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通宵补作业和第二天早上顶俩黑眼圈这两件事之间决对没有一点关系，八班早晨一堆熊猫眼在半死不活低早读。

今早历史成绩就出了，不过没激起什么水花，毕竟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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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拿试卷丧心病狂地笑：“25分，我发誓，这绝对会是我人生中一大里程碑！”

钱念希一边发试卷一边喊：“让一让啊，这位同学12，这位21——豁，忱大学霸28分，覃哥18分，哇，你们俩这分数看得我瞬间就平衡了。”

高晟怔了：“什么！你俩对得起我吗，我好歹押了及格分，你俩加一块都没50分！”

“笑死了，发半天卷子我就没见一个是上了40分的。”钱念希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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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义北那孙子拿着他68分的卷子大杀四方，没敢杀到覃槡忱辙这边来，怕对方下次物理给他虐到体无完肤。

忱辙接卷子的时候表情没什么起伏，说正常发挥。

覃槡试卷往桌肚一塞，揽着忱辙肩膀笑：“确实正常，这种难度，我要能上50就不选物理了。”

忱辙啧了一声：“物理闭着眼睛写都不拿这分数。”

覃槡笑：“口气不小啊，下回英语也闭着眼睛写？”

衣料摩擦，体温传递，忱辙怔忡两秒，把被拽着的手抽出来，不自在地咳了咳，说：“上课了。”

“我给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哪件事？”

“就出去玩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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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人走楼空，国庆小长假给这群学生续了一回命。

忱辙回家的时候正听宋莉在打电话说搬家的事，张昀的学校早就放假，正趴沙发上打游戏。

宋莉还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谈笑风生，张昀见了他骨碌两转，说阳台桌上还有月饼和板栗。忱辙看看那一片狼藉的桌面，敷衍地应了声，开锁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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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放着充电，吃完晚饭忱辙开始对宋莉说自己假期和同学出去的事。

宋莉不由分说就是不同意：“不行，都快高三了，你哪个月没学到凌晨一两点钟，哪里有时间出来游山玩水？你们现在的孩子玩心也大，再说，你出去也不安全。”

张昀在一边吃饭，悄悄插嘴说：“会不会不合群啊？”

宋莉噤声了两秒。

“你和哪些人出去？”宋莉问。

忱辙答非所问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应该没时间了，我已经答应我朋友了。”

宋莉出奇地同意得很快，但还是警告说：“学习要放在第一位，还有，你在学校少给我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学生，不准离家太远，有什么事情要给我打电话。”

忱辙应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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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离家太远？忱辙隔天就和“狐朋狗友”出市了。

其实这也不算远，高晟一路上大呼小叫说终于解放了，趴在车窗旁看风景，看完风景出来打游戏。

忱辙和覃槡在后座躺着，忱辙刷了半天知识点手机被覃槡抽走，手里塞了个新的，覃槡说：“帮我打一局，我不太想打了。”

忱辙低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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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覃槡的视线不知何时移到的忱辙脸上，他只是沉默地看，眸底颜色很浓，桃花眼看着本就多情，此刻又添了几分意味不明。

忱辙倏然抬眼，正撞上覃槡的目光，覃槡没有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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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说：“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会有旅游这个爱好？”

类似的爱好在高中生中确实不常见，堪称百花丛中一点绿，忱辙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终究没多想什么。

“可能，喜欢游山玩水吧……人生苦短，趁着年轻多出去转转，以后就没机会了……你不觉得祖国壮丽河山大好吗？”覃槡突然笑着凑过来，“比如什么磅礴大气的山脉，飞流直下的瀑布，什么花海松林之类的，我都想看看。”

忱辙默声一瞬，说：“你一个人出去过吗？”

覃槡双手盘在脑后往后靠：“有啊，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和朋友一起去。这次本来要叫齐荩的，不过想着她集训太累，又和三个男生一起，下次再一起吧。”

“你去过多少地方？”忱辙问。

“不清楚，应该也不多吧。我不怎么故地重游，你知道旅游定律吧，没有比记忆更好的风景了，所以我一般一个地方只到一次。”覃槡说。

“卧槽！你大爷的瞎了不是！”高晟在前面暴躁地和队友互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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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口中能一起旅游的朋友，除了高晟就是齐荩，但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

“我算吗？”

忱辙这话把覃槡问得有点愣，差点口不择言：“没……怎么不算？算是……唉，你说我们算不算相见恨晚？”

忱辙游戏也不打了，游戏角色躺在草坪被人补死了，他抬头：“你觉得……”

这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身刹那间抖动一下停在了路边。

覃槡猛然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忱辙眼疾手快赶紧帮忙拉了一把，覃槡单手握紧安全带，呼了两口气问：“怎么了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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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鸣笛声从他们耳畔飞过。

前面司机回头说：“前面的救护车出了点特殊情况，刚才那边视野不行，幸好刹车得快，不然就撞上了。”

“没事就行，希望救护车早点到医院吧。”高晟说完顺手把掉落的纸巾装过去。

覃槡松了口气，坐回位置整理衣服。

忱辙本想问点什么，经历了这么一辙又什么都不说了，覃槡也忘了问。

车身进入一个长隧道，黑暗的时间似乎很漫长，三个少年坐着坐着开始犯困，没等到出隧道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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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上了高速一路往东，沿途风景如画。

高速路迂回交错，洁白的云彩游移不定，极速飞转的轮胎一圈又一圈，天空寂静却又光明，映射着他们的花样年华，熠熔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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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目的地的当天，司机帮忙解决入住酒店的事后不到下午四点，三人去了附近最大的夜市公园，那周围还有盛名的霓虹湖泊，虽然还不到夜晚，但游客已经是人山人海，街市各具特色。

这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来往不绝。大街小巷如潮水般热烈，灯虹恍惚，五彩纷呈。

有名的酒吧人流拥挤，娱乐场所灯红酒绿，各式各样的谈话声恣意放纵，五湖四海的游客身着版型各异的服装来回奔走，古色古香的酒楼外，街道也到处挂着五颜六色的外文广告牌。

人声喧哗，各种语言交杂，车鸣声不绝于耳，人流量巨大，游客随处可见。

他们逛过美食城，去了招仙聚客楼，招摇过盛华广场，看了什么杂耍街舞滑板，当地歌唱舞蹈巡演，一直耍到晚上10点钟，正是人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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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网红街，高晟又非要去进去买点玩意儿。

其实他们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见什么新鲜买什么，钱包基本上是越来越空，手里提的东西越来越多。

“忱辙，你快看我带这个护腕帅不帅？”高晟乐呵呵地站在挂架前对着忱辙喊，转眼才发现忱辙不在，站那儿的是覃槡。

覃槡一直低着头拨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没听到高晟的喊话。

“唉，忱辙去哪儿了？”高晟自顾自说着把护腕放下了，因为他又看见了对面店铺的专卖店正在出售限量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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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站的摊子是卖手工雕刻品的，他向来喜欢这种文艺风的东西，问了价格想卖一两个回去。

“你喜欢这种？”忱辙突然出现在旁边，神出鬼没的，“价格怎么样？”

覃槡抬头笑，拿起一个问忱辙：“还行吧，一两百块钱，你看这个放电脑桌旁边怎么样？”

他们前不久刚从酒楼吃完东西绕出来，除此之外也是遇见好吃的美食也会驻足停留一会儿，肚子都挺饱的，不知道忱辙又从哪里端出来一份饮料和点心。

忱辙说：“差不多吧。刚刚从花市回来，广场附近有竞猜领奖的活动，本来想猜个二等奖拿只纪念物，没想到一等奖就是一份点心饮料。”

五光十色的背景下，忱辙眼眸发亮，反射着各种人物景色，灰色的宽大卫衣帽子遮了大半脖颈，很有夜市的烟火感觉。

覃槡摘了头上的帽子戴到忱辙头上，目光淡淡地扫过某处，说：“我们去西街看看？高晟刚发消息说买东西去了。”

忱辙看他眉睫在霓虹闪耀的衬托下熠熠生辉，竟生出一丝风情。忱辙被自己哽到，揉了揉脸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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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最终还是买了个不到三百的桌面手工装饰，他们兜兜转转又来到了花市。

因为知道放假回去以后就得拼命准备高考了，放松的这两天他们决定好好放飞自我，先把好处捞着。

当下卖得最热的是洋桔梗和风信子，周围一大圈算是排队拍照的小情侣，其中一对外国夫妻还为了买马蹄莲和老板讨价还价，声音被人声压下来，又成了别具一格的街市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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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买花吗？”忱辙侧脸问。

覃槡唇角上扬：“送给我吗？”

忱辙目光有点躲闪，说：“你想要的话也可以送。”

“那你想送我什么？”

“你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咯，不然各种花卉都买一支扎成一束送给你吗？”

覃槡乐了：“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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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依旧嘈杂，忱辙在这喧闹中开口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覃槡以为忱辙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是真的要买，愣了一下回答：“绿色吧。”

忱辙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绿色的玫瑰，要不要换月季？我从广场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店门口卖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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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绿色的玫瑰。

覃槡大脑空白了一瞬，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在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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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老套了吧，哪有大男生之间送花的，不如去网游城来得实在。你不觉得俩大男生买花特煞风景吗？”覃槡睫毛动了动，又说，“我是不怎么喜欢花的，不过，如果是你送的话，也可以勉强接受。”

强颜欢笑。

忱辙眼睛透亮：“那要什么？”

覃槡沉哑一瞬，微闭的眼睛仿佛蓄起海潮，激烈而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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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不清楚，别人送的花我几乎都没怎么看，也没多大感觉。”

忱辙皱眉：“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覃槡：“操，你送东西能不能有点诚意？”

忱辙突然凑过来盯住他，弹飞了一粒停留在散发上的灰尘，完事后没起身，“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不想要绿月季？”

“算了吧，我更喜欢玫瑰，看着就大气。”覃槡说。

“行。”忱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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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后，覃槡手里拿着一朵红玫瑰，人来人往的，表情一言难尽。

“忱辙，咱们下次要不还是别买花了，怎么弄得这么寒酸。”覃槡说。

“你喜欢一束的那种吗？那刚刚怎么不说？”忱辙说。

那玫瑰娇艳欲滴，在覃槡手里特违和。

忱辙说：“我觉得那种不好看，你不觉得一支更有意思吗？”

覃槡无奈地笑笑，和忱辙对视一眼：“没有，我就喜欢这种，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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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愣了神，覃槡揽着人走了。

忱辙发现，自从和覃槡呆在一起后，自己发愣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简直不分时间地点。

三人再次汇聚是在茗馆，高晟摸着干瘪的手机钱包给两人诉苦：“呜呜呜，他一双07系列要4000多，凭什么啊，老子三个月积蓄都给花没了。”

“你那不是限量的么？行了行了，下回你生日我再送你一双。”覃槡听不得这公鸭似的哭腔，喝了口茶看时间，有些惊讶，“快凌晨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忱辙也说：“外面人还很多，但是有点晚了，明天再来吧，先回去休息。”

覃槡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开始拨电话：“我叫叔叔过来接，去广场那里等，那里不是很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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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酒店时本该夜深人静，四周却皆是流光溢彩，但介于时间问题，他们还是到房间就洗漱入睡了。

忱辙半夜起来接了个宋莉的电话，随便说几句应付了事，由于天天熬夜到凌晨一两点，这会儿实在是睡不着，本来想打开手机刷几个竞赛题，又因为白天发生的事莫名没了心情。

拉开窗帘站落地窗前正思考人生，洗浴间隐隐约约传来点奇怪的声响，忱辙有些惊，心想覃槡和高晟应该没有大晚上起夜的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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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的是三人间，独立的卧室，有个共用的洗浴室，因为卧室自带的卫生间大晚上会莫名停水。

忱辙没敢把呼吸放重，小心翼翼地来到洗浴间，场景入目的一瞬间心跳都慢了半拍。

覃槡身着单薄，双手撑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面前一片殷红，脸色惨白地笑笑：“你怎么起来了，冲水的声音很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