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的手臂在流血，流血很疼的，要不要去看医生？”

温蒂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吓得更加惨白，身形不断地在公寓房间内来回飘动，拉起一道道长长的虚影。

“我没事，只是有些割伤，也不算很疼。”白深看着来回晃动的温蒂，“你可以停在一个地方不动吗？我有些头疼。”

“啊？”温蒂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尖叫出声，“先生，怎么会头疼？一定是刚才被那只节肢动物敲到头了！”

微微叹口气，白深将身体靠向沙发靠背，干脆选择闭上眼睛，真是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堵住耳朵。

乔.贝丝和温蒂的表现完全不同，她只是一直盯着白深手臂上带血的绷带，一言不发。

“谢谢你，温蒂。如果不是你刚才掷过来的水桶，我恐怕没有机会开枪。”

白深用手臂挡住紧闭的双眼，最后一丝光亮在眼前消失。

“啊？”温蒂有些不明所以地出声，“水桶？什么水桶。”

将手臂挪开，白深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却没有动：“那个水桶不是你扔过来的？”

温蒂拼命地摇头：“不是，我当时听先生的话，一直在卧室里看着乔，没有离开过。”

贝尔法斯特的天空开始亮了起来，一直弥漫的雾气并没有消散，穿过雾气的阳光显得有些无力。但即使如此，城市仍然开始逐渐苏醒，变得喧嚣起来。

此时，白深刚给手臂的伤口换好药，雪白色的纱布替换掉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那一条。

一夜未眠，让白深有些疲惫。不过，他还是站起身，穿上大衣，戴上椭圆礼帽，打算出门，出门前还不忘吩咐：

“我去买报纸，顺便买些早餐回来。另外，温蒂，在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厨房。还有，以后不需要你触碰任何和食物相关的东西。”

温蒂的自尊心有些受伤，不过厨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确是她的错，于是，她只能撇撇嘴表示抗议，但仍然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走出公寓，白深回眸，之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封堵住的邻居窗户，现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

哈尔太太此时正站在窗口，朝白深打招呼：“早啊！白深先生。”

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之后，白深从报摊买了一张报纸。报纸头版仍然关注着男爵夫人的花边新闻，但对于白深来说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买过面包之后，白深一手拎着纸袋，将报纸夹在腋下，准备返回公寓。刚走到公寓楼下，他倏地抬头，看见威尔实习警探正站在街道不远处，逆着光和白深打招呼：

“白深先生，在听到你昨晚的事迹之后，我简直惊呆了！你居然除掉了一只怨灵，虽然是智商比较低的昆虫怨灵。

“但，那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如果你独立杀死过一只怨灵，在圣徒组织已经可以当队长了。”

“既然如此，你们还派它来对付一个新人，这和杀人无异。”白深语气有些冰冷。

没有理会白深的态度，威尔挥了挥手：“放心，这只是一个考验，如果你真的陷入危险，有人会及时阻止的。”

白深想起昨晚看见的那抹高大的男人身影，点点头。或许，那只起着决定作用的铁桶正是他扔过来的。

“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哦！差点忘记了正事。今日就请白深先生移步到圣诺克斯大教堂吧！队长想见您。”

“队长？就是昨晚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

“我不太清楚昨日队长拜托了谁作为监考官，但通常都不会是队长本人，你知道为了保证考核的公平公正。”威尔朝白深眨了眨眼睛，“那么我们下午教堂见啦。”

咔哒——

白深推开公寓门，门又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哎呀！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晕倒在街道上了呢！”温蒂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我差一点打算让乔.贝丝出门去找你。”

白深罕有地递给温蒂一个安慰的眼神，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余光瞥见之前一片狼藉的厨房，此时似乎已经全部收拾干净。

望着穿着围裙从厨房里缓缓走出的乔.贝丝，白深立刻明白自己离开公寓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将装着软面包的纸袋放在客厅的木桌上，缓缓开口：“昨晚我通过了圣徒组织的考核，今日下午得去一趟教会。”

“考核？”温蒂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昨天晚上那么危险，居然只是一场考核？先生，我看暗黑教会里都是一群疯子，这个工作还是不要干了，反正殡仪馆赚的钱应该更多。”

“但，这是调查老杰夫案子的最好机会，而且乔也可以免费上教会学校。”

“呃……话虽如此，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或许有，但这是最快的办法。”

站起身，白深有些疲惫地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的扶手上，揉了揉眉心，道：“我先去睡一会，乔也是。”

下午两点，白深按照约定乘坐带着深黄色标识的马车来到圣诺克斯教堂门口。

此时，威尔正靠在一棵大树下，悠闲地抽着烟。

见白深走过来，他随手将还未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试图用鞋子踩灭。但可能因为鞋底被磨损得有些过薄的原因，脚被从鞋底传来的明显热意烫了一下。

“嘶——”他迅速挪开脚，抬眸朝白深露出一个笑容，“走吧，队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您了。”

这次，他们并没有走教堂的正门，而是从侧面的一扇一直锁着的小门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蜿蜒狭窄的走廊，来到一间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门前。

门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暗黑安保公司】。

“安保公司？”白深好奇地指指门牌上写的字，望向威尔。

耸耸肩，威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不成立公司，教会如何给你支付工资？你又如何给王国缴纳税金？”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推开门，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穿过公共办公空间，来到一间独立办公室门口。

威尔敲了敲门，门内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私人办公室里的男人皮肤比大部分贝尔法斯特人要黑，大约四十多岁年纪，深棕色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眉眼深邃，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的确，他不是昨晚那个男人。

白深在心里对自己说道。