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驼云倾倒，薄雾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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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到的时候不过15分钟，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12点。

忱辙为了让人好找，特意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等。

“在这儿站了多久？”覃槡停在忱辙面前，提着西瓜笑。

真是死矫情，要吃瓜这附近哪家水果店没冷藏好的，非要花个十几分钟提个水淋淋的来。

忱辙手里握着瓶水，清隽眉眼在阳光下显得很淡，说：“没多久，你跑着来的么，出这么多汗？”

找了小区桌椅躲凉，覃槡才抬手一抹额头，豁了一声：“可能太热了吧，我自己都没怎么发觉，确实流得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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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递了张纸，覃槡把额头上的汗都擦完，忱辙又说脖子上还有，说完把视线移开。

“你尝尝新不新鲜？”覃槡脱了外套，“去食堂费了好大劲才偷到的，来之不易啊，你好好珍惜。”

“嗯。”忱辙吃了一口，有凉风习习，霎时间落叶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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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忱辙喊。

“嗯？”覃槡应。

忱辙抬起眼睫，泛冷的锁骨少见的有汗光，“昨天我没有生你气，也没有不回你消息，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找店铺修手表——昨天是家里有人过生日，我回去得不早，后面，手机不小心被砸坏了。”

覃槡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去看桌面上的手机，缓缓地说：“换了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

“嗯，刚买不久。”忱辙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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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张昀过生日，忱辙本就回得晚，宋莉看到他一言不发拨弄手机，一怒之下把手机摔地板了。

母亲再怎么说，面子上是有点挂不住，虽然忱辙什么也没说，但今早宋莉知道他会换，还是转了他点钱，算是报销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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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最近挺抢手的……”覃槡说到一半哽住，“没事了就好，路上本来想给你买点提子的，现在饿不饿？”

忱辙脸色盎然，微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覃槡得意地笑了笑，“说实话，这两个月天天带你玩，我把你的喜好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怎么样？感不感动？”

“感动，怎么不感动。”忱辙俯身过来，刹那间呼吸交错，覃槡没动，忱辙若无其事又起开身，“衣服上怎么有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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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的吧……我带你去公园路那边？今天好像挺热闹的。”覃槡咽了下口水。

“算了吧，国庆我家得搬家了，可能就这几天。”忱辙收拾好桌上的狼藉，说。

“怎么，需要我去帮你？”覃槡笑得没心没肺，“今天就不学习了，咱们出去走一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念在你刚买了手机破费的情况，我大人有大量，勉强给你报销这几天的衣食住行？”

忱辙收回不知道在看哪儿的视线，说：“勉为其难，让你装一回。”

其实几乎每次的单都是覃槡买，账也是他结，起先肯定觉得不太好，后来实在架不住覃槡的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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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玩得是真的有点过火了，一直到晚上七点，天色渐暮，他们又在城东找了家生意爆棚的饭馆。

“对了忱辙，东西修好了没啊？”

覃槡吃得淡，刚才高晟逼着他开视频看看在哪个方位，忱辙正拿着筷子给他挑菜，没抬头，说：“差不多吧，就是有点麻烦，国外的老牌子了，年代挺久远的，不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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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盯着他下垂的散发，莫名想摸两把，还真就这么做了，忱辙那下三白的眼眸抬起，看起来有点凶：“干什么？”

覃槡没收手，“就想……摸两下，不让么？”

忱辙没吭气，算是默许，挑完把盘子推过去：“菜有点杂，要喝水吗，我去接？”

覃槡笑着笑着莫名过去搂了忱辙两下，忱辙笑骂：“你什么毛病？”

覃槡垂下脸来看他，喉头滚烫：“要不，你以后——”

“清菜一碟，你们桌的是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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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热情的老板走了忱辙才想起来问覃槡话：“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覃槡别开脸不去看他，声音放低，“我说国庆我想出去旅游。”

忱辙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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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一直有旅游的爱好，只要有5天以上的假期都会走，齐荩高晟和他出去过，不过初二过后有一半时间都是自己独游。

“你这话说的好像在邀请我一样。”忱辙说。

覃槡撩撩头发：“有吗——你家买月饼了吗？要不要我们一会儿去挑点给那几个饿了十年半载的？”

以高晟为首的那几个饿了十年半载的。

忱辙又看着他，说：“嗯，那我们吃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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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在哪里和高晟他们遇上的，9点后忱辙就回家了，提着和覃槡一起挑的月饼。

没学好地理，不知道中秋的月亮为什么这么圆，这么亮，人往哪儿躲，月光往哪儿照，还真是通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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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总恶心人似的为了少放两天假把中秋和国庆连在一起，勉强算是个小长假，还有两天放假，学生们的心已经开始浮躁，灵魂早就升天。

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操场上一堆啤酒肚地中海隔那踢足球，大太阳的又要跑操，还他妈非得胳膊对胳膊，屁股贴屁股，那操场上一片叫苦连天，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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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又是学生心里狂奔一百八十遍“操操操”的课间操，结果八班走了狗屎运刚好这个时间点被抽中去检查视力，瞬间给他们兴奋来一阵非灵长类猴叫。

下楼的时候，主任刘丹阳依旧在主席台前狂飙唾沫大杀四方，底下学生个个萎靡不振无精打采，向义北就觉得这状况喜人：“我们班就是天选之班啊，今天听不到丹阳的激昂奋进的演讲，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啊。”

“你家太平洋发大水了，怎么把你给冲上来了？”高晟也是一脸得意，但不忘损向义北，“唉你们知不知道我那儿有一张丹阳的表情包，每次我悲伤的时候都要拿出来反复欣赏，然后就更悲伤了——放假回家发群里给你们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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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校医务室，覃槡排在忱辙身后，用手拱了拱他：“你眼镜舍不得摘？”

忱辙把眼镜摘下来，指指前面一群正试图和脑子对话的返祖人类：“他们在干什么，你们班以前检查视力都这样？”

覃槡跟着看了两眼：“什么叫我们班，不是你们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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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涨了两百度，哈哈哈哈……呜呜呜”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啊死瞎子，不就比我低一两百度？”

“……哇哇哇哇要到我了好紧张！”

“那边那个姐姐好漂亮，我要换队！”

“……上下上上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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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觉得实在是没眼看，你信这群傻逼中有什么高材生？

“背视力表呢，我们班老传统了。”覃槡说。

忱辙觉得挺稀奇：“背这干什么？”

“因为——老杨特看不惯近视的，但凡你度数高点或是度数涨得快，她能天天盯你做眼保健操和逼着你吃她亲手做得胡萝卜汤。”

覃槡说得很委婉，“可能你听起来没什么，但老杨闲啊，一天14节课能盯你做15次眼保健操，那汤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有幸喝过一回，不知道是哪里端来的在厕所透了半个月味的黑暗料理，在家里吐了半个晚上。”

“然后呢？”忱辙憋笑说。

“然后，然后之后荣幸躲过几次视力检测，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操……主任好！”覃槡差点被来巡视的刘丹阳绊倒，忱辙一把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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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阳鼻子哼到天上去：“有老师举报说你们班视力检查纪律太差，影响他们班学生上课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班长去哪儿了？”

这话说出来真的能笑死人，校医务室附近寝室都没有，哪儿来的教室？还上课，想骂他们不就直说么？

吴霜霜远远翻了个上天的白眼，大吼一声：“别吵了你们啊，人家就主任都说我们吵到隔了两栋楼的其他班同学上课了！”

高晟拿着视力表刚背完，闻言嘿嘿直笑，那笑声太过招摇，刘丹阳想不注意他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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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哥们，一氧化硫来了！”

高晟远远看了一眼，吓得拉门：“卧槽！”

那发亮的地中海越来越近，刘丹阳推推眼镜心说这学生看着好生眼熟，再走近几步猛地想起来，霎时一拍空气：“好小子，上回在广播室说我踢球像帕金森的就是你是吧？！”

高晟暗骂他这什么狗屁记性，高一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认错人了主任，我要检查视力了！”然后“嘭——”一声把门关了。

那刘丹阳也是高度近视，没瞅见那门外边写着“厕所”俩字，摸摸所剩无几的头发又往外头转了：“唉，你们那几个，哪个班的！上课了不知道，还在这儿打什么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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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莫名其妙和覃槡站那儿傻乐半天，笑得打嗝。

“有什么好笑的？”覃槡不解，但笑得很欢。

忱辙边笑边摇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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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听覃槡说完忱辙也开始临时抱佛脚，准备背一背这天杀的视力表，结果看了眼前面愁眉苦脸出来的，眉头越锁越紧。

向义北摇着他胖乎乎的手指，对忱辙说：“啧啧啧，难说啊，忱辙，要不你也喝喝老杨的绝命汤吧，绝对只喝一口终身难忘。”

忱辙：“……”

“唉唉唉，你以前的学校检查视力是什么样的，那样的好学校我还没去过呢，快说来听听？”

忱辙：“……”

你不想说话但你旁边的傻逼非要和你尬聊的时候，你真的会想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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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忱辙，没戴眼镜原地转了个圈，覃槡又突然喊他，他东张张西望望就是没看见人在哪儿。

离他不远的覃槡：三百六十度就是不看我这第三百六十一度是吧？

等视力检查出来，忱辙脸黑成一条线。

搞笑，还背什么视力表，眼镜一摘，棒子在哪儿你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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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感觉我离瞎不远了，所以这次国庆我要好好放松放松，趁还没瞎，赶紧看看这美好的大千世界。”钱念希对着忱辙感慨道。

忱辙苦逼地笑了笑：“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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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扭头看他：“哟，你也——我两百度不算严重吧？我这好像是天生的，谁叫你天天熬夜？”

忱辙：“你以为谁跟和你一样回家就睡？”

覃槡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对劲，但很快恢复正常，又痞笑着搭上忱辙的肩膀：“过会儿历史检测借我抄抄？”

忱辙怔松：“什么历史检测？”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年级搞的统一检测，据说是挑点优秀的去市里参加比赛。”

忱辙疑惑：“你一全理生操心这个干什么？你还不如去关心刘丹阳的头发到底还长不长。”

“啊，我也是，不想输得太难看嘛，估计会有点难度，好像是高中全考但只占三成，其他全是个人兴趣拓展。”覃槡说。

忱辙一本正经说实话：“那不是更没戏了？你连高一那两册书都学得怨天尤人，那人家历史爱好者课外拓展不是把你压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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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那边已经在和人打赌这次历史题测试的分数。

“我赌你上不了40你信不信？”

“哈哈哈，我赌你连30都够呛。”

钱念希提议道：“算了，你俩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赌的，换个人，我赌忱学霸，少说这个数。”

高晟看着他的指头：“70？那我赌覃槡71往上。”

“喂喂喂——”汪洋插进来，“北子历史以前很厉害的，所以我赌他72往上。”

“真的还是说着玩玩？赌不赌？”这帮人没一个肚子里有好水。

“赌。”高晟坏笑道。

“我赢了怎么办？。”

“赢了算你牛逼！”

向义北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神色飞扬地向高晟勾了勾手指，高晟一头雾水地凑过来，然后两人密谋着什么。

这注定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