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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山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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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这个人,说简单吧也复杂,祁风捉摸不透,可说复杂呢,有些点还是挺好懂的。

比如她永远对于新鲜事物报以好奇,你轻轻丢出一个钩子,她就游过来。

就像此刻,原本仍如同木偶般的人影,听见“银河”两个字后眼底就泛起光,“现在吗?”

祁风调侃:“不然你要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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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刘二帅值班,他手里捧这个手机在峡谷对战,余光瞥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像是一男一女,他没有心思去看,这里晚上出来玩的男女也不少,不少人会追求一个刺激。

一局结束,刘二帅被门口亮起的车灯晃了下眼,灯光很亮,他只看见一个窈窕的剪影绕过车头半圈,上了副驾。

车子掉了个头,驶远,刘二帅看着那车身轮廓和黑暗中隐约辨认出来的颜色,怎么越看越像祁风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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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附近还有一些路灯和房子的灯光,祁风的车开出去,不久后,光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周围的环境漆黑得阴森。

林瑜很少走夜路,即便是走夜路,城市里随处可见的路灯,不会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但现在,她就处于这么一片荒野之中。

路况变得颠簸,要不是牧马人强大的越野能力,普通的小轿车估计翻不进来,林瑜抓在安全带上的手紧了紧,声音微颤:“不会掉下去吧?”

祁风胸腔发出一声轻笑:“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把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熄了火,唯一的光源消失了,林瑜打开手机电筒,摸着车把下了车,站在车旁不敢轻举妄动。

祁风绕到后备箱,从里头拉出两张折叠椅,熟练地展开,又抱出来一个泡沫箱。

林瑜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挪到他旁边,照见那一箱子的东西,嘴巴都张大了。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箱子里放着冰镇过的梅子酒,林瑜有些惊喜:“这酒不是刚泡吗?这么快就能喝了?”

祁风俯下身,开了一瓶,给她倒了一杯,“想什么呢,这是去年的。”

林瑜接过,抿了一口,刚入口时酸酸甜甜,滑到喉间感受到辣意,她立刻想起一个问题,“你喝了酒待会怎么开车?”

祁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三点多,再待两个多小时就能看到日出,看完日出再回去,酒气就该散了,但听林瑜的意思,她没想过在外面过夜。

他把另一个杯子放了下来,“你要是想回去,我也可以不喝。”

林瑜愣了下,所以他今晚本来是打算在这里和她过夜?

孤男寡女?

她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似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祁风受不了她的眼神,“别看我,抬头。”

林瑜怕摔倒,下车后注意力就一直在手电筒和路上,抬头一刹那,明白在这里过夜才是正解。

开阔的原野没有一丝遮蔽,这里没有高楼没有光污染,天幕之下,星河流转,万籁俱静,只有叮咚叮咚的泉水声,为这震慑的美做点缀。

林瑜没有看过这么多的星星,星光落在她的眼眸,似盈满晶莹的泪。

浩瀚夜空下,她发现自己渺小得不如一颗尘埃。

她抬手给祁风斟了一杯酒。

借着露营灯温暖的橘色光线,祁风看向那只朝他伸来的纤细手指,“确定吗?”

那只手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这样的环境不喝酒,就像吃泡面没有调料,吃薯条没有番茄酱,林瑜可不想当剥夺别人乐趣的人。

酒液浸润过的嗓子有些发哑,祁风斜靠在椅子上,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她:“现在,可以说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瑜苦笑,有那么明显吗?

和孟慧的分歧由来已久,林瑜只拣了重点说,暗夜中她看不见祁风的表情,但听语气应该是皱了眉,但又碍于长辈的份上没有说得很难听。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每一步该怎么走应该由你自己选择,其他声音都不重要。”

林瑜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的选择的路似乎走得并不好,“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最后的命运依然是结婚生子,那是不是听她的话,找一个好人家嫁了,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你甘心吗?”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祁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仿若一记重锤敲在林瑜心上。

没有为梦想努力过的你甘心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黑暗中,祁风模糊的轮廓像一片化开的浓重的墨,他忽然说:“你为什么来登山?”

为什么?

一开始只是因为想要散心,到后来好像喜欢上走在山路上的感觉,还有登顶时的成就感,未经雕琢的美油画般展开在眼前,当眼睛在天堂时,就不觉得身体痛苦了。

“山上的美和景区不同,没有缆车没有观光车,”祁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

“有些美,需要你一步一步走向它,没有捷径。”

林瑜明白了,她现在就处于半山腰不上不下的位置,既害怕前路未知的危险和困难,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下山,于是在原地踌躇不前。

她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往祁风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谢谢,就算你嫌我客气,我还是要说。”

话音落下,她听见祁风很轻地笑了下。

“你为什么会当登山领队?”借着酒意,林瑜问出了心里头萦绕很久的问题。

京北大学毕业生,就算回乡,也应该用所学发展家乡才是,可是他选择了一份体力活。明明可以靠脸和脑子,偏偏选择干苦力,她是想不通。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林瑜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听见他淡淡开口:“你应该知道我和祁芳没有血缘关系,对于亲生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浅很浅了,只记得他们每天都要上山采草药,有一回冬天遇上雪崩,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祁风顿了顿,“所以我想,到山上去能不能听见他们的呼唤,就像你说的,偶尔信信鬼神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望着天空,表情近乎虔诚。

林瑜喉头艰涩,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一时说不出话来。

深夜的风比白天凛冽,吹过垭口,发出阵阵呜鸣,像雪山在诉说,也像在哭泣。

梅子酒被喝掉了一大半,酒精带来的热意又被时间带走,林瑜开始感觉手脚冰凉,不自觉地缩了起来。

“冷的话回车上,车上有毯子,睡一觉,明天大概率能看见日照金山。”

她来这么多天,还没有亲眼见过日照金山,不是雨天就是阴天,山顶总有一层吹不开的雾。

林瑜心里期待,但也确实困了,站起来的一霎,残存的酒意涌上头顶,身子晃了一下,手下意识抓向椅背,可是她忽略了,折叠椅是最最轻便那种,根本没有承托力。

失去重心的身体向一边倒去,就在她以为要和大地之母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只手横了过来,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一把捞起。

两人距离瞬间缩短到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近。

林瑜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气息交缠,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子清香,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托举她的掌心似乎变得越来越热,林瑜攀上他的手臂,抬眸,视线对上他薄薄的唇。

秋夜,星空,微凉的风,滚烫的人。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祁风垂眸,对上一双猫咪一样的眼睛,就在她的唇即将贴上她的时候,他喉结滚动两下,脑袋向后仰,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一掌宽,开口:

“林瑜。”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踩在脚下的粗糙沙砾。

“知道我喜欢你吧?”

林瑜动作一顿,对上他的目光,酒精让她眼皮泛起热意,此刻的大脑是一团浆糊。

让她无法思考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嗯。”

理智出走,她放任自己攀上他手臂,仰头。

一片雪花在祁风唇上化开。

-

两个小时以后,天边渐泛起鱼肚白,林瑜在后座醒来,觉得太阳穴紧绷,脑袋像是有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下扎着疼。

没想到青梅酒的后劲这么大。

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车厢里只有她一人,林瑜向外看去,祁风仍坐在外面,保持昨天的样子。

听见越野车那边的动静,祁风回过头,林瑜散着头发朝他走来,问他:“你没睡吗?”

话刚说完,天光大亮,通透的蓝天不见一缕云,自山顶开始,仿佛有人拿着画笔,往雪山上涂抹颜色,从鹅黄到金黄,直至它变成一块落在地球上的巨大的金子。

林瑜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祁风也没说话,静静地观赏这场大自然的演出。

金灿的雪山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朝阳落在头上,将他们的影子拖成两个平行线。

直至太阳完全升起,雪山又恢复了平时皎洁肃穆的模样,林瑜听见身旁的人轻声问道:

“酒醒了吗?”

“嗯?”

林瑜转头,祁风的轮廓沐浴在暖阳下,她听他继续问:“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林瑜歪头,搓了搓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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