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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护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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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亦惊讶地看着她。

裴宴安惊异片刻后,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这事涉及南朝,非同小可。你莫要强出头,交给我处理。”

连锦径直对上他的眼睛,直白道:“徐嗣年摆明了用皇命压你,你当真有办法?”

裴宴安语塞。

连锦沉声道:“相信我,我有办法保住书院。”

不等裴宴安反映过来,连锦已走到鹿鸣书院的匾额之下。

“徐大人,这鹿鸣书院的匾额,你不能动!”

徐嗣年蓦一抬首,但见一个纤弱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女子一身素白,姿容清丽。

徐嗣年稍稍回忆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虚云寺的那个女娃。”

连锦抿唇轻笑:“徐大人好记性。”

徐嗣年眼底满是阴鹜:“上次,你拦着冯信不让他杀那白鹤,今日,又拦着老夫摘匾,不知却是何意?”

“自然也是为了丞相大人的声名。”连锦缓缓踱步到匾额之下,伸手遥遥一指,“世人皆知,这鹿鸣书院的名,是先帝赐的,却不知,这鹿鸣书院的匾额所用之榆木,却是当今圣上亲手浇灌,先帝所赐。御赐之物,丞相大人岂能擅动。”

“哈哈哈……笑话!”徐嗣年目光冷冽,“老夫辅佐先帝多年,先帝若是赐匾,老夫岂有不知?!”

“承德四十三年,先帝带着年幼的圣上微服出巡,过宁州府时,圣上甚喜院中的一棵榆树,宁州府丞便将那榆树连根拔起,运往京中移植。京中与宁州气候相差甚远,圣上日日浇灌、细心照料,但榆树却还是日渐枯死。先帝怕圣上伤心,在榆树枯死前着人将榆树移走。当时宋院首正初建学堂,先帝为学堂赐名后,提及此事,思及枯死的榆木无处可去,销毁了亦可惜,便将那榆木赐予鹿鸣书院做了匾额。”

这段秘辛是当年顾弦之与连锦闲话时提起,顾弦之说,陛下每每思念先帝时,便和与他提起此事。

她不紧不慢地说出这段过往:“宋院首为人低调,从不曾向外提及,故而鲜少有人知道。但榆树移植与先帝赠木之事,在内廷扎记中定有记载,陛下亦知情,民女万不敢以此妄言,还请大人明察。”

连锦言之凿凿,徐嗣年却愈发怀疑,既是内廷扎记才有的隐秘,这丫头片子又何以得知?她究竟是什么人?

但这些疑虑都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连锦搬出了陛下和先帝,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匾额当下都是动不得了,甚至这书院的一草一木,都不可擅动。

“你所说之事,老夫自会求证。”徐嗣年心中有了计较,留下巡防营的人在此留守,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临走时,他给裴宴安留了一句话:“裴大人,通敌之事,非同小可。望你来日莫为今日之事后悔!”

眼见徐嗣年远去,连锦提着的心方稍稍放下。

刚一回头,便看见鹿鸣书院几十号人,齐齐向她施以大礼,为首的韩玺赤诚道:“没想到连姑娘对书院之事,竟比我们这些学子更为了解。今日姑娘救书院于水火,此等大恩,吾等铭感五内,来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连锦道:“大家不必如此,书院虽然暂时保住了,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出严公和诸位教习!”

韩玺感佩于连锦的仗义,但心知此劫难逃,不得不委婉提醒:“连姑娘,严公与诸位教习所涉之事干系重大,吾等身为鹿鸣书院的学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你不一样,你与书院并无干系,一旦牵扯进来,只怕是会丢掉身家性命的。”

连锦目光掠过鹿鸣书院的牌匾,想起某个熟悉的人,眼中热意难遏,她竭力平稳心绪,解释道:“多日前,严公在都察院外为蒙冤的学生申告,今日书院方遭此劫难。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若任凭严公这样的师长被人肆意构陷,便是今日苟活,焉知来日遭此横祸的不会是其他无辜之人?”

学生们感佩连锦大义,不再做多言。

但事态比想象的更为严重。

连锦和裴宴安离开鹿鸣书院的路上,一阵马蹄匆匆而至,一个暗探送来急报:“巡防营称找到了鹿鸣书院通敌的信件,当中还牵扯到了此前在狱中自尽的安阳王。陛下震怒,下令三日后将涉案的一干人等,斩首示众。”

“怎会这么急?”连锦不解,“便是死刑罪犯,也是层层审查无误,秋后方问斩。此案诸多疑点不明,怎能如此草草处置?”

裴宴安解释道:“叛国之罪不同其他,陛下深恶痛绝。幕后之人便是看准了这点,大做文章。”

他细细寻思:“只是,安阳王死前一直没有认下通敌之罪,眼下却平白冒出了一封通敌书信,着实可疑。只是时间紧迫,又有巡防营的人掺在其中,想要找到证据为严院首和教习们洗清冤屈,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一日时间匆匆流逝,裴宴安派出打探的几波人马都铩羽而归。巡防营的戒备森严,半点风声也不曾外露,两人心焦如焚,却无丝毫进展。

裴宴安离开后,连锦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这个无比漫长的深夜,被浓郁的墨色染上令人窒息的黑暗。

连锦起身点亮了屋内的灯盏,眼看着蝇虫围着明亮的灯罩没头没脑地撞个不停。

她觉得此刻,自己与这些蝇虫无异。

连锦一遍遍问自己,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无能为力的悲剧,再次在那人最敬重的师长身上重演吗?

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连锦连忙收拾了一下,前去开门,来人竟是谢洵。

连锦有一瞬怔愣:“你怎么来了?”

谢洵面色凝重:“我听说了鹿鸣书院之事,徐嗣年这会儿正派人四处探听你的身世,你可知道?”

替鹿鸣书院出头之前,连锦便猜到了后果。她移开目光,抿了抿唇:“我不怕他。只是,鹿鸣书院是因重提了三年前的舞弊案而被蓄意陷害,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谢洵知其心性,不再赘言,只沉沉叹了口气:“即便你暂时保住了书院,但严院首在登闻鼓前为顾大人鸣冤,此举触及了背后之人的大忌,此番陷害定是下了死手,这三日想要突破证据,怕是艰难。”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吗?”

“当然不是。”谢洵正色道,“三日时间,获取证据虽是困难,但……我们可以想办法拖延刑期。”

连锦眼中顿时绽出光来:“你有办法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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