同陆远道望向对方,彼此都是喜上眉梢。虽然他二人也很急,那一天之期说完,陆远道便后悔了。可这事儿太大,大到一天太慢却也太急,不想峰回路转了。虽然他二人心里早有了底,王老会答应他们,并且会很快答应。

二人站起身,再次朝王老鞠了个躬。

“谢谢王老!”

“谢谢王老!”

二人挤挤挨挨地一同出了门,屋内只剩下王老一人。他没有想任何事,而是找出自己最好的茶,像无事发生一样,一步步冲泡好,像曾经无数个独处的午后一样,静静地品着手中的茶。毕竟宁静早已被打破了,这样的机会怕是再难得了。可说实话,王老也并不为此而感到遗憾。不如说他要坦然的多。无论是自己的生死和别人的生死,他都能更坦然地面对。在他这里生与死之间那相隔的一条线早不像年轻时那样黑白分明了,到如今是越来越模糊。这些年对于世事的变化他不是没感觉的,这种事他在六岁那年就已经经历过了,那时他的爷爷还健在,是这座城里的赤脚大夫。他的父亲子承父业,是这座城的第二个赤脚大夫。那会儿的城还没如今的大,却已经在扩建中了。当城镇的扩建完成的第三日,来他们家那个单开间小门脸儿的药铺看病的人排到了街拐角,就同现在一样。

“像,简直太像了!”

王老望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看着自己花白头发的爷爷和仍年轻的父亲,喃喃自语着。终究是那会儿太小,而如今年纪又太大,如果不是这两个孩子,这么远的事他怕是很难想得起来了。

王老借着这难得的机会追忆着一段遥远的往事,院外的苏理同陆远道还真的就坐在那株枯木海棠下,吹着渐暖的微风,闻着幽淡的花香,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外太空的事那样远。就像一团烟,近前的时候还能闻见味道看见形状,飘着飘着就散了,看不见也闻不见了。

“好像做梦啊!”

苏理望着眼前那一树海棠花,不禁喃喃说道。

陆远道自然知道他说的并非眼前这株枯木海棠,至少不止是这株枯木海棠。

陆远道一抬手给了苏理一个脑瓜崩儿,笑着问道:“醒了吗?”

苏理揉揉红了的脑门儿,无奈的地道:“你这下手可真重,估计是要起包了。”

“我这不是怕你醒不来了吗。”

苏理心想这么说还真怨他自己。

“别说,还真醒了,真是不敢不醒啊!”

苏理挑了挑眉,陆远道发现对方挑了左侧的眉毛,眉毛上方已经肿起了个又红又亮的包,而这挑起的眉头更像一种调侃。

陆远道背着王老所在的厢房坐着,这会儿他回头看了看。苏理以为是老爷子出来了,也跟着望过去。

苏理发现老爷子并没有什么动作,便宽慰道:“别太心急了。”

陆远道转回头,说道:“我不是急,其实我也觉得不真实,一切像假的一样。”

“假的?哪里假?”

“一切!我怎么会在这?还是同你苏理?我们认识多久?有到一个月吗?疫情是真的吗?我竟然像个好人一样在为了别人的性命而做着多番努力?我不是应该带着一些自己也并不喜欢的人在丛林里像是个嗜血的魔鬼那样猎杀肉眼可见的一切动物吗?你说我怎么就在这呢?甚至为此向那个男人低声下气地请求。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似乎从遇见你的那天之后的所有事都透着股子不真实。”陆远道突然朝前探去,怔怔的望着苏理问道:“所以你是真的吗?苏理你是真的吗?是不是你才是假的?”

苏理先是愣了楞,接着将人推开些,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回道:“我不知道。”

听了对方的话,他觉得很合理。

又过了片刻,苏理反问道:“可是远道啊,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在我看来合该你是假的才对啊!”

陆远道怔忡了一瞬,之后像是醒悟了,笑着道:“你说得对。”

这时远处的风吹到了近前,海棠花的花瓣像雪片儿似的落下来,苏理只一摊开手,就接了满满一手心儿的花瓣儿。他掰开陆远道的手,将手中的花瓣儿转而放进陆远道的手心儿里。

“你看,咱们俩都不是假的。”

陆远道看着手心里的花瓣儿,无可奈何地道:“它不是假的,所以不过是噩梦成真了!”

苏理也很无奈,反问道:“所以我是用一场美梦的存在证明了一场噩梦的存在吗?”

陆远道摇摇头,右手翻转,手心微微朝下,将手心里的花瓣儿抖落到地上。

“不对,你是用一场美梦证明了一场清醒,这很值得,毕竟只有醒着才能离开噩梦!”

苏理微微张着嘴,他并不是想说什么,也并不是惊讶,而是觉得对方说得这样对,那微微张开的嘴,就是他的认同。而就在二人陷入静默时,那道门开了。陆远道和苏理一同起身,朝王老走去。或许他二人谁也不想承认,他们的膝盖连弯曲都有些困难,他们的双臂只能自然下垂着,顺从于重力。而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什么都没有说,他从门内走出来,看见那两个年轻人朝着他走来,便笑了。此刻他的周身被太阳的光眷顾着,闪着耀眼的金色。那是太阳对一个人类的敬意,最崇高的敬意。

苏理和陆远道出了“仁心草堂”,二人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兴致,突然发了狂似地跑了起来。他们没有目的地,也不为追逐太阳,只是高兴,很高兴,等二人停下时已经黄昏了。

陆远道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问道:“喂,苏理,我们跑了多久?”

苏理同样的姿势,也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不知道,或许很久,或许也并没有很久。”

陆远道直起身子,笑着道:“我觉的自己好像到了天堂。”

“那现在呢?”

陆远道笑着回道:“现在啊,现在自然是在人间。回家咯!”

说着,陆远道又跑了起来,苏理边喊着“等等我”边追了过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