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个月，手上一堆杂活需要处理的童栀，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比如，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钟北尧时，学校国旗台前已经拉好了活动横幅，而钟北尧本人也已经站在了学生堆中，被他们围在圈里好奇地问东问西。
捐赠仪式已经结束，被台里安排跟访的沈慈恩，和摄像大哥站在一起看着今天记录的素材，童栀和他们站在一起，视线不断地瞟向周围。
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井溪的身影后，童栀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这颗回落的心又莫名有些空荡。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见了一面后，井溪好像就特别的忙碌，一连三天都在走家访户地去一些贫困老人家义诊，基本每天都是童栀她们准备休息时才回来。
童栀想了想，她和井溪这几天的对话，都只停留在问早与道晚。
其实这比她与井溪上学时的状态要好很多，那时候井溪每天简短的“早”与“再见”，都足以让她回家趴在床上回想乐呵半天。
而如今她与井溪的关系，明明比当年热络了许多，可她却没了当时那种兴奋的满足感。
现在的她，想和井溪有更多的交集。
意识到自己的不满，童栀不禁在心中叹气，人果然是贪婪的动物，拥有一点后，就会想要更多。
“嗨！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钟北尧吓得童栀猛然一退，没料到会吓着童栀的钟北尧愣了一下，紧跟着眼前一花，蓝色的塑料板拍了满脸。
“干什么啊你！”沈慈恩收回自己拍到钟北尧脸上的文件夹，挡在童栀面前对着钟北尧皱眉道，“这边活动已经结束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市游泳队么，该走了。”
钟北尧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沈慈恩拍了个结实的高挺鼻梁，看向童栀询问道：“我听徐贺说，学姐周六没空去参加聚会？”
童栀看了眼钟北尧，慢慢点头应道：“嗯，要备课去不了。”
钟北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脖，轻蹙了下眉头劝道：“耽误不了多久，吃完我就送你回家。”
童栀再次坚定地拒绝道：“谢谢，但是我需要准备下周的公开课，不好意思啊！”
童栀不太明白钟北尧为什么执著于让她去参加这次聚会，明明她和钟北尧的交集仅仅是高三上学期那两次见面，之后也再没有联系过。
过去就不熟，现在她也不想有太多交集，尤其是在和井溪认识的人前。
童栀想起那天徐贺电话里的语气，总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活动结束了，我等下还要去上课，先回办公室了。”
童栀看向沈慈恩，沈慈恩晃了晃她的手臂道：“去吧，我这边还有任务就先回去了。”
童栀轻轻握了握沈慈恩的手：“嗯，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眼见童栀转身离开，钟北尧瞥了眼沈慈恩，丢下一句“我去办公室接杯水”，便匆匆追向童栀的方向蹿上了楼。
看着钟北尧消失的背影，站在原地的沈慈恩渐渐垂了眼眸。
“童栀！”
童栀微诧地看向追进办公室的钟北尧，抿唇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看出童栀的疏离，钟北尧不禁轻笑道：“六年不见，也不用这么生疏吧。”
童栀盯向开始套近乎的钟北尧，眼眸轻动实话实说道：“我们本来就不熟。”
童栀毫不留情面的话，让钟北尧唇角的笑意更甚，他点了点头慢吞吞道：“是不熟，也就是学姐你在张老妖面前亲口承认你喜欢我，在和我谈恋爱，然后我俩一起被拎到办公室，挨了两小时训斥的陌生关系。”
钟北尧说得麻溜随意，童栀抿紧了嘴唇沉默了半晌，最后站起身砰得一下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童栀转回办公桌前，看着正抽眉含笑的钟北尧认真道：“钟师弟，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跟你道歉。”
钟北尧无所谓地摊了下手笑道：“我知道你有特殊原因，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在意。”
童栀顿了顿有些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要......”
说是“纠缠”也不太合适，童栀皱着眉停顿了良久，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钟北尧倒是看出了她的苦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梁道：“学姐是烦我？”
童栀慢慢摇了摇头：“不是烦你，只是......我不太想别人知道我制造的那次误会。”
钟北尧了然道：“我明白，学姐放心，我当初就应过你，这件事不会和别人提起，我一定说到做到。”
“那你现在找我是......？”
钟北尧抿着唇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办公桌踌躇道：“其实我是有事想请学姐帮忙。”
“找我帮忙？”童栀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能帮到钟北尧的地方，但她欠着他的人情，还是诚恳询问道，“你想我帮什么忙，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钟北尧微微低下身，双手合十看向童栀道：“我想请学姐答应参加这次聚会。”
童栀不禁茫然道：“参加聚会？”
先前徐贺就说过，钟北尧这次的饭局点名要她参加，但是她想不通，她去参加聚会又能帮上钟北尧什么忙？
“学姐，你就帮帮我！”钟北尧摇了摇合十的双手低声相求道，“就参加这一次，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正常去参加，然后吃饭，吃完我保证立刻送你回家，一定不耽误你忙工作！”
童栀愣了一下：“就这样？”
“就这样！”钟北尧顿了一下又低头轻咳道，“那个......还有就是要麻烦学姐你再喊上沈学姐。”
童栀圆睁了一下眼睛，盯着钟北尧看了许久，钟北尧抵着唇偏头不自然道：“我......之前不小心得罪了沈学姐，想和她缓和一下关系，麻烦学姐帮帮忙......”
“你和慈恩......”
童栀直直观察着钟北尧的神情，最终钟北尧叹了一声求饶道：“学姐，给我留些面子，别问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只有你去，沈学姐才可能去。”
童栀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应声道：“好，我去。但是我只能帮你问问慈恩去不去，我不会强迫她。”
“谢谢学姐！”钟北尧赶紧承诺道，“你只要约一下沈学姐就行！不管最后她去没去，我都不会再缠着你！”
“行，我答应你了。”童栀想了想又叮嘱道，“高三那件事，我希望你也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钟北尧单手捶了两下胸口保证道：“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
和钟北尧谈好后，童栀也放松了许多。
周五依旧是提前一节课放学，童栀收拾好东西才看到井溪发给她的信息，他在卫生室等她一起回市区。
一连几天忙碌，再和井溪同车，童栀发觉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沉闷了不少。
沉默了半程路途，靠在空调风口处的童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井溪看了她一眼，随后调高了空调温度，扶着方向盘道：“我不方便伸手调风口，你调整一下吧。”
童栀按着井溪的话调了风口，又默了半晌主动找起话题道：“义诊顺利么？我看你最近都是忙到很晚。”
“还好，只是留守老人太多，平时也不太注重身体，所以陈年杂病比较多，做检查就会慢一些。”
井溪看了看童栀，留意到她有些泛青的下眼影道：“开学还适应么，我见你每天晚上都是十二点才熄灯。”
“还好，我比较适应，但是学生还不太习惯住校。”童栀顺着话闲聊道，“他们刚进初中，第一次过宿舍生活，心情兴奋，也不太会照顾自己，所以我每天晚上查房时间会比较长，熄灯就晚。”
童栀突然想起房屋隔音不太好，顿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晚上弄太晚影响你休息了？我以后动作轻点......”
“不是。”井溪摇头道，“你没有影响我，而且我平时睡得也晚。”
童栀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以后动作要放轻些。
“你晚上几点查房，大概多久？”
初一新生这周才开始晚自习，恢复正常作息安排。井溪这一周都是早出晚归，也不太清楚童栀究竟是什么时间回得小院。
“九点下自习，我一般会回办公室处理一下工作，等到十点再去查房。”童栀低头思索了一下道，“最近晚上要带学生适应寝室生活，晚上会回来晚一点，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往后应该会早些。”
井溪眉心微蹙，在心里记下了童栀的查房时间。
“手电筒还好用么？晚上能不能看清路？”
“挺好用的，幸好听你的买了那个大手电筒，不然晚上还真不一定看得清。”
井溪点了点头：“晚上注意安全。”
童栀低声应下，随后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默。
她侧眸看了看一旁的井溪，轻轻鼓了鼓腮帮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周公开课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公开课，忙了一周的童栀不禁耷拉了脑袋叹气道：“差不多吧，就是还需要再磨磨。”
井溪瞥了一下像垂耳兔一样的童栀，笑了一下道：“童老师说差不多，最后都是优秀发挥。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童栀顿了一下摇头道：“明天不行，我答应了钟北尧去参加聚会。”
井溪微翘的唇角渐落，他抿唇沉默了片刻，眸光微暗低声道：“你......”
停了一瞬，井溪颤了颤眼睫调整道：“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放松，玩得开心。”
童栀点了点头，井溪也不再说话。
俩人一直沉默到市区，童栀掏出手机看了看她早就看好的一家餐厅位置，想请井溪一起去吃饭，然而井溪却摇头拒绝道：“抱歉，晚上约了人，不能一起吃饭了。”
童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道：“好的，那就改日。”
井溪把童栀送到了公寓楼下，直到她进入大堂才开车离去。
站在电梯里的童栀，回想井溪最近的状态，心里一阵沉闷。
他和她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的状态。
相熟，但又保持着很长一段距离感。
手机铃声响起，童栀接起电话闷闷道：“喂，慈恩......”
“不是说不去聚会了么，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童栀张了张嘴，还是遵守了和钟北尧的约定：“嗯，同学聚会难得，有空就去了。慈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沈慈恩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天钟北尧上楼找你了吧？”
“......嗯。”
沈慈恩靠在驾驶位出了会神，半晌后笑了笑，向童栀发出邀请道：“去零境陪我喝一杯？”
刚刚约人失败的童栀：“好。”
作者有话要说：童栀：一夜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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